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打打闹闹去浦西呀……”
“可是船长抛下我们船沉下呀……”
“电话让我们回到房间等着呀……”
“船下沉海水没过我头顶了呀……”
“我死在海底想长双翅膀飞呀……”
“我想变成蝴蝶飞出大海回家……”
陈献恐惧地看向大海。
那些东西，出来了。
第216章 我还活着吗？
清冷月光下，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缓缓露出海面。
紧接着，一双满是蓝色磷光的翅膀从海里飞出。
“淅沥哗啦……”
它翅膀上是淋漓的海水，无规则地长了黑色的眼睛。
幽暗、深邃，好像天边明灭的星星。
也许应该称它为“蝶”。
那只蝶扇动着硕大的翅膀，落下蓝色的鳞片，扬起海上的灰尘，直直冲甲板上冲来！
陈献看见它盘旋在甲板上方，似乎在挑选。
他愣愣地仰头看着它，嘴巴微张，好像一个虔诚的信徒，眼睛被那些幽蓝的鳞片吸引着……
出去……
迎接……新生……
他的右手不由自主缓缓伸出去，似乎想要拨开身前的尸体，走到它的面前……
然后，他的双眼被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蒙住了，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你要找死别连累我，跟我分开的时候再送死。”
李思瑶语气冰冷。
“……抱歉。”
他狠狠咬了下口腔的嫩肉，感受到钻心的痛意，舌间是呛人的血腥味儿。
他的精神状态太差了，以至于轻易就被迷惑。
过了一会儿，李思瑶放下了手。
“可以睁眼了。”
他将双手放在眼下，以便随时蒙住双眼。
当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他瞳孔忍不住颤了下
只见那只蝶的三对儿足抓住一个男生的双臂，将男生的双臂大大张开，飞到几乎同月平齐的高度。
“不要……求求你了……不要伤害我……”
男生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右腿严重变形，双脚几乎扭曲到另一个方向去。
应该是从高处摔下导致的……
求生本能，让他用双腿拼命挣扎，大声哭喊。
“妈妈……我害怕……我害怕……我想回家啊……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不要伤害我……”
男生就这样被悬挂着，好像一个被它炫耀的战利品。
它只是轻轻扇动蝶翅，蓝色磷光洒落在男生的全身，好像圣洁的洗礼。
大概十分钟。
整整十分钟，那只蝶就只是维持这个状态，没有多余的动作。
男生终于哭累了，声音越来越小，只剩下抽噎，双腿无力地垂落下去。
“它……它要做什么？”
李思瑶紧紧盯着天空。
“也许是一种……仪式？不知……”
“啊……啊啊啊！！”
陈献还未说完，男生忽然无比惊恐地大声尖叫出来。
那只蝶的足慢慢朝两边拉扯，好像只是在伸个懒腰一样。
男生的尖叫突然被卡在喉咙里。
两秒的平静后。
……
……
“砰！”
一道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他的身体，像烟花一样炸开了。
蓝色磷光与鲜血混在一起，像下大雨一样，落在平泽号的甲板上。
陈献整个人都僵住了，好像一枚冰封的琥珀。
一片鲜血被海风吹到他的脸上，让他禁不住猛地打了个哆嗦。
死……死了……
假的吧？
不是真的对吧？
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死法？
对……假的……一定是假的啊啊啊！
“哈……哈……”
李思瑶张着嘴巴，像个失去灵魂的、破碎的娃娃，眼神空洞，拼命地喘息着。
“你……”
他担忧地用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啪！”
李思瑶飞快抓住他的手，力气大得好像要碾碎他的腕骨。
不知过了多久，她一点点转过头来看向他，轻声地问。
“我……还活着吗？”
听到这句话，他的眼眶突然湿润了，紧紧回握住她的手。
“你还活着。”
第217章 砰
就在男生被活活撕碎后，一双双波光粼粼的翅膀从大海中飞出。
“淅沥哗啦……”
海水从蝶翅上洒落，如果不知道的话，还以为它们是深海的神明。
可它们却发出空灵的低语，好像铺满月光的积水中荡漾的涟漪。
陈献和李思瑶的表情瞬间变了。
不止二人，平泽号上几乎所有人都像待宰的羔羊，缩成一团。
他们逃避现实一般，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绝望，悲怆，痛哭，惊惶，甚至麻木。
竟与船舱里那些油画中的表情如出一辙。
……等等，油画？
那些油画此时应该在海水里泡烂了吧？
不对，那些油画还有重要的作用……
乌黑的天空，被那些翅膀严严实实遮盖。
那些蝶挥动翅膀，响起气流声，在倾斜的平泽号上方盘旋，一双双深蓝色的眼睛充满怜悯地看着他们。
陈献知道，那个男生，就是他们的下场。
他浑身是粘腻的湿汗，死死捂住口鼻，防止发出一点声音。
可是，它们就只是盘旋，蓝色鳞片像轻柔的羽毛，似乎想带给他们爱抚。
一圈……
一圈……
又一圈……
他的脸憋得通红，最后实在没坚持住，缓缓将鼻腔中的气体呼出，再慢慢吸气。
“月光会洗清你的罪孽……”
“看啊，这葬满亡灵的海底……”
“我们的尸骨淹在水里……”
“无人打捞，只能沉寂……”
倾听这支歌谣，他只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太阳穴直发烫，好像要把他整个人烧灼成灰烬。
“！”
突然，那些蝶猛地停止，紧接着疾速朝船上的众人俯冲下来。
“啊！”
爆裂似的尖叫声响起，船上的人简直能用抱头鼠窜来形容。
“噗通噗通……”
许多人宁愿淹死也不想被撕碎，疯了般朝大海中一跃而下。
陈献透过狭窄的缝隙看见，那些跳下大海的人，很快被海里潜伏的蝶抓到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