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你们阶段性学习的成果检验,没有人会给你们打分,只有你们自己去评估学业。请各位务必在半个小时内抵达林子右边三公里的小村子。”
关儿老师说完便出了教室,直到门口响起了车发动的声音,我们这才知道已经开始了,个个撒丫子地跑。
很快,我们气喘吁吁地到了小村子,却看到关儿老师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她的手里已经摘了一些野花,她指了指旁边的一片土屋,说道:“那里是曾经江湖上发生的事儿的现场,不要触碰,相关情报都在墙壁上,我需要你们告诉我死因。”
说着,继续在一旁摘起了野花。
高克闯说道:“哎,咱们还是分工一下,尽快答题,我们负责分析,外门的负责搜集情报?”
“凭什么呀?我们就不能分析情报了?”古莉说道。
林帅又站了起来,说道:“淡定,各位,都是为了完成任务,相互学习。”
“没必要乱,愿意组队的,就和我们组,不愿意的,不强求,人各有志嘛。”常浩说道,他说着,走到了我的旁边,“文臣,我和你组,我负责搜集情报也可以。”
我没想到丁当突然挽住了我的胳膊,说道:“哥哥,我要和你组。不要抛弃我哦!”
很快,各自组了队伍,我没想到最后只有两支队伍,一支是高克闯组的队,里面全是探道的顺风耳,剩下的都在我这边,我看古莉一个人往前走,忙疾走几步,说道:“古莉,和我们一起吧,这样,能离正确答案近点。”
古莉看了我一眼,并未说话,走到了我的队伍的最后。
我们进了小院儿,我瞬间惊呆了,这院儿里种着一棵老大的无花果树,上面的无花果还没有完全长熟,看个头却是不小,同时,我看到了在屋子的侧面有一枚摄像头。
我激灵灵了一下,感情当年第一次来蒲牢关,石磊那小子就跑到了这里,偷了无花果?我的天,他以为没人发现,其实全部被摄像头拍了个真切,只是蒲牢关没有追究。
他们继续往里走,而我却停在了门口,我四下打量着,这地方太过于干净了,虽然是土墙,地面却没有破落的迹象。一个小小的石磨盘似乎也在不久前才用过。门侧面,放着一个木制独轮车,上面还有麻袋。靠近窗户下,有一把锈迹斑驳的铡刀,背后是一块木砧板,用得已经凹陷了。
我说道:“检查一下院子。”
我走到了磨盘旁边,用手碾起一点点磨碎的粉末,轻轻地闻了闻,又舔了舔,苦涩的味道,那是药材大芸的味道。
常浩从独轮车的麻袋旁走了过来,说道:“里面都是蒿草。”
丁当从砧板那边走了过来,说道:“砧板上很多植物的碎末,应该都是药材。”
古莉说道:“这是药铺吧?你看门口的窗户上还有小洞,取药的窗口?”
我觉得也像,我走上前,推开了门,眼前的一切吓了我一跳。
屋里居然有一个死人,这死人七窍流血,我凑过去一看,哦!是个假人,但面部所有的表情跟真人差不多。
古莉上前,正要用手将死人拉起,被我一把拉住,我说道:“不要破坏现场,这就是给我们的测试。”
这果然是个药铺,背后全是放药材的柜子,桌子上趴着的是一个穿白大褂的人,他趴在桌子上,血顺着他的七窍流淌到了地上。
此人的右手很肿,旁边放着茶壶和一个茶碗。他应该是一个医生,而且经验很丰富,墙壁上还有他的好几张妙手回春的锦旗。
古莉走到了这假人身旁,她在假人的身上摸了一阵,说道:“嗯?这假人做得很逼真呀,骨骼都能摸到!我确定了,这人死于中毒,身上没有其他伤口。”
我看到了墙壁上有一张红色的板子,上面写着很多小字儿。
我对丁当和常浩说道:“你们两儿去看看线索,我继续看现场。”
我看了一下茶碗儿,里面还有一些没喝完的茶。
我问道:“常浩,这人什么时候死的?”
