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眼说道:“你呀，真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放了一个很小的屁，你已经陌生接触了，你为什么不选择急退？”
我说道:“已经来不及了，我知道我失败了，所以想给同伴更多的情报。”
“在现实中，你的情况无异于死了，死人能提供更多的情报吗？”千里眼淡淡地说道。
我说道:“如果我从一开始就选择陌生接触，会不会.......”
“不会，规则是无数代探道人探明的方式，就算多么地不合理，它就是规则，如果你当时选择退出，都比你自作主张强。”
我说道:“我们不但找到了它的窝儿，还找到了它的前主人，那是一只可怜的狗。”
说着，我将后面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千里眼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在蒲牢关应该学到了杜巴要冲吧，按你的说法，当年的顺风耳半路返回，他无意间听到了杜巴要冲的所有情报，并且交给了探道，你觉得他还会是万金油吗？你根本没有意识到你的错误，你已经陌生接触了，还要拉着所有人陪你一起犯错，这等于你被抓了，一口把所有同伴全部供了出来，这才是我们对你评估不合格的原因，为此蒲牢关也会受到牵连的。”
我的眼睛睁大了，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千里眼，瞬间，我的眼圈儿红了，我说道:“我誓死都不会出卖探道。”
“如果一个光靠嘴就能让人信服，这个世界便没有那么多伤害了，我们的工作也不会那么难了。”千里眼说道。
我沉默了，他说道:“这几天你也累了，睡会吧，你工作的地方还停远的。”
我紧紧抱着那只流浪狗，说道:“我睡不着，我想问一个问题，您是不是也觉得我不适合探道。”
“在荣誉测试之前，我都很看好你，包括你的成绩也很亮眼，我告诉过你追随本心，那是人潜意识的东西，你做得不及格，再好的能力用错了地方，也只能作罢。不过，万事不绝对，虽然在那里，苦了点儿，可还是会出成绩的，别忘了，前一任万金油就是在边境做出了事业。”千里眼的话让我有种心被扎了的感觉。
第68章 新生活的开始
我说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和万金油一样，从包打听没有经过顺风耳，直接晋级了千里眼，您是怎么做到的？我在学习资料里见到了你的资料，却没有这方面的信息。”
千里眼说道:“因为我阻止了西境发生的一件大事儿。”
千里眼给我讲了另一件令我佩服的事儿。
八年前，盐业试图转型，他们与进入西境的合资公司一起开发生理盐水，对盐业来说，自古就在了解盐，那是门清儿，合资公司给盐业画了一张大饼，甚至许诺可以让生理盐水食用化。
这让新出茅庐，接管了盐业的新掌门十分激动，上下都在打鸡血。新掌门很遵守江湖规矩，给鬼王也汇报了这件事儿，正所谓隔行如隔山，鬼王的出发点认为这是对西境有益的事儿，便觉得可行。
新掌门也象征性地询问了万金油，万金油见对方诚意不足，便也象征性地告诉了千里眼，彼时的探道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西境四象的布置，千里眼就拜托一个包打听随意查询一下。
说白了，这件事儿与包打听并不相干，只不过例行地看看，毕竟是人家家事儿，按道理，包打听落实确有此事，便可鸣金收兵，上报辨真伪，这件事儿便可以入档。
但这个包打听并没有觉得这是小事儿，反而先是调查了盐业，接着调查了合资公司，结果，一查发现这家合资公司并没有生产过生理盐水，甚至之前只不过是一家做进出口贸易的小公司，背后并不是外国人，只不过与国外有联系，挂了一家销售医用设备的代理招牌。这就让这家公司摇身一变成了合资公司。
那时候的国内对外国产品还是抱着一种欣欣向往的态度，再加上人家的各种证件都是齐全的，盐业也没有多心，甚至对方公司还带了老外的老总一起参观盐业的基地，更加坚定了盐业生产生理盐水的决心。
包打听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开始了解生理盐水和国内外相关的知识，甚至还专门跑到了大学寻求普及知识。要知道在那个时代能有这样相关知识的人并不多，尤其是纵深领域想寻求答案，那是不容易的。
