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回头,将每一寸都仔细看了个遍。
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褚楚疑惑地问。
他装作淡然地将头转回来,继续吃蛋糕:“没什么。”
而就在他转回头后,那种被盯着看的感觉消失了。
就好像知道被他发现了,赶紧躲起来了似的。
他很快调整好状态。
吃完早餐后,已经快七点了。
他的工作时间是七点半。
妻子的工作地点就是家里的书房。
所以,在告别妻子后,他离开家,打了出租车来到医院。
医院是一栋八层的大建筑,他的诊室在三楼。
除了在家中吃早餐时的短暂的被窥视感,离开家后到医院的一路上,都没有这种感觉。
难道……那东西只藏在他家里?
想法一出,他就立刻对那个剧本中的家产生了抵触情绪。
医院的大厅里没什么人,时间还比较早。
他脑海中对这栋医院很熟悉,他很顺利地就找到了心理诊室,用钥匙开了门。
心理诊室很宽敞,有一套专门的咨询桌椅,还布置有一些辅助性的小道具,比如小人玩具、素描纸、水彩笔、蜡笔,橡皮泥,积木,拼图,棚顶悬挂的红色沙袋。
还有一块可移动的小黑板,以及占据一面墙的书架,上方按照高矮顺序,被分门别类、有条不紊地摆放着书籍。
他站在落地镜前,再次整理了一下着装,又在洗漱台中拿肥皂用七步洗手法洗了一遍手,最后用纸巾擦干净。
这些是他所扮演的角色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如果不这样做,总觉得难受,就好像有虫子在心里爬。
然后,他在书架中各处翻了翻,从童话书、儿童读物,到心理学的专业书籍,十分全面。
有一本书,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
《装在瓶子里的人》
你是否眼前总出现扭曲的幻影?
你是否感到总有人在盯着看你?
你是否觉得某个地方似曾相识?
有些事无法用科学的角度解释。
但却可以从灵异学的角度理解。
你可以理解为,自己被装进了一个绚丽多彩的瓶子。
那些扭曲的幻影,是因为瓶子外的世界经过光线折射到你眼中。
而有人盯着你看,是某个人在透过瓶子观察你。
某个地方觉得似曾相识,是因为瓶子内的世界,是你用曾经见过的东西想象出来的。
……
他读下去,觉得也许有更深的寓意,姑且先放了回去,决定以后再研究。
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桌上有一个笔记本,一只黑色钢笔,还有一个白色的、用来饮水的长筒杯,一盏台灯,另外,还有一沓表格。
他拿起表格,看到上面的字迹
4月4日,
8:00-9:30 姜瑾*
10:00-11:30 孙小川
13:00-14:30 王晨*
15:00-16:30 王一兰
一天总共就四个心理患者,是个相对轻松的工作。
但有一点值得注意,姜瑾和王晨的名字被标注上了重点号。
而恰好,这两人都是扮演者。
他查看了之前的日期表,这两人是今天刚开始预约咨询的。
除此之外,他没有在其它任何地方看见“*”的重点符号。
正当他思考时,门被敲响了。
“砰砰”
“请进。”他一看手表,已经八点了。
一个一身黑色运动服、戴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长发到腰的女生推门走进来,眼神带着阴沉的雾霭:“您好,我是姜瑾,是八点到九点半预约的周医生。”
声音很闷,好像感冒了。
“我就是,请坐吧。”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很是奇怪。
有时扮演者进入剧本的时间不一致,看姜瑾的样子,很可能是提前了几天进入剧本,已经遭遇什么了。
但只有彼此有对手戏的情况,双方的剧本才是彼此可见的,所以他也无从得知。
他脑中闪过万千思绪,对方却先发话了。
“咔嗒。”
姜瑾走进时,竟然顺便将门锁上了。
“可以……把窗帘关上吗?我想要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姜瑾依然没有摘下自己的口罩和帽子。
他愣了一下:“可以。”
他搜寻着角色自带的记忆,好像以前真的有心理患者这样要求过,但更多的是出于某种精神疾病。
他蹙了蹙眉,走向窗户,将黑色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房间立刻被一片黑暗笼罩。
“哗啦啦……”
洗漱台那边传来冲水声。
他内心感到一阵不安,迅速折返回来,将桌上的台灯点亮。
一小片苍白的光芒亮起。
他看见姜瑾不知何时走到洗手台边,肥皂一遍遍地在手心中滚过,一遍遍地在手中打着泡沫,再用七步洗手法拿清水冲洗下去。
这一段是剧本空白期,所以只要做出符合自己身份的行为就好。
“给你纸巾。”他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姜瑾停了一会儿,慢慢接过,道了声谢:“谢谢,我有洁癖,所以……”
“我理解。”他点点头。
等到姜瑾回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他才说:“可以先说说……为什么要一个封闭的空间吗?”
姜瑾深深低头,缓缓摘下了口罩和鸭舌帽,然后抬头。
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只是在苍白的台灯下,肤色也白得不正常,而比较显眼的,是右脸上有一块菱形的、浅红色的印记。
注意到他隐约的目光,她主动做出了解释:“这是胎记。”
为什么剧本要将她设定成这样?
难道背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然后,两人脑海中都出现了台词。
“下面,说一下你的情况吧。”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第274章 简幽出版社
姜瑾的眼神陷入回忆。
“我是一名自由插画师,平时也是个宅女,喜欢窝在家里看看漫画,画点儿插画什么的。
毕业后,我就在本市租了一间房子,这样的生活状态,一直持续了两年,都相安无事。
可一个月前,我突然感到屋子里很冷。
现在是4月,咱们羊市的气候你也知道,暖得很早,我那个房子更是朝阳背阴的,直接冲着大太阳。
那天中午,我一看室内温度计,竟然都达到零下五度了!
我的手脚更是冻得冰凉冰凉的,那窗户里边儿都上霜了!
我也不清楚什么问题,四处问了一遍也没问出个什么名堂来。
但是我今年的房租已经付完了,与房东签订了合同不能退,我身上的钱也不多,所以打算……熬过这一年就搬走。
所以我就把空调开到最大,情况持续了半个月,温度好像又恢复到正常了。
我以为没事了,可就在当天,我在平板上画一张插画时,就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台灯苍白的光,映在她的脸庞上,加上她神经质的表情,很是悚人。
陈献点点头,表示继续说下去。
“我赶紧回头看,可是……什么都没有
当然,本就应该什么都没有的,能有什么呢?
后来,这种被盯着的感觉越来越频繁,在我吃饭时,上厕所时,看电视时,到最近,连我睡觉时也是这种感觉了……
就是那种……怎么说呢,如果有人只是单纯地看着你,你也许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但那种注视我的目光,是长久的、充满某种浓烈情绪的、紧紧的盯视……
但我不太清楚那双眼睛里的,究竟是愤怒,仇恨,还是不甘,或是三者都有……
直到现在,我都有这种感觉!
它、它就在这个房间里……”
姜瑾眼睛四处乱转,从棚顶看到地缝里,似乎想要找到一丝那双眼睛的痕迹。
她的话,也让他感到背后一凉。
“……那你在一个月前,也就是莫名其妙的寒冷降临前,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吗?”他冷静地询问。
他对情绪的控制,已经熟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