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口子上跳下来,踩在血河之中。
当他们都从瓶子里跳下来时,正对面的屏幕两侧,分别出现一道楼梯。
左边的楼梯,是向下的。
右边的楼梯,是向上的。
左边楼梯旁边,竖起一个黄色施工似的告示牌,上面是红色的、扭曲的大字
死路。
而右侧,与之对称,告示牌上写着
生门。
有人毫不犹豫地往“死路”去走。
“见惯了剧本的骚操作,死路也许反而是生门!”
大多数人还是选择观望了一会儿,但留声机里,已经开始流出汨汨的鲜血来,像是被捅破的耳膜。
“快点决定吧!留声机里有鬼!”
陈献犹豫着,被耳畔一道低沉的声音吸引。
“魏真,要不要合作?”
他转头,看到一个叫祝嘉瑞的扮演者。
中级剧本,扮演者之间是互通名字的。
叫祝嘉瑞的这个人,白色T恤上全是迸溅的血液,看来刚才也在瓶口的位置颇为挣扎了一通。露水似的汗珠在鼻尖上滚下,他用袖子一擦,脸上一片血痕。
“为什么找我合作?”他看着对方的眼睛。
“只是你在我旁边而已。”祝嘉瑞耸耸肩。
“……”
之后,通过石头剪刀布的形式,陈献去了“死路”,祝嘉瑞去了生门。
他们约定,如果有碰面的机会,就将彼此经历的事情告知对方。
第307章 什么声音……
也许,他并不是孤独的。
陈献想。
毕竟,也有二三十个人和他一同往“死路”的楼梯下走。
但,空气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和叫嚣着的暴戾因子,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们撕得粉碎。
越往下走,越像个永无尽头的枯井。
上方的灯光越来越暗,随着吹灭烛火似的“噗”的声音,泯灭殆尽。
好黑……
他能感受到,周围人冰冷发汗的肌肤,和充满褶皱的衣物,在碰着他,抵着他。
一股子辛辣的款冬花的味道,混合着逼人的血气,在他们的鼻子里剧烈地搅动。
一分钟……
两分钟……
十分钟……
“这下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会真的走错了吧?”
“现在上去还来得及吗……?”
“还是再坚持一下吧,万一就差一点就到底了呢?”
他也和他们一样,越发躁动,彷徨。
终究,他们还是继续坚持着。
十五分钟……
二十分钟……
半小时过去了……
他走得腿肚子发软,腹部有点抽筋了。
“有谁要和我一起回去的?”一个叫康彭祥的男生说。
“我!”
“带我一个!”
早就有人受不了这漫无边际的黑暗。
也许,识趣一些,及时止损,赶紧折返回“生路”里,才是最佳选择。
不少人也动摇了。
他几次三番,心灵发生颤动。
回不回去?
回不回去?
但是,不看到那个“尽头”是什么,他怎么也不甘心。
但是,真的能看到“尽头”吗?
他犹豫再三,张开口,又按捺了下去。
中途再上楼的话,对体力,更是一种极大的消耗。
不管了,就算把这楼梯走穿,又何妨呢?
他承认自己倔。
但他就是怎么也不能相信,剧本会上来就安排个没头没脑的“死路”来。
否则意义何在?
最终,有九个人选择回去。
听着上方“踢踢踏踏”回去的脚步声,又有两个人产生了动摇,紧跟着上了楼。
剩下的十几人,仿佛抱着愚公移山的精神,一级一级地朝“地下十八层”下去。
“踏踏……”
慢慢地,上方的脚步声,也逐渐淹没在无边的黑暗里。
其实吧,累死也挺好。
生前也算是个运动者+劳动者不是?
视觉的单调与空虚,导致他胡思乱想起来。
如果能再吃一顿烧烤就好了。
当然,不是上面的那种……
他能感受到,周围人的体力,也在不断地下降着。
“哈……”
“哈……”
体力不支的喘气声,响得多了起来。
“好累……咱们要不要歇会儿?”一个叫刘俊楠的扮演者气喘吁吁地说。
“还是继续走吧。”
他也同意继续走的观点。
冥冥之中,他似乎觉得,这一切都有个共通的特点。
是坚持?
亦或是放弃?
他想起留声机里,那道庄严的女声。
严守职业道德底线……
和电视屏幕上,那道淡淡的红线相呼应着。
也许,她在暗示他们,要坚持?
或许是因为在剧本中时间长了的缘故,他对有些选择,似乎有种“选择感”。
就好像题目做多了,会有“题感”一样。
当然,依赖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肯定是不行的。
一定要尽快找到真相。
这才是求生路上永恒不变的法则。
刘俊楠坐在冰凉如水的楼梯上,捏着酸痛的小腿:“那你们先走吧,我休息会儿,等会追上你们。”
他们继续向下走。
能够活到现在的人,都有一股韧性。
所以,除了刘俊楠,几乎没有人掉队。
一小时……
两小时……
“刘俊楠?”
有人对刘俊楠呼唤了一声。
无人应声。
“……刘俊楠?”
又有人呼唤了一声。
“……他没跟上来吗?”
“嘀嗒……”
“嘀嗒……”
一阵昏沉又清透的滴水声,懒懒地落下,坠在楼梯上。
“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