于是，他坐了四天三夜的火车询问了专家，这才有了计较，而且他还收获了一条重要的讯息，那就是在一线城市，这种挂着外资公司的皮包公司多不胜数，手段也是五花八门，大多都是卷了钱跑路的。
这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立刻向探道上报此事，由此，但盐业为此已经调动了资源，岂能是一个探道就能阻止的。这个包打听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西境。
而那一天正好是签约的当天，他连行李都没放下，便赶到了盐业，他是一人闯进了盐业，一众人拦住了他，他便大喊:“盐业如果签下合同，必然损失惨重！生理盐水没那么复杂！”
这一喊之下，盐业掌门出来了，单独找他密谈了整整一个小时。
掌门出来之后，盐业将那一干人等控制住，这才发现那个老外不过是人家请来的演员，而皮包公司也显出了原形。
此时，盐业掌门带重礼上探道感激，并与这个包打听成了异姓兄弟，也正因为此，探道将这位包打听提升至千里眼。
千里眼说完，依旧是淡然地开车，似乎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可对我却是触动很大，千里眼正是追随了自己的本心，让盐业没有元气大伤。
他说道:“那时候，我遇到的困难非常大，西境没几个人懂，懂的不愿意告诉我，我自己查书，一个人找专家，我把盐业的事儿当成了自己的事儿，我有无数个理由可以放弃，我坚持住了，我和盐业掌门成了朋友，他的资本随便给我漏一点儿，再加上探道丰富的讯息，就足够我吃喝了。”
“我懂了！”我能对千里眼的事儿感同身受，这种共情让我激情澎湃，我笑了，说道，“你能做到千里眼是注定的。我和你比差远了。”
千里眼顿了顿，说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荣誉测试的时候，你的老师关儿也在，在你陌生接触之后，不退出比赛，反而深度接触，我们都建议暂停测试，但关儿不同意，她认为你的做法可能有奇效，这才让我们继续看下去，从结果来说，你们的测试成绩并不低，但如果从开始就违规，那么这个成绩便不被参考，一直到你测试结束，她依旧坚信你是一个优秀的学员。我想她的坚持才让辨真伪给了你继续下去的机会。”
我有点难受，原来是关儿老师帮了我。我的眼圈儿红了，我看向了窗外，尽量不要眼泪掉下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本心就是如此，也不知道当时你为何要选择深度接触，希望你在那里，能多多反省吧。”千里眼知道我难受，说道，“到后排睡会吧，我们还有段路呢。”
我爬到了后排，蜷缩着身子，那只流浪狗也爬了上来，躲进了我的怀里，它抬头看了看我，舔了舔我的脸，与我一起睡了起来。
我觉得一般人可能都恨死了这只流浪狗，但我没有一丝恨意，我只觉得它和我一样，被人抛弃，丢在了那废弃之地，脖颈上拴着铁链，留给我的只有一个脏兮兮的饭盆，自生自灭，亦或者和它一样，努力挣脱铁链，去人的世界找寻残羹冷炙。
我对西境很不了解，一直到了地方，我都不知道这是哪个城市，哪个街区。
我不关心这个，我只是沉浸在过去两天内发生的一切，久久无法走出。
“下来吧，你到了！”车停了下来，我迷迷瞪瞪地从车上下来。
看到一个不大的中介公司，在店面题头的角落，我看到了探道的标志，这是一个最低级的联络站。
这样的联络站遍布西境，可能老板是探道的，也可能其中一个员工是探道的，并不像之前我们在那平房里，所有人都是探道的。
“哎哟！眼哥来了？”一个头发秃顶的，顶着个肚子，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他热情地上前与千里眼打着招呼。
“有烟没？我的抽光了。”那人从千里眼说道。
千里眼摸出烟，递给他，他取出一支，塞进嘴里，接着将烟塞进了口袋。
第69章 满春院
千里眼笑了笑，说道:“我给你带人来了。你这里也该补充个人了。”
秃头胖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说道:“怎么？废柴？”
