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道:“我问过探道，金土的产地是在干枯的河边，泥沙地里，需要特殊的筛子震动之下，小石头会滚落出去，金土会留下，只不过这些金子表面附着了很厚的泥土，看上去和普通的土没什么区别，但有的颗粒大的会表现出黄金本来的颜色，所以叫金土。”
“按你这么说，应该有淘金的设备，想来也不小，那我就可以负责地告诉你，霍尔果没有这样的地方。那可能是洪老爷子从别的地方弄来了金土，在霍尔果掩人耳目，装车带走。”
我皱眉说道:“为什么会是在霍尔果呢？干嘛不在直线距离交割金土，反而省了油费。”
这是一个正常的逻辑，就算是为了避开不必要的盘查和江湖人的窥视，那么也应该选择在直线距离的某一个偏移点进行掩人耳目的活动。可......
我倒吸一口冷气，我和胖叔几乎同时反应了过来，他说道:“境外输入！”
我点点头，说道:“很可能是从哈国进来的金土，洪老爷子有一条秘密渠道。”
“只有一条这样的渠道，那就是口岸出入境口。如果是以土运进西境，当真不会引起各方注意。”胖叔说道，“可那就更不可能了，一个大活人从边境检查站坐在后备箱不被海关的人发现的进来，那怎么可能？”
我说道:“还有一个可能，这个人是汤平认识的人，他故意将人藏在了车后。”
“啊？他藏的人，把他的脑袋打爆了？他是不是傻？”
我皱眉说道:“这第三个人是汤平的同伙儿，汤平答应与他半路制造点什么动静，之后，他们平分金土，不过，我们的出现成了一个意外，那么他们临时起意，可以做的选择便是打伤汤平，嫁祸给我。但是，这个人十分地心急，他下手可能重了，以为弄出了人命，所以，点着了车辆，急忙隐蔽了起来，火势起来后，人也出来了，他便带着东西跑了。”
胖叔说道:“还有另一个可能，他们临时起意，汤平下车的时候，一头撞在了木椽子上，流了血，他的同伙下车后，见到此，有了杀人夺宝的想法，便带走了金土，点了车，嫁祸给我们。”
我点点头，怕就是这么回事儿，我长出一口气，说道:“看来我的调查不是没有结果的，千里眼真厉害，他说关键点就在于，车辆运输的是什么，车里有没有第三个人，运输的东西又在哪儿。我查到了金土，便推理出了车里有第三个人，而且这个人和汤平很熟。”
“那现在怎么办？”胖叔问道。
我呵呵一笑，说道:“等汤平出了医院，那么他一定会联系这个人，只要全天候盯死他，一定会有结果的。”
第128章 背后的真相
我没想到的是汤平居然可以在医院待整整两个月，这惹得胖叔每天长吁短叹。
“文臣，你驾照学过了？”他冲我说道。
“嗯！”
“那好，我现在命令你开车去撞了那医院，记住！冲着汤平的床撞上去，我敢肯定他一定会跑起来的。”
我从第一周开始便放下了焦虑，开始忙碌着探道安排的事儿，我也只知道当我将情报汇报上去后，探道没有反馈给我任何的消息。
第二周开始，我便去学了驾照，生活充实且忙碌。一直到两个月后，等来的依旧是汤平还在医院。
终于，正在胖叔咒骂时，探道来了消息:汤平出院，已回到金铺。
可接下来的一周，他依然是陪着洪老爷子上班、打金、下班回家弄他的屋子，似乎一切就像没发生过。
探道的查物早就洒了出去，每天的情报也会共享到我们的小群里。
我每天都会看着他一天的动向。
“汤平开车前往霍尔果。”最新的情报传递了过来。
我和胖叔都敏锐地捕捉到汤平可能要行动了。
这一次的跟踪，探道也很积极，在过往的路上安排了很多人。
汤平出现在霍尔果的时候，他便像一个透明人一般，我们发现他的确是在霍尔果边境接车，这一点和胖叔的分析一致。
胖叔说道:“哼！洪老爷子果然是了得，怪不得他不扩张门面店，只要有源源不断的黄金进入到西境，他靠着卖黄金便可以发一笔，你想想，他无非就是从地里将黄金刨出来，运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再煅烧出来，那就是真金白银。”
“等等，他的路线有问题。”我看着地图说道，“出霍尔果最快的办法是按着主干道一直走，现在他拐弯走到了辅路上，这不合逻辑！胖叔，我们必须跟上他！”
“哎，人家就不能吃个饭吗？万一有他个人偏好的地方，那谁说得准。而且他现在接来的车可能是要换其他车辆掩人耳目啊。”
“不对！你会不会接了黄金，去很偏僻的地方吃饭？！换了是我，我会沿途找吃的。”说着，我已经小跑着出门，上了车。
“哎，你等等我呀。”
五分钟后，车朝着辅路飞快地跑去，我甚至已经看到了那辆很普通的运输车。
车朝着旁边拐弯，进了一家仓库，汤平直接将车开了进去。
我看了看周围，那是很小的一间仓库，四周都挂着铁丝网。
我说道:“胖叔，撑我一把，我看看情况。”
