他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原先饱满有肉的面颊短短几天之内凹陷了下去，人也瘦了不少，胳膊细的跟麻杆一样。
此刻的他，真的像一个年逾百岁，已经风烛残年的老者。
王桦哈哈大笑：“师傅，原来不是你不把实验用在自己的身上，是你不会啊……”
“你说，你多悲惨，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成果，现在却没办法实施。”
“你说你研究它有什么用呢？”
柳宁浩在旁边加了一嘴，他的手插在大白褂外套的两个兜里：“看在多年的师徒情分上，我可以帮你把这项研究应用，注射进你的体内。”
弹幕：“小浩浩真好，是准备原谅师傅了吗？”
“这样也行，苍鸿的研究成果没白费，以后也不用受身体内融合排斥的苦。”
“我咋感觉不是这么一回事呢，柳宁浩虽然语气啥的都正常，但总感觉阴阳怪气的。”
“你滚，你滚”
对于一个热衷于探索科研的天才，听到这样的话，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不能再做实验，他失去了自己最热爱的东西，他完了……
一辈子骄傲过来的人，哪能受的了这样的落差。
有句话说得好，爬的越高，摔的越惨。
他是天之骄子，无论在人类世界还是怪谈复苏的情况下，都已经是站在顶顶高度的那批人，如同天上的星星，其它人只能站在地面上仰望。
苍鸿瞳孔放大，喘气声越来越粗，几息之后，居然是完全没了动静。
柳宁浩像是不太敢信，一遍又一遍的将手指放在男人的人中上。
他死后，身上原本的模样也彻底显化出来。脖子上布满鳞片，身上有绿色的龟壳，脚底毛茸茸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发。
王桦解释：“是鬃狼，增高用的。”
自然界鬃狼拥有四条大长腿，苍鸿为了美化自己的身材比例，于是一同注射了鬃狼基因。
弹幕：“看不出，苍鸿还挺爱美。”
“我看出来了，他之前挑的几个实验品，长相都挺好。”
“老登好色。”
“不怪他，都是人之初，性本色。”
看着床上无声无息的老人，柳宁浩闭上了眼：“你终于死了。”
无人看见，他一直揣在兜里的手已经血肉模糊。
反观王桦，则是在旁边打起了铁。
高温下烧红的铁汁，从尸体嘴里灌了进去，两个鼻孔耳朵也不放过。
……
许夜和俩人出来的时候，大厅内其它人也不见了。
许夜释放的毒气有一定的时效性，估计是这些人时间太久，慢慢清醒了，趁着他在房间内处理别的事情，全部逃跑了。
他没太关注这些。
他又不是杀人狂，非得让见过自己的人都死了才行。
再说，他之前也答应过他们，不会让实验体死亡的。
他是个善良的人……
柳宁浩：“去储藏室看看。”
“好。”
三人朝着楼下走去，他们谁都没注意到的是，许夜曾经吃凌晨茶的桌子上，碗筷是空的。
下楼过程中，许夜注意到此刻的三人身上，都穿着白色衣服，整齐划一。
他开口：
“我们这样像不像天使团队。”
柳宁浩不可置信，语气里带着一丝波动：“你说哪种团队？”
“哎呀，耳朵不好使。”许夜揪他耳朵检查了一下：“天使，我说天使。在我们那，咱们这种，都叫白衣天使。”
“哦，你说是就是吧。”柳宁浩神色恢复正常，摸了摸鼻子，继续朝前走。
弹幕：
网友A表示很支持：“许夜大佬说的没错，恶魔和天使只在一念之间。许夜大佬就是天使，专门来惩治恶魔的那种。”
网友B学着柳宁浩的语气，淡淡道：“哦，你说是就是吧。”
网友C：“一楼的，我算是知道，古代皇帝为啥那么喜欢奸臣了。”
网友D：“哈哈哈。”
网友F：“哈哈哈哈。”
从这一层楼起，不知道刮了什么妖风，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哈哈哈”。
……
储藏室在一楼靠右边的方向，出于职业习惯，里面并没有很乱，柳宁浩很快就找到关于自己的东西。
一只小麻雀标本。
一根棍子。
还有一本装订好的相册。
许夜捏起那只麻雀标本，被装在玻璃罐子里，脚底还用金丝搭了个架子，羽毛看起来栩栩如生，不过早已没了生机。