“算不上，待定包打听。”
秃头胖子说道:“那我拿了有什么用呢？”
千里眼说道:“我预判将来你们这里要出事儿的，给你个人少受点委屈。”
秃头胖子嘿嘿一笑，说道:“我们这里鸟不拉屎的地方，尽出鸡毛蒜皮的事儿。”
“我听说满春院把总部设在了这里，你的日子不是很滋润？”千里眼笑眯眯地说道。
秃头胖子白了他一眼，说道:“人家都转型快一百年了，你不能用老眼光看人家了哦。”
“哎，有猫腻。”
“行了，你走吧你！哪次见面不说我两句，你不舒服。”
“忘了介绍，探道包打听，你就叫胖叔就行。”千里眼看着我说道，“行了，我走了，你多跟着他学吧。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还能见。”
我重重地点点头，看着千里眼上了车，他摇下车窗，看向了我，说道:“人嘛，会长大的，本心也会变，往好的地方变，你会成长起来的。我再教你一个秘诀，你既然选择观人，将来会选择一个门派的人共情，以便获得更多的情报，不要选现任掌门，否则，你永远不会进步。”
说罢，车已经开走了。
“嗯！走吧！我给讲讲工作。”我点点头，急忙跟了上去。
太阳不暖，胖叔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背后都湿透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心里泛起，这种感觉很搞笑。大体原因是刚才胖叔和千里眼的对话里提到了满春院，这信息我背过，满春院是西境三十六门之一，这是失足少女行业，最早从唐朝不过是在驿站里赚取快钱的女子，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战俘或者奴隶充当了这样的角色。
清朝的时候反而因为四处战乱，这个行业几乎是销声匿迹，但不是没有，都在西境的大城市中不成气候，一直到西境被外部势力侵略，反而这些女子中有了杰出的人物。
而之所以被西境门派所认可源于一个美貌聪慧的女子，她是在毛子国大学毕业，但返回的途中，家中遭了变故，便做了军阀的小妾，跟着军阀来到了西境，没想到军阀倒台之时，她被对方抓获，被卖到了满春院。
战乱的时候，她将自己的脸用刀刮花，自愿去毛子营地当清扫卫生兼洗衣服的佣人，大量的情报便传递了出来，给了清军和江湖人士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战斗中，争取了先机。
只是红颜薄命，在清朝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割地条款后，她十分伤心，当晚，又被喝醉的士兵凌 辱，便一把火点了营地，与几个毛子兵同归于尽了。据说，这烈女当时手刃了凌 辱她的士兵。
当时的讯息因为她的死也断了，只知道毛子兵军营中不知为何起了大火，还有枪声，火熄灭之后，有不少烧焦的士兵被抬了出来，也是后来抓了舌头才知道里面发生的一切。
当时的万金油就在前线，很快，这则消息便通告了清军和西境三十五门，清军自然不会管一个几女的生死，象征性地发了烈女匾额去了满春院，这就是很尴尬的事儿。
但西境门主万金油并没有忘记，这个女子还有一个小女儿，万金油当即宣布，满春院被列入西境第三十六门，就叫满春院，并且赶走了老鸨子，由这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儿接任掌门，并且从小培养她，据说满春院的掌门是无数男人仰慕的对象，却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而那块“烈女”的匾额还挂在满春院，以供后人仰望。大概西境的满春院与其他地域的同类行业都不同的是，她们还负责收取各类情报。
但随着时代的变革，在一片欣欣向荣中，满春院被封了，“烈女”牌匾也被砸烂，当时的门主还被红小兵拉出去游街，也是万金油想尽了办法才保了下来，救出来的时候，门主告诉万金油，她在监狱中支撑她活下来的是她的女儿和一本关于女子妆容的书，这门主一生未婚无后，膝下也收养了一个流浪的小女孩儿，待小女孩儿长大后，才告诉了小女孩儿关于满春院的过往。
只是大时代的影响下，注定这一门是无法再继续下去，一直到现在，我不能说西境没有满春院，只是没有了当时那个年代的满春院，江湖却没有忘记，依旧将这个小女孩儿看成了满春院的掌门。