“这情报上说,不确定具体死亡时间,但隔壁的老牛头儿昨晚他睡得早,后半夜的时候,他被吵醒,听到了马医生和他儿子的吵架,还摔了东西。这马医生是医馆的坐堂大夫,手段高超,尤其擅长中医。”
“那他儿子现在何处?”
丁当说道:“他儿子今早出去,便没有回来。”
古莉说道:“关儿老师说过,情报朝前倒查,那就是说这马医生有没有不正常的地方?”
常浩说道:“这里有怀疑对象了,小德子,十七岁,他是马医生的帮工,昨天偷了柜台上的钱被马医生好一顿打。”
第370章 死档
“古莉,你会用毒?”我看出古莉只是看了一眼尸体便有了结论。
古莉说道:“鬼门的墓毒学习我考满分。这毒很厉害的,用量不多,不易被人察觉。”
我长出一口气,说道:“小德子的嫌疑上升到了最大,他常年接触柜台,对药品的药理是有研究的,所以,他可能是下毒的高手,他现在在何处?”
丁当说道:“哈!情报上说,小德子回来了,嗯!可以认为他就站在你面前,有什么问题继续问。”
古莉急忙问道:“是小德子杀了马医生吗?”
常浩看着情报说道:“他似乎并不知情,昨晚他出去喝酒了,说是十分郁闷,找朋友喝大酒。还说小德子非常喜欢喝酒。”
我听完,搓搓手,说道:“他不是凶手。”
“啊?”包括对面窃窃私语的高克闯他们那组也是吃惊地看向了我们。
高克闯说道:“他可能是为了弄人不在场的证明,杀了人,急吼吼去喝酒。”
我说道:“我有三点证明,第一,他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杀了人还能回来的勇气,不是谁都有的;第二,小德子不过是个学徒,他所掌握的毒也应该是马医生教他的,但古莉也说了,很少见的毒,小德子能得到毒的可能性并不大;第三,要小德子获得毒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买,如果他有钱,就不会偷,偷了也不会买毒,而是会去喝酒。”
高克闯说道:“我觉得就是他,人之常情来说,被打之后,心怀怨恨,喝酒也没喝好,路上有人卖毒,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马医生和他儿子吵架,临时起意,杀人。”
我没说话,人说服人是最难的,高克闯的话里有两个恰好,一个恰好路上买毒,一个恰好遇上吵架,这在探道里几乎就是不可能存在的先决条件。
就在这时,古莉拿起了茶碗和茶壶看了半晌儿,她将一枚铜片丢进了茶碗里,继续看了起来,突然,她一扬脖子,一口茶喝了下去,接着,水在她的嘴里反复品味。
我们吓了一跳。
“古莉!你做什么?”我吃惊地问道。
古莉将嘴里的水吐掉,说道:“这是真实模拟的现场对吗?我无色无味的毒,有氰化物,我就想看看这茶水里有没有氰化物或者其他的毒,氰化物会和铜发生反应,刚才我看过茶杯和茶碗,都没有反应,那只有尝尝了。现在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水里无毒。”
我松了一口气,鬼门人都这么喜欢以身试毒吗?好可怕,这女人绝对命不长!
我收回心思,说道:“马医生的儿子的情报有吗?”
丁当说道:“有!这小子就是个人渣儿,在外面花天酒地。”
常浩看看表,说道:“各位,以时间来算,马医生的儿子现在已经回来了,他正趴在马医生的身上失声痛哭,他说,希望探道帮忙查出谁是杀害他父亲的凶手。等一下,有一个细节,这小子的腕子上有红肿,和马医生的手上的红肿是一样的。”
古莉说道:“我看了,这红肿不好说呀,可能是打击伤,也可能是叮咬伤。我感觉是迷惑性情报。”
我继续问道:“马医生的儿子有没有详细的行踪调查?”
