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阴司当差 第347节

那喝醉的男人没有说话,如一滩烂泥般躺在地上。

直到赌坊的人挨个回去之后,他才缓缓起身,看了眼显目的赌字,吐了一口痰,骂骂咧咧地钻进一条小巷里。

“那个臭女人,还有那个男的,肯定是因为他们!”

时不时在夜空绽放的焰火,照亮醉汉通红的脸,他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他们,出来后怎会如此倒霉,事事不顺,该死!”

越想越气,忍不住抬脚踹在巷壁上。

恍惚间,一张冷硬漠然的面孔倏地浮现在眼前,昏沉的大脑登时有了几分冷意,现在回想起来,仍感觉心有余悸。

(第三百三十三章,此人是要对挽心图谋不轨的壮汉)

经历可怖的噩梦,更是莫名其妙地去衙门自首,在大牢里关了好些天,要不是临近元旦,特赦了罪行较轻的百姓,鬼知道他要被关多久。

不成想,出来几天,却是霉运连连,喝凉水都塞牙缝。

现在裤兜比脸还干净。

只是骂归骂,恼归恼,醉汉脑子不傻,知道那种人能轻易捏死自己,哪敢伺机报复。正因此,他对挽心都没真正起过报复的念想。

醉汉一路晃晃悠悠来到北平城的边缘。

这里可以算是最底层百姓生活的地方,环境和卫生自然好不到哪去,污水横流的沟渠,黑暗深处悄然亮起的绿油油瞳孔,不知是野猫还是野狗。

抬眼望去,尽是鳞次栉比的茅草木房,及不管走出去多远都能听见的响亮啼哭。

醉汉本就极差的心情愈发烦躁,站在一间木屋前,直接抬脚踹开房门。

里面,两个老人坐在木椅上吃饭。

陡然听到巨响,身子登时紧绷吓得够呛,扭头望去,高壮的身形映入眼帘。

老人拧起眉头;

老妇人轻舒了口气,露出笑容:

“儿子你回来了,你这几天都去哪了?娘特意给你留了饭,咱们一家人一起过节。”

醉汉不予理睬,只是冷冷瞥了他们一眼,径直走向里头的房间,随即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响。

“你这畜生!”

见状,老人如何不明白这个不孝子在做什么,怒喝一声,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手扶着墙壁冲了进去。

紧接着。

轰然而起的剧烈争吵。

伴随老人痛苦的惨嚎,只见醉汉神色狰狞地拿着鼓囊的荷包冲了出来,大步离开,没入黑暗不见踪影。

这座平凡的小屋内,响起哭天喊地的哭泣。

不多时,周围的邻居纷纷围了过来。

第359章 剜心

阴暗的巷子里,陡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老不死的,还敢用剪刀来刺我……”

醉汉低眉看去自己的右臂,一抹殷红缓缓荡开,浸湿衣袖。

见此,他眼神愈发恶戾,嘴里不断迸出各种污言,仿佛这般破口怒骂能消解心头的怒火,或是伤口带来的疼痛。

转瞬半刻钟过去,醉汉来到一间小院外,抬手用力拍打门户。

过了一会。

“谁呀?大晚上的。”

“我,浩子!”

但见里头亮起明亮的烛火,些许明黄色的光亮透着门缝钻出来,显出醉汉略显苍白的脸及那副褪色的门神画像。

门扉打开一条缝隙,探出一张普通女人的脸,几缕发丝垂于额前,添了几分魅感。

“你怎么来了?”

“笑话,我还不能来了?”

醉汉直接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哼,你这死鬼十多天音信全无,我还以为你被人砍死在外头了。”

“咋,你当寡妇上瘾了?”

“滚!”

