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爹正在和石磊喜笑颜开，突然被我这么一问，瞪了我一眼，走到讲台旁边，呼地从下面摸出一个大箱子，里面全部是磁带。
他没好气地说道:“看到那上面全部是编号了没？自己去里面找编号，找对应的磁带，便是当年发生的事儿，记住哈，谁要弄坏了一盘，扣五十分。”
接着，又看向了石磊，说道:“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我又翻过一页，则是探道的千里眼，我的心砰砰跳，这一页是有照片的，还是彩色的，可不就是带我入门的千里眼嘛，我急忙看起了他的资料，由观人入道，三年前由包打听晋级千里眼。
我的心咯噔一下，他居然没有经过顺风耳这一坎儿，直接晋级千里眼，这是不是说他为探道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成绩可以不用成为顺风耳，直接晋级？
我还没开口，纪云岚提问了，第一次见她脸上挂笑，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就好像冰霜美人放下了芥蒂，向你敞开心扉般的春风化雨，她说道:“请问牢爹，在什么情况下可以不用经过包打听、顺风耳，直接晋级千里眼呢？”
牢爹转头说道:“哈！有这样的机会啊，比如你们在这里的成绩，到了毕业的时候，我可以直接给你们满分，那便是直接晋级千里眼了。所以嘛，一切看我的心情，我心情好，那大家便可以开心，我要不开心，哼！你们都没好日子过。”
牢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哎呀，我的羊该去吃草了！你们看着，三天后，我来看你们哈！”
说罢，急匆匆地出去了，我们相互看了看。
石磊将书一抱，说道:“哎，这是要命了，这么厚，谁能记得住啊！”
张玉双说道:“哎，探道为什么没有万金油的头像，以后街上遇到了，怎么打招呼啊？”
纪天纵说道:“那是为了保护重要人物，如果万金油出了什么问题，肯定探道会大乱的。”
这似乎有道理。
沙雪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你们慢慢看，我回去睡觉了，这些资料我早就背过了。”
我突然问道:“沙雪师姐，请问您当时是怎么背下来的？”
“我天生过目不忘，这个看一遍就记住了。”说罢，挺着骄傲的胸走了。
张玉双说道:“哎，我不在教室背，这地方我待着难受，哥几个慢慢待着吧。”
我自顾自地走上前，看了一眼抽屉，好家伙，足足八十多张磁带，上下两层。这能听完吗？
我将对应的磁带放了进去，这一次又是那个表达不怎么清楚的男子在讲述关于杜巴要冲的事儿。这个人照例是前面一段废话，大体意思就是说探道是多么神勇。
我则借着这个时间翻到了没有被人怎么翻过的纸张，细看之下，吓了一跳，这上面记录的都是最近发生的大事儿，比如马帮吞并路悦运输有限公司，成为了南疆最大的运输公司，马帮把总亲临出席开张大典，承诺给所有的货车司机涨薪。
下面则是辨真伪的分析:马帮目前资本的三分之一投入该公司，人员扩充21%，总体量已经名列三十六门第一。其子未参与其中，马帮第二号人物大雁及其羽翼尽皆入驻。
这条消息前段看似平淡，但辨真伪的话却可以读出更多的意思，探道的这个情报足可以展示出马帮现在的体量，还可以预判出将来的发展野心。当真是了得。
我转头对还在啃书本的纪天纵说道:“老纪，辨真伪这活儿当真是了不得，通过表面看本质啊。”
纪天纵说道:“文臣，你发现没有，如果我们全部看完，是绝对记不下的，这是一本百科全书，也是一本方法 论，你看这本书的开篇介绍的都是人，中间部分介绍的都是他们的产业和体量，最后是辨真伪的分析方法，也就是说每个分类只用关注自己的一类就可以，这样三天倒是可以看完。”
听他这么一说，我一翻看，还真是如此，那我观人便只用记得人就行，这时，磁带里开始播放起了关于杜巴要冲的讯息，这是一段秘文。