“有!不过情报有点多,这家伙在外玩耍,遇到了一个女的,便请这女的一起吃饭喝酒,晚上一起去蹦迪,后来还当场抱了这女的,不过被女的发现,打了他一巴掌,他鼻子出血了,便找了最近的诊所去看。”
古莉说道:“一巴掌出鼻血就要去看?这怎么比娘们还娘们?”
丁当说道:“这一巴掌下去,让这小子有点耳鸣,他很紧张,就找了诊所去看。”
“诊断结果呢?”我问道。
我还在问,林帅却走到了我们这一队,他说道:“他在诊所看了大夫,大夫说他吃不准是不是打坏了,还是让他爹回去给瞧瞧。”
我说道:“那他爹发火的原因呢?”
常浩说道:“我不是说了嘛,他爹回去后给他看了,说没什么毛病,但痛爱的儿子被一个女人给揍了,气不过,便吵了几句,没想到儿子更加暴跳如雷,两人争吵得厉害,把隔壁牛老头儿给惊了。”
“这不对呀,为什么那个诊所的大夫说治不了耳鸣,可马医生却说没什么问题?”
高克闯那边的两位顺风耳几乎同时反驳我,说道:“包打听,你大概不知道医馆的厉害吧?外面小诊所的大夫和医馆的比,那都是渣渣。”
林浩说道:“你有想法?”
我淡淡地摇摇头,说道:“还有没有其他情报?”
丁当呼了一口气,说道:“有!他儿子在今晚也死了。”
“啊?”我吃了一惊,说道,“怎么死的?”
“昨晚的那女孩儿回家被父亲教育了一顿,气不过,找了几个社会小兄弟,将马医生的儿子活活打死了。”
高克闯说道:“看到了吧,死无对证,也就是说关儿老师的题目就是一个开放式的结局,你可以猜是他儿子,也可以猜是小德子,还是猜是隔壁的牛老头儿,毕竟被人吵醒,那是十分不爽的,而且这儿子肯定也没少给左邻右舍添麻烦,你看这情报中还说,牛老头儿和马医生的儿子不对付,借吵架杀人,那自然有可能。再不济你可以说是那女的,被人欺负了以后,当晚追杀马医生的儿子,失手间杀错了人。”
高克闯说得很有道理,这的确是一个开放式的结局,似乎没了任何线索,尤其是最关键的证人马医生的儿子被人做掉之后,成了死档。
“你好烦呐,能不能不说话。”古莉皱眉看着高克闯说道。
“小丫头,你注意说话的态度,能打也要看看在谁的地头儿上,别忘了,你被牢叔教育的日子。”说着,高克闯推开了古莉,带着一众人走了出去。
林帅却没有跟出去,他还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喂,你不是我们组的,站在这里讨打吗?”丁当说道。
林帅嘿嘿一笑,说道:“姑娘可不要误会我!我只是觉得文臣兄的分析丝丝入扣,我觉得和你们在一起胜算会大一点儿,我只提我的疑问,那手上的伤口很古怪,为什么两人都有。还有一点,似乎谁都没有杀马医生的充分理由啊!”
第371章 抽丝剥茧
我揉揉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说道:“我想我解开了谜团,但是这个猜想必须建立在一个大胆的假设上。”
“什么?”几人都看向了我。
我一边拉起假人肿胀的手一边说道:“首先,我必须解开第一个谜团,就是马医生是怎么死的。看他的手肿的部位是食指和中指,所以,我判断这个毒可能在一段时间后会让人的皮肤肿胀。”
“这说明不了什么吧?”林帅问道。
我伸出了两指,抓住了茶碗的边缘,说道:“马医生就是这么中毒的。”
众人看着我的手,皆是恍然大悟,常浩说道:“毒不在器物上,在手指上,那他怎么中毒的呢?”
我将我的手腕翻起,将两指搭在了手腕上,丁当果然聪明,她说道:“我知道了,毒在马医生儿子的腕子上,马医生给他号过脉,接着,他喝茶,中了毒。”
常浩果然比其他人还要聪明,“医生!凶手是马医生儿子在被揍以后,给他号脉的那个医生,有道理!不过,动机呢?”