“看个屁，你等两分钟。”胖叔说着在手机上捣鼓了起来，“不好意思啊，手机有点卡。”
足足用了三分钟，他说道:“你看这是霍尔果的俯视图，这里面有一个卸载仓，也就是背面是看不到的。”
我撒开腿朝着仓库的后面跑。
“哎，你不会是想翻进去吧？”
仓库的背面与前面相比并不高，背面全部是树。
“你别冒险，你只有一个人，我可以叫增援。”
“不！我要亲耳听到他们的谈话。”说着，我按住了胖叔的肩膀，说道:“腿部和腰部用力。”
话音刚落，我便双腿一蹬，借着胖叔的肩膀，攀在了墙壁边缘，胖叔也是发了狠，急忙慢慢蹲下，双手顶住了我的脚底，我整个人爬上了仓库。
里面很安静，似乎并没有人，我没有爬过铁丝网，但是我看过战争时期的战士是用身体压在铁丝网上，让其他战士踩着自己的身子过去。
这会儿是冬天，我认为爬上去，再翻到对面应该不成问题，我一点点地将身体压在了铁丝网上，一只脚跨了过去，接着第二只脚，我刚想直起身子，却脚下一滑，整个人掉了下去。
嘭地一声，我只感觉我的五脏六腑像是被铁锤砸了一下，我的衣服也被铁丝网割烂了。突然，我感觉额头一股热流。
我伸手一摸，吓了一跳，脑袋破了，摸了一手的血。
我急忙在兜里乱摸，却没有任何止血的东西。该死！我一咬牙，将棉衣里的衬布扯了下来，胡乱地包扎了一下，朝着侧面摸了过去。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汤平正和一个男子争论着什么。
“你赶快给我把钱结了。我告诉你，我们不会有下次了。”汤平正冲那人吼道。
我能清楚地看到那人的长相，尖嘴猴腮，背还有点驼，人却是一个四十刚过的男子。
“我如果当时不那么做，你能嫁祸给探道吗？”
汤平说道:“你知道探道给了洪老头儿什么吗？我所有的资料。要不是洪老头儿信任我，我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要相信我。我们是朋友！”
“是吗？！朋友会打算将我砸死吗？”汤平冷冷地说道，“我说了，不会有下次，把钱给我。那是十公斤的货，提炼出来黄金就至少有八公斤！”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在凑过去的时候，已经拿出了手机拍了视频。他们的对话足够作为证据了。
“我没钱，我们杂货将门从来没有做过一锤子买卖，黄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多，只有五公斤，因为在我带离现场的时候，洒了一些。”
“你胡扯！金土能炼出多少，我比你清楚。”
“我可以给你两公斤的黄金，并且按照240元的价格给你付一部分钱。”驼背男子玩味地看着汤平。
“不可能！”
“可以了，你要知道洪老爷子如果知道这件事儿，你不但一分钱拿不到，甚至还可能丢命。我扣下的钱，下次结算的时候一并给你。”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拿出手机将视频发给了千里眼和胖叔。
这件事儿令我没想到的是杂货将门居然参与到了其中。
这杂货将门怎么又参与其中了，这一门与探道之间还发生过千里眼倒挡事件，以至于颜面扫地，怎么还弄些歪门歪道。当真是烂到根子里的门派。
还未及我多想，突然，仓库的大门轰地一声被撞开了，我看到一辆卡车冲了进来，车后也冲进来了一群人，令我吃惊的是洪老爷子居然首当其冲，他的身后跟着的正是探道千里眼。
洪老爷子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他说道:“平娃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我挣扎着站起身，走了出去，又让我惊讶了，杂货将门的那人却消失了。
第129章 水落石出的落寞
众人看到我的样子皆是吓了一跳，我说道:“他刚才和杂货将门的一个人在一起，就是他们抢了洪老爷子的金土。”
千里眼走了过来，一把扶住了我，说道:“来人！带他去治疗。”
我却是走到了近前，说道:“快派人去搜，他肯定还在仓库里。”
千里眼用力地拉着我的肩膀，说道:“嗯！你的任务结束了！辛苦了。”
我以为他还不相信，我举着手机说道:“我将他们在一起的情况都拍下来了。”
“文臣，我的天呐！你快来！包扎一下！别破伤风了！”胖叔正颤着一身的肥肉跑了进来。
我被拉到了一旁，一个探道的兄弟帮着我包扎，我吸了吸鼻子，看着场地中发生的一切。
汤平开始是要朝后退，却发现无路可逃，尽然有些颤抖地站在原地。
他说道:“我......我只是来见一个朋友。”
千里眼说道:“汤平，我们可是足足等了你两个月。如果这是其他门派让探道去做的任务，所动用的人力、物力折算成钱，你可知是多少吗？”