大体意思是说当年的马帮在改革开放前，因为西境粮食很成问题，还一直被粮业牢牢掌控，便萌生了在巴国采购粮食运到西境，但边境贸易却并不是那么畅通，而且涉及与此，必然会和粮业结下梁子，于是，马帮决定走私。
马帮在禾田皮山县辖内的杜瓦镇开始翻山越岭，寻找一条通往巴国的路，期间，调动了上百人，几乎用了马帮一半以上的家当打通这条路，它一共要翻越六座冰大坂才能到达，没有公路，只有有经验的人带着才能通过。
在这条路打通后，马帮本以为可以通过这条路来赚钱，没想到却被西境三十六门靠前的五门知晓，便希望同时利用这条路，马帮自然是不干的，于是大打出手，在那个时代，打仗就是打钱，马帮本就将自己大半精力全部投入到了杜巴要冲，与五门之间的斗争便显得体力不足。
第52章 学习之路
西境三十六门门主鬼门鬼王及时出手将这条路掌控在自己手里，并放言此路从此封闭，知此路者从此退隐江湖。此事方以终了。
而在这件事儿中最先察觉的便是后来成为万金油的顺风耳，他通告探道后，探道辨真伪并不认为马帮能打通这样一条路，所以，也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儿的严重性，甚至一度认为马帮必败无疑。但这位顺风耳却敏锐地感觉到了马帮的决心，他便继续侦查，甚至当马帮组织上百人进入杜巴要冲的时候，此人孤身一人远远跟在其后。
据说杜巴要冲要走五日，要翻越七座冰大坂，涉险之地多不胜数，而马帮上百人损失了大半，才真正意义上打通了杜巴要冲，这位顺风耳仅靠一人硬生生地活了下来，还将杜巴要冲的完整地图测绘了下来。
当消息传回到探道，令探道高层极其震惊，此消息是从巴国传回来的，很快，探道将人接回来了，见到人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震惊的，此人已经瘦成了一张纸片。
说故事的人还添油加醋地说，虽然这位顺风耳准备了十天的食物，但意外加上不确定因素在杜巴要冲待了整整十五天，后面的五天才是对体力消耗最大的，他在莽莽的山区根本找不到食物，只能靠吃马帮吃剩下的骨头和死人肉一路活了下来。
讲故事的人说到最后的一句话才是让我吃惊的，他说:当年的顺风耳，不过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小小子。
正因为这件壮举征服了探道上下，包括老万金油，老万金油见到他时，异常欣喜，带了他两年，当即决定退位，将探道交给了这个年仅二十三岁的年轻人。
我专门查了一下杜巴要冲的起点杜瓦镇与巴国的位置，地图上就是一望无际的群山，马帮当年做的决定不可谓不惊世骇俗和极具战略眼光，而现任万金油在当年也是绝对的猛人，那是拿着命在搜集消息。
只是在现代，边境贸易早已成为正常，而且我们比起巴国的国力那是强了不少，这条路肯定早就失去了其价值，不过，当年老一辈儿人的决定当真是可歌可泣，波澜壮阔。
话说回来，虽说我以记下人为主，但旁的知识我也在看，我突然发现如果全部看下来，其实更方便记下每一个人，因为这本册子就是西境三十六门的大体资料，从这些资料中可以完整地了解当年发生的事儿以及现在所处江湖的位置，更是可以看出每一个门主人品几何。
我给自己定了学习计划，每日背下十八门，两天三十六门，第三天开始背旁的知识，加深印象。
于是，吃饭的时候，我在背；上卫生间的时候，我在背；众人睡了，我再次返回教室，继续听磁带。
第二天，我们刚打开资料，牢爹走了进来，说道:“嗯！你们这届聪明的人太少，昨晚是哪个傻子熄灯后在教室里听磁带？有那个心给我送点东西，便可以拿高分，这多好啊！”
说着，他打开一个笔记本，说道:“张磊，扣十分！张玉双，扣十分！沙雪，扣十分！纪天纵，扣二十分！文臣，扣二十分！纪云岚，加十分！”
说着，牢爹笑眯眯地看向纪云岚说道:“嗯！云岚呐，就知道你和那些个南瓜不一样，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便来找我哦。”
张磊有些不甘心地说道:“牢爹，我为啥要扣十分呀，我这......”