我说道:“观人中有一点叫做传情,就是说有亲近血缘关系者的性格会影响下一代。我之前说过,我这个推论是建立在一个假设上的,那就是马医生儿子调戏的女生是在下毒大夫的女儿,这两人的共同点在于,下手都非常狠辣,都比较不计代价。”
林帅说道:“你的意思是马医生的儿子调戏了女生,恰好去的诊所就是女生父亲所在的诊所,可除非女生已经告诉了他父亲自己被欺负了,否则这世间上对不上呀?”
“这就有了另一个假设。”我淡淡地说道,“同行是冤家,要知道医馆的大夫水平可是比普通的诊所大夫强太多了,那情报上说,马医生的生意可是很好的,这肯定会让周围的大夫眼红,日子久了,以这大夫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要搞他一下,最主要一点,当他得知了自己的女儿被人调戏了,竟然只是教育一顿,没有下文,这就是最大的不合理,要知道他女儿气不过,纠集了混子把马医生儿子给做了。”
众人恍然大悟,丁当说道:“要不要换个思路?”
众人看向了她,说道:“其实马医生儿子的死就是一个迷惑条件,如果他不死,似乎也没有更多的猜测,我推翻你说的手指或者手腕抹毒的猜想,那么你的一切都不成立,我的结论是邻居牛老头儿才是杀手,第一晚,马医生的儿子回来了,与其发生了争执,之后,两人不欢而散,牛老头儿上门慰问,伺机投毒,而剩下的所有情报都是幌子。”
“那怎么投毒呢?”古莉问道。
丁当掏出了一个小玩意儿,说道:“如果有迷烟,一切都将解决,不需要无色无味,就是有色有味,人昏迷了,怎么都可以。”
我是着实吓了一跳,那小玩意儿浑身黑乎乎的,一条老鼠尾巴样儿的东西看上去吓人至极。
常浩说道:“那他手指的肿胀呢?马医生儿子的手腕红肿呢?”
丁当比出了两指,直插古莉的眼睛,古莉反手握住的同时,丁当也伸手抓住了古莉的手腕儿,她说道:“看到了吧,马医生教训儿子的时候,伸手点他,儿子气不过反手抓住,这医生的手力道肯定大,一抓一拉之下,必然受伤。”
丁当的话简直像是一场武侠小说,还没等我反驳,林帅说道:“我倒觉得文臣兄的猜想更得我意。”
常浩说道:“这捏手指怕是肿胀不了吧?握手腕也肿胀了不了?还有这邻居已经是露脸了,干嘛还要迷烟呢?他悄悄潜入,不是比如此暴露更加方便吗?”
丁当气鼓鼓地说道:“我可以判断出这邻居就是我们贼行的人,他也有我们门的这玩意,一个被人欺负久了的人,势必找准机会反扑。”
林帅说道:“不对吧,假设就是你们贼行的人,他选择和医生做邻居,那是什么意思?这是要保命呀,怎么可能杀掉医生呢?”
丁当插着腰说道:“别忘了,马医生的儿子是个混球儿,欺男霸女,邻居原本以为是好事儿,没想到发现每天不得安生,早已心生恶念!就是这样。”
这小妮子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煞是可爱!
古莉抱着手,说道:“我觉得吧,还是小德子有问题,平白无故被揍一顿,这要是喝酒得喝多少天才能消气啊?不如杀了好!我的推断里,只有一次巧合,那就是他是在马医生与他儿子吵架之后,回来的,结果又被训斥了一番,并且要他去倒茶,这里本就是医馆,什么药没有,他偷钱说明马医生给他的钱是不够的,所以,屯了点药,正好用上,于是,在医生死了之后,他返回更换了茶杯。剩下的则全部是干扰项。”
“我赞同文臣说的,十八岁的孩子杀不了人,你十八岁杀过人啊?这要什么样儿心性?”丁当说道。
古莉淡淡地说道:“我十八岁把人打成了植物人,要不是我师傅花舍拦住我,那人的坟头草已经两米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