时至今日，这个小女孩儿早已结婚生子，并且诞下了一个女孩儿，取名何洁欢，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的传承，她的长相妩媚，身材丰满傲人，此时的满春院所从事的就是化妆品行业，据说西境的奥斯曼系列产品都与此女有关，只是无从考证。
却没想到的是满春院的门主当真在化妆品行业风生水起，并且均以西境烈女的名字为产品名称，令无数女子见到产品后便心动不已，比如无忧公主这个品牌，此处不表。
满春院的总部是在霍尔果，因为何洁欢早在五年前便有了将产品输送到别国的想法，只是销路一直打不开，也是找了探道和鬼门的帮助，这才算是发展了起来，于是，干脆将总部放在了西境的边境，霍尔果。
我推断出了一件事儿，我！现在就在霍尔果，西境的最西边。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探道的人员分布我是背过的，这里不但不是核心，甚至连三级情报站都算不上，我本以为这里的负责人至少会是顺风耳，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有包打听坐镇便足够了。
看来......我真的是被放弃的那个。
我进了中介公司，发现里面就一张桌子，一个电话，一台老式的电脑，一张茶几和一个并不干净的沙发，在墙壁上，全是房屋租赁的信息，求购各种东西的信息，甚至我还发现了征婚求偶的简介。
这.....倒是符合探道的宗旨，只是这也太......
哎！既来之则安之吧。
我坐了下来。
胖叔说道:“哎，小兄弟，别垂头丧气的，咱们这里虽然偏远，但是胜在清闲，如果今天的讯息弄不完，明天弄也是一样的，探道总部会在十天让一个辨真伪过来看看，没有重大情报便会回去，咱们这里没有那么多门派，有也都是信号站。”
第70章 胖叔的不对劲
所谓信号站便是各门派放的响应点，有大事儿的话随时会被启动，传递重要情报，也就是西境三十六门靠前五的门派大概会经常使用，排名十门之后的基本没有，或者共用一个。
这里当真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说道:“哦！胖叔，我叫文臣，我是待定包打听。”
“嗨！放心吧，你就是包打听，一年以后，我给你填你的情报搜集记录，都是一家人。”
他倒是很好说话，胖叔说道:“对了，你的工资是两千，也是探道拨下来，奖金嘛，就是咱们这个小门店了，自给自足，还是很不错的地方。”
我并不在乎钱，只要饿不死，我觉得都可以接受，我最想的就是把失去的东西再找回来。
“哦？至于住的地方，探道并没有安排，我在这里买了房子，我本该叫你一起住，不过，我的屋子秘密太多，所以嘛，只能委屈你住在店里了。上下水都有，这还是不错的。回头我给你把被褥配齐，算是欢迎你来咯。”
我笑了笑，说道:“不打紧，我在这里主要做什么呢？”
“啊？做什么？哦！什么都不用做，有时候呢，上面会安排下来人，要一些情报，都不难，打个电话就能搞到。活儿大部分就是如何经营这家店铺了。”
这.....与我想象的探道生涯完全不同。
就在这时，走进了一个女士，她说道:“胖哥，我们要的信息你弄好了没？”
胖叔看清楚了来人，立刻站了起来，说道:“我出马，那当然没问题了，不过，你下午再来好吗？我还没有验证过信息。”
女士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我说道:“哦！胖叔，需要我帮忙吧，是不是卡在信息上报了？！”探道的信息出入必须上报，这个我也学了。
胖叔说道:“啊？这里没那么复杂，都是互相帮助。哦！我这里有一些信息需要调查，你跑跑腿吧，也算是熟悉一下这里。”
说着，在纸上唰唰地写了起来，他足足写了二十分钟，这算是我在探道的第一个任务，很有些激动，我相信自己能够完成的很好。
他将纸递给我，我一看，有些哭笑不得。
“霍尔果进出口管理局局长电话是多少？”
“霍尔果新增火车车号和时间是什么？”
“霍尔果外贸城是不是下发了新的文件，内容是什么？”
......
林林总总十几条，这都不是难事儿，当真是一些跑腿儿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