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成这样,他已经尽力了。
听到他的故事,孩子们高兴的表情消失了。
像破旧布匹上的褶皱突然被抹平。
“我觉得他讲的故事不好听。”
“我也觉得。”
孩子们纷纷附和着。
陈献后背全是冷汗,他害怕,他们下一秒就要拧掉他的头。
“我还有很多好听的故事,这回就玩到这里,下一回我全部讲给你们听!”
他尽力挽尊,心里不断地祈祷着。
【血色雨衣使用时间,仅剩10秒】
“记住你说的!你要是说谎……”
树皮男孩阴恻恻地看着他。
“下次一定!”
他赶紧接话。
孩子们和门口的蓝手身影,渐渐由浓转淡,马上要消失的样子。
他疯了般朝门外跑去。
在大半的身子出了门时,他听到孩子尖厉的叫声。
“我记得他对杏仁过敏!他根本没喝杏仁粥!”
“我记得他吃了咖喱饭,根本脸上没有长眼睛,而是因为右脚长了眼睛,被摘掉了右脚!”
“他是假的!”
屋子里那些孩子飞快地现身,像加了满油的发动机一般,向他撞过来。
【血色雨衣使用时间,仅剩1秒】
第44章 像一条死去的鱼
听到剧本的警告,陈献脸色一沉。
无数双手向他的背后抓来,那凶猛的力道,似乎誓要将他掏出一个血洞来。
“啊!”
汗水在他的脖子上倾斜而下。
他好像变成了一条鱼,为了烹饪他,那些手扒弄着他的内脏。
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看一眼他的后背,就知道,那是怎样一副惨烈的模样。
可即便是那样,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起码,要将整个身子都脱离美术室门框的边界,这样,应该就可以免受攻击了!
他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密集混乱的红色星星,在眼前闪烁晃动着。
凭着本能,他身子猛地朝前方地面一倾,呈现一个弯曲圆润的姿态,朝前面滚了过去!
最后,额头狠狠摔在了门正对的墙壁上,肿块像发酵的血馒头般,肿起一个紫红色的大包。
痛啊……
怎么可以这么痛……
这就是地狱。
意识越来越模糊,好像被死神抽走了似的。
他感觉,自己要死了。
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滚滚流出。
以前,他从未想过死,总觉得,死亡离自己很远。
可是,他好像,马上就要死了。
而且,还是这么荒谬的死法。
死不瞑目般,眼睛死死地瞪着,可是,却只能模糊地看到,沾染了血迹的天花板。
生前的所有画面,像走马灯一样,从他的眼前迅速划过。
像一幕幕旧时代的黑白电影,无声地流动着。
他想起,放假后,妈妈做的西红柿炒蛋,红烧肉,和葱花挂面。
还有高中时代,一直、一直喜欢的前桌女生,像乌云一样漂亮如云的长发。
他很怀念校园里的青春时光,有阳光,有香樟树的清甜花香,还有朴素的鹅卵石小道……
他还有,很多很多,没有完成的愿望。
他不想死。
他不想死啊!
泪腺好像坏掉了,不停地释放着成吨的眼泪。
【恭喜成功逃离美术室,奖励死魂纸100000张!】
他的心,被脑中剧本的提示音,激得猛地颤动着!
他深切地明白,可能只要三秒,他就要死透了!
于是,打开鬼物商城,直接看到一件复活类鬼物,他就购买了下来!
【蛊毒娃娃】:使用者可复苏自身两种器官,所需死魂纸:99999张。卖家:旅店前台扮演者杨琦。(《未知旅客》恐怖剧本可获得)
这个时候,他别无选择。
购买!
使用!
他决定复苏心脏和骨头。
被捣碎的心脏,像蝴蝶褪皮一般,脱落了下去。
而在他的胸口中,新长出了一个,连带着周遭的血管,混着浓浓的刺鼻血污。
骨头也在“咔咔”地生长着,森森的骨骼像接龙一般,一寸一寸长起。
最后,他背后血肉模糊,一些骨骼甚至露在外面。
但是,他能够听见自己心脏有力的跳动。
他陈献,命不该绝!
手扶着湿冷的墙壁,缓缓站了起来,他眼中,满是死过一次的戾气和绝然。
然后,他就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
“徐凯,你刚才怎么了?”
第45章 音乐老师的SOS
陈献抬起血色的眸子,看向李磊。
李磊惊恐地看着他的后背,好像他之前的异常,全部都是幻觉一样。
“在美术室里,我发现你突然不见了,然后,我觉得里面不妙,就出来了,就发现你变成这样。”
李磊叙述着刚才的一切。
陈献盯了他好一会儿,把李磊看得直发毛。
他明白,最奇怪的一点,是之前李磊在看到食堂里的东西,到底给李磊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以及,为什么,那些孩子不攻击李磊。
他在心里不断地告诫着自己不管李磊表现得多正常,他都要注意和提防他的一切行为。
在这里,少关注一个细节,可能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现在,两栋楼所有能进的房间他们都已经调查过了。
为了剧情能够继续走下去,他长话短说,对李磊说了衡佳一死前对他说的话。
“那我们下一步,该去音乐室了。”
李磊接受得很快,一想到音乐室里的歌声,就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两人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来到二楼时,果不其然,音乐室里,响起了怪异的声音。
“啊(一声)”
“啊(二声)”
“啊(四声)”
……
从喉咙眼儿里发出的声音,刚发出一声极高的声调,紧接着,像跳崖般,发出极低的声调。
好像声带撕损一般。
只是听了,就让人浑身寒毛直竖。
陈献的小拇指,猛地颤了一下。
原本紧闭着的音乐室的门,此刻大大地开放着,好像有人抵在门口一般。
而音乐室里,惨白的灯光,像被里面发出的无比怪异的音节指挥着般,颇有韵律地打开,关闭,打开,关闭……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陈献感觉,音调和灯光的长短,有点像“SOS”的三短,三长,三短。
但在楼梯角观察了一会儿后,他发现,好像真的是这种规律。
有人求救?
谁要求救?
里面的音乐老师吗?
那个人生前是有什么冤屈?
刚从美术室生存下来的他,对密闭的环境阴暗的恐惧,像年迈的老酒一样,更加发酵了。
“走吧。”
陈献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的嫩肉里。
他们走到音乐室门口,在有限的视野角度里,并没有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