张磊的意思是他送过礼了，为啥还扣分。牢爹哼了一声，说道:“我昨天还吃饭了，没有比你们更笨的学生！”
说罢，离开了教室，人又不知去了哪儿。
张磊呼地站了起来，一拍桌子说道:“欺人太甚！这就是喂不饱的狼！我......”
张玉双急忙拦住，低声说道:“他人气我我不气，我本无心他来气；不值当！赶快看书。”
纪天纵看向了纪云岚，说道:“云岚，你是不是给牢爹送东西了？”
纪云岚说道:“我是在规则内，让自己过更舒服的日子，有错吗？”
纪天纵的火蹭蹭地往上冒，我为了缓和气氛，说道:“老纪，昨天只有我们两人扣了二十分，想来是因为我半夜又来教室听磁带，惹了牢爹不开心，你呢？怎么也扣了个惨？”
“你回来睡觉的时候，我醒了，也来教室继续听磁带了。”他说完，拿起书走了出去。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这三天对我来说是脱胎换骨的，可以说我从一个对江湖一无所知的小白成长为一个对江湖有了一定了解的人。
我可以负责任地讲，如果我再在哈密的街上遇到贼行三兄弟，我不但可以用黑话和他们对上几句，还能和他们聊聊贼王那个胖子最近有没有打牌，甚至和他们侃大山，指点一下贼行未来应该怎么发展才能摆脱西境三十六门垫底的排名。
这是令人兴奋的，尤其是第三天，我可以准确地叫出所有掌门的名字和他们门派的资料，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对西境三十六门门主鬼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鬼门居然是以盗墓为生，虽说从照片上看鬼王不过是一个消瘦的老者，目光犀利，嘴唇紧闭，但一种上位者的霸气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
最主要的是鬼王的孙子只比我小两岁，我真想知道这个同龄人在这样一个家族中成长，会是一种什么样儿的感觉，可能锦衣玉食，可能前呼后拥，可能所到之处，各门避让吧。
第三天傍晚，我听完了最后一盒磁带，看向了也津津有味听磁带的纪天纵，他正低着头在笔记本上画着什么，速度飞快。
我凑过去看，发现他一直在用一些结构图案表示着什么。
我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老纪，你收获大吗？”
他画完了最后一个圈儿，说道:“我收获非常大，我学到了一种全新的思维方式，这种方式可以让我更准确地评价一个人、一件事儿、一个局。”
我说道:“我收获也很大，我第一次如此全面地了解了江湖，知道了那些人和事儿，你可能都不相信，在我来这里之前，我根本不相信有江湖的存在。”
“我知道了之前那些测试的目的。”纪天纵淡淡地说道。
第53章 考试开始
“哦？说来听听。”我坐到了纪天纵的对面。
他说道:“蜘蛛结网，考验的是我们如何选择方式探明一件事儿的本质；抓鱼，同样是考验我们一群人如何选择最快捷的方式处理一件事儿；捉迷藏同样是看待一件事儿的落脚点；找镯子也是同样的，如果现在再让我选择一次，我可能不会贸然动手，也会前思后想。”
我愣住了，我发现我们得到的感悟似乎完全不同，我在看待蜘蛛结网却是体会到观察一个人应该采取如何方便的措施，抓鱼，考验的是我对观察人周边环境的认知，而捉迷藏则是观察人的特点，从而制定相应的规则，找镯子那就更直接了，关键问题就在于分析人。
这会不会就是每个人专业的不同，所领悟的东西不同，我突然意识到探道这么多年来的积累当真不容小觑。
我笑了笑说道:“你看得怎么样了？”
纪天纵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我感觉只学了沧海一粟，这不过是个入门。”