柳宁浩：“这是我刚来这里那会儿，救了一只受伤的麻雀，和师弟每天偷偷喂养。”
王桦记得这件事：“有一天，麻雀终于病好了。我和师兄喂它最后一顿，打算就此放生。”
第712章 遗嘱
“它吃了之后吐起了黑血，师傅这时候出现在我们身后，问我们美不美。”
“师傅说，他在我们拿的米里面提前下了毒，是我们亲手将自己救回来的麻雀毒死。
他还说，麻雀寿命短还不听话，只有做成标本，就可以以我们最喜欢的姿态，永远陪着我们。”
王桦：“我们来到这儿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被迫亲手将救回来的麻雀做成标本。”
许夜仔细看去，发现嘴角以及离得近的羽毛之处，果然有几滴还未清理干净的黑血。”
弹幕：“我的天哪，苍鸿还是人吗？”
“终于理解了柳宁浩现在变态性格的由来。”
“要换我，花心血救回来的东西，每天盼望着它活下来，结果被自己亲手杀死，我估计我得疯。”
……
“那根棍子呢？”
“小时候身体中毒，太疼了，咬着能缓解。”
许夜刚去触碰的手又收了回来：“简直是暴殄天物。”
“疼就对了，还缓解。”
“唉～”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龙国著名的俗语：“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最后是那本相册。
按时间存放照片，第一页就是年幼的两小只捧着麻雀，单纯的眼眸里写满不可置信。
许夜发现，那时候的柳宁浩，眼里有光。
还是挺可爱的，比现在动不动摆脸子好看不少。
柳宁浩永远忘不掉师傅当时说的话，他除了说麻雀标本漂亮，还摸着两人的头侃侃而谈：
“这几天，为师把你们接回来，好好养着你们，就是为了看到这一天，你们发现真相后的表情。”
柳宁浩当即大声哭了，苍鸿却是越笑越大声，指着两人说：“这也是一种美，在我眼里，比那只死麻雀更美。”
那一天，两小只不仅失去了一直喂养的麻雀，还失去一个“师傅”，一个在他们心中，一直以为都是好人的师傅。
苍鸿露出真实面目之后，从那一天起，两人受苦的日子就开始了。
许夜往后翻相册，很厚，里面无不记录了两人从小到大，各种痛苦的表情和状况。
比如试毒的时候整张脸发青。
又比如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浑身痉挛，蜷缩在一团，躲在角落里抱着肚子休息，额头上满是大汗。
还有苍鸿总是喜欢时不时拿出小麻雀，指着问他们：“好看吗，喜欢吗？”
仿佛是一件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一样。
直至两人彻底麻木，脸上不再有惊恐的表情，苍鸿这才觉得无趣，不再提起。
整本相册，记录了俩人从小时候到长大，也算是个详细的回忆录了。
只不过一般家庭里的相册，是回忆孩子从小到大的高兴时刻。
这个，里面全是俩人受苦的过程。
由于相册是连贯性的，还有两人的讲解，许多在屏幕前看完的观众，也是久久不能释怀，心里憋的慌。
这种烦闷和恐惧，又和看见诡异那种直接吓人的状况不同。
一种打探到人类内心最阴暗之处的恶心和不适感，油然而生。
有好几个观众看完之后，当场需要进行心理干预。
……
许夜翻看相册，他发现，里面柳宁浩的照片似乎比王桦多的多。
柳宁浩大概有四分之三，剩下的四分之一才是王桦，或者王桦和柳宁浩的合照。
王桦：“因为师傅喜欢漂亮的东西。”
小时候，由于脸的原因，师傅更加喜欢柳宁浩，忽略自己。
但王桦从没羡慕过柳宁浩。
因为这份喜欢，不是常人能承受的起，他让柳宁浩受到更多的折磨和痛苦，自己在旁边，则是偶尔还有机会偷个懒。
也是这个原因，师兄从刚开始的阳光爱笑，变得越来越冷了。跟个木头一样。
他不敢再有大的情绪变动，那无疑会给自己招惹灾祸，引起某个老医生的注意。
许夜拿起相册，准备收起来。
突然，从里面的夹层里，掉出一个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