千里眼这话看似是说给汤平听的，实则是说给洪老爷子听的。
“平儿，说吧，你说出来，我都会原谅你的。”洪老爷子依旧笑眯眯地。
汤平呆愣了半晌儿，突然，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说道:“我跟了您十年了，我买房的钱也只够交一个首付，我谈个女朋友都不能满足她的一点点要求，我算什么男人？我尊师重道，不像其他兄弟们那样，自立门户，可我得到了什么？我们聚会，他们尊称我是师哥，却没有一个瞧得起我的。凭什么？”
“平儿，你受委屈了。”我吓了一跳，洪老爷子现在还能忍得住？当真是豁达的人。
说着，洪老爷子朝前走了几步，汤平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朝后退了几步，吼道:“你别过来，我知道今天我走不出去，可我还要说，师弟们，你们跟着他，最终也会像我一样。不如跟着我反了，让他交出进货地点，我们一起发财！”
我急忙看向了周围的金铺人马，却也是松了一口气，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所动作。
洪老爷子说道:“我一辈子都在和黄金打交道，一把金土我抓下去，便知道能出多少金，你平时偷拿一点，你当我不知道吗？那是我念及师徒情分，不做计较，哎！还是害了你呀。”
洪老爷子像是自责，又像是惋惜，汤平却是依旧喊着:“师弟们，我们只要拿下出货地，整个西境都是我们的，我可以给你们买房子，可以给你们从没有享受过的生活，你们就不想去吃最好的菜？穿最好的衣服？开最好的车吗？”
此时此刻，我觉得他像一个演员，一个在台上卖力表演的演员，台下的观众虽然在看着他，却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等待落幕。
洪老爷子转过身，看向了千里眼，说道:“探道的兄弟，感谢您为我们金铺做的一切，这件事儿就到此为止吧？剩下的皆是我金铺家事，可否给我一个面子，不要让我在江湖上太难堪？”
千里眼点点头，说道:“那洪老爷子，您保重身体，江湖不远，他日再见！所有探道，撤离此处！”
探道的人呼呼啦啦地撤了出去，我并不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头攒动中，我回头看向了汤平，他依旧在那极力游说着金铺的弟兄，却被一个个金铺的弟兄推开。
其实，我并不讨厌汤平，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是那样地友善，只是现在看他却感觉无比地可怜，他不知道自己偷的金土，早已被人知晓；他不知道自己不过是郑可心的钱包；他不知道他以为自己躺下两个月，便可以让所有人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事儿。
自作聪明，不过害的是自己。
门关上了，不知汤平会如何？
......
我被胖叔扶着慢慢地朝前走，他低声说道:“你小子就是太耿直了，我们冲进来的时候，便已经真相大白了，你何苦还要在那儿说个不停？你让洪老爷子的脸往哪儿搁呀？”
我愣住了，却没有觉得是自己的失误，我说道:“我就怕洪老爷子心软，放过了他。”
“人的嘴有时候会成为杀人的刀子，做人留一线。你一开口，汤平必死无疑。你若不开口，他还可能活。”千里眼走到了我的身边，低声说道。
我的心砰砰地跳，这一点，我当真没想到，我一心只想洗脱罪名，哪儿还顾得了其他。
“对对！你这样让洪老爷子认为是我们探道要他死，所以，他才急着打发我们。”胖叔跟着说道。
“不！洪老爷子只是不希望他出金土的地方被更多的人知道而已，今天来的都是他的核心人员，别被洪老爷子的表面迷惑了，他不想在外人面前让自己老好人的形象破灭。”千里眼看着远处，说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他可是直接和黄金打交道的人，怎么会有软弱的可能？！”
我被千里眼的话震撼了，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医院，当汤平指认我时，被金铺的人围住，洪老爷子只是一句话，便让他们散开。如果洪老爷子是软弱的人，他又怎么操持那么大的家业。
这群江湖老狐狸。
“文臣，你留下一会儿，我有话对你说。”千里眼说道，胖叔点点头，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