两人先后进入主屋,熏黄的烛火似带来几分暖意。

“嘭。“

醉汉随手将荷包扔在桌上,一屁股坐了下来,抬眼打量女人,暗红色亵衣裹不住她曼妙丰满的身子,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呀,你怎么还受伤了。”

借着光,张寡妇终于看见刘浩被鲜血浸湿的暗红色衣袖,登时发出惊呼。

刘浩瞥了一眼右手,似有不耐:“大惊小怪,赶紧先帮我包扎下。”

“好,好好。”

张寡妇取来绷带和金疮药,随后用剪刀剪开衣袖开始包扎伤口,动作行云流水,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刘浩微阖眼皮,背脊靠在桌沿,闭目养神。

少顷。

“好了。”

“嗯。”

刘浩反手拿起桌上的荷包,哗啦一声全倒在桌上,碎银和通宝映入眼帘,却是不由撇了撇嘴,这钱竟比上次还要少,分出一小半给张寡妇。

“这是给你的,先给我弄点吃的,饿死了都。”

“嘻嘻,我这就给你弄吃的。”

张寡妇见到钱两眼放光,说话的语气都软上不止三分,直接拿荷包装起银两,头也不抬道:“你这是赌坊赢钱了,赢得不少呢。”

“啪!”

清脆而响亮的巴掌。

肌肤微微泛红。

“哪来那么多话,把上次存的酒儿拿出来。”

刘浩嘴角露出坏笑,极为油腻地将手伸至鼻前嗅了嗅。

“讨厌死了~”

张寡妇状似嗔怪地白了一眼,袅娜着步子往厨房走去。

“快点啊。”

刘浩看着摇曳生姿的背影,吆喝了一声,不由舔了舔上唇。

张寡妇是他相好,虽说相貌一般,但身材绝对没话说,该大的地方特别大,该瘦的地方也特瘦,经验老道,懂得伺候人。

当然……对于刘浩来说,想要一张长期饭票,也是需要付钱的。

就在这时,刘浩倏地看向桌子上的剪刀,眼角微微眯起,包扎好的伤口仿佛猛然刺痛了下,伸手拿起,放在手中打量。

指腹压着打磨锋利的刀口,好似下一秒就能割开道口子。

潋滟的寒光映照眼眸。

“浩子!”

耳畔沁入张寡妇的低喃。

恍惚间,刘浩只觉大腿一沉,丰腴的大腿跨坐在腰间,眼神不由变得迷离起来。

桌上明黄的烛火摇曳,竟莫名有几分阴寒。

此时此刻,但见刘浩嘴角微微勾起,掀开自己的衣服,张口咬住衣襟,刃口抵住一点点剪开。

墙壁倒映出一道狭长的影子,狰狞异常。

殷红的血液顺着手腕,似水般淌下。

只是刘浩嘴角仍噙着浅笑,仿佛不知道痛。

烛火摇曳的影子。

仿佛群魔乱舞。

“啦啦拉,俏郎君……”

张寡妇哼着曲,切了点小葱放在煮好的面条上,随即又从蒸笼里取出热好的猪肉,端起木盘走出灶间,只是刚走没几步,一缕铁锈味钻进鼻腔,有点像血腥味。

待她离主屋越来越近时,血腥味已然浓厚。

她有点慌。

张寡妇小跑来到门前。

“啪嗒。”青花瓷片摔个粉碎,滚热的面汁掺着肥腻的肉片摊在地上。

刘浩死了。

张寡妇瞪大瞳孔,死死看着这一幕,随即竟是眼一翻,吓晕过去了。

此时此刻。

失去烟花点亮的夜空,黑得深邃。

……

……

转眼,两天后。

小院,柳树下,两人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副茶具。

“李馗,说好的礼物呢?”

朱瞻基手捏着茶杯,浅抿一口,眼挑着看向李馗。

“你至于这么心急吗?”

李馗无奈翻了个白眼:“还特意跑到我这里来。”

“当然心急啊,那天晚上你跟我说的话,现在回想起来仍像猫挠一般。”

朱瞻基撇了撇嘴:“换做是你,你会不好奇?”

“特殊的礼物,需要耐心。”

李馗挑起眉锋,故作玄虚似地掐指一算:“我算了算,七天之内你肯定能见着。”

“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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