我点点头说道:“我也有这个感觉，哎，对了，纪云岚可是比你我都要用心，她的笔记本已经用完了，昨晚上她一个人在教室，今早刚回宿舍。”
“她要强，从小就是要求比别人优秀，家里也要求她比其他孩子努力，她认准的事儿就一定要完成，不论手段，可能.....也是好事儿吧。”
就在这时，张玉双拉着石磊走了进来，说道:“你小子这三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你到底是怎么记住的，说！是不是牢爹给你单独传授了什么秘籍？”
石磊挠挠头，说道:“这些东西我也是第一次接触，不过我就是能记住，有的事儿我爹的确是给我说过，但是没有磁带介绍的清楚。”
张玉双像是发现了今天秘密，说道:“这小子过目不忘，看过一遍就能记住！奇人呐！”
我不信，随手翻了一页最新的，测试了石磊一下，果然，这小子几乎是对答如流。
沙雪跑步回来了，满身汗地说道:“我要洗澡了，我自己烧水洗，所以，不要再闯进浴室了！”
我急忙问道:“沙雪师姐，这本书的考试会是笔试还是问答呀？”
沙雪说道:“每一次考试的方式都不一定，是看牢爹的心情。”
说着，人已经在了屋外。
“吃晚饭！每人一个鸡腿！”蒲娘走了进来，淡淡地看着我们。
这顿饭，牢爹也来了，他一上桌，便抓起桌子上的两只鸡腿，说道:“累了一天，正好有鸡腿。”
这里面只有我和纪天纵没拿到鸡腿，我倒不觉得有什么，纪云岚却是将鸡腿放在了纪天纵的碗里，说道:“我减肥，不吃肉。”
我们相互挑了挑眉，以为见证了一段爱情，纪天纵却是将鸡腿放进了我的碗里，说道:“哦！我不爱吃鸡腿！”
哎！你们秀恩爱，别拿我当灯泡啊，我和纪云岚本就不对付，这下让我情何以堪。
我正琢磨不定该不该吃的时候，坐在我旁边的牢爹一把将鸡腿拿走，说道:“嗯！我就这一只鸡腿，晚饭就够了，你们慢慢吃。”
说罢，端着碗，离开了。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果了。这一顿饭吃得是没滋味，心里装着事儿，大家都没吃多少。
晚上，本来还想再看看书，却是被石磊和张玉双叫出去散心，我感觉也背得差不多了，和他们一起在草原上散步。
这一晚，我们刚躺在床上，蒲娘进来了。她冷冷地说道:“回答问题，问完睡觉。”
我们吓了一跳，这简直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这一次，蒲娘问的问题却是一样的，“你后悔选了你的方向吗？”
我们回答的出奇地一致，不后悔。
蒲娘离开了，随即灯熄灭了。
“哥几个，咱们是不是学完这个就毕业了？”张玉双问道。
石磊说道:“切！这才刚刚开始，探道的学习是以三年为期的。”
“啊？还有啊？这要怎么完成任务嘛，比高考还难。”张玉双嘟囔着翻身睡去。
我这几天实在是累了，也不想开口，我心里其实是没底儿的，尤其是看到石磊那过目不忘的本事后，更觉得自己可能过不了这一关。
我很想将这几天所学在脑子里过一遍，但实在是累得不行，一闭眼便睡着了。
也不知几点，门呼地被推开了。
我是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蒲娘冷冷地说道:“十分钟后，开始考试！不到的，等于考试失败。”
说罢，去了女生宿舍。
“哎哟！这探道考试怎么都是大晚上啊！我的天！凌晨4点！这是要干嘛呀！”石磊嘟囔着，手里却丝毫没停。
我感觉此时我的状态糟透了，大脑是一片空白，完了，我估计得考不好是肯定的。
我们进了教室，发现蒲娘、牢爹、关儿都在，他们的手里什么都没拿。
我到了座位上，他们却并不着急，因为纪云岚并没有到。大约二十分钟，纪云岚才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