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当时的地图，问笨熊熊:“16号，17号，18号都是什么天气？”
“16号大雪，17号雪停，18号晴天。”
我看向了监考者，说道:“我要当晚的雪痕图，当时科技不发达，探道应该会对这个做备份吧？”
监考官面无表情地说道:“第二天，他起得晚，外面的痕迹已经被踏破了，雪痕不足以做参考。”
“难道就没有判断出他们有没有午夜运粮的情报吗？”我皱眉说道。
李静突然说:“我要知道周围的地面有没有散落的大米？因为当年的麻袋搬运会出现掉米的情况。”
监考官又递过了一张纸，说道:“有！不多，大约有一把，路过的农户还捡了不少。”
该死的监考官，真的像挤牙膏一样，我们问什么才说什么，我怀疑他的手提箱里就有整个探查过程的详细资料。还有另一件事儿，李静不愧是寻物，我只注意到了雪痕，她却想到了掉落的大米。
“笨熊熊，我要你现在的判断。”
“有可能是午夜调包。缺乏数据。”笨熊熊说道。
我说道:“给我说一下牛二是个什么样的人？”
笨熊熊说道:“牛二是二十三岁加入的马帮，此前，一直在跑这条路，从未失手。也是马帮的老人，为人除了爱喝酒外，没有其他毛病。”
我突然问道:“我要当晚牛二的具体喝酒情况。”
李静突然说道:“我觉得你查探方向有问题，你应该把重心放在国道儿上了，当年的国家没有现在富裕，一辆大车在国道儿上，不！这不是国道儿，这是土路，土路上很难查吗？”
我皱眉说道:“你在拿寻物的思维考虑问题，大路两边，我如果派出人手查左右两边的车到底跑到哪儿去了，无异于 大海捞针，我要集中人手做我最应该做的，就是把所有的可能一一排除。”
笨熊熊说道:“牛二当晚和老父亲在喝酒，他们家已经两天没吃上硬食了。”
我指着地图上面的几户人家，说道:“辨真伪，我要知道这几家在往后两天内的伙食情况。”
“这怎么可能有呢？探道为什么要去查这些？难道怀疑周围邻居吗？”李静问道。
我看向了监考者，他说道:“有！不过没有那么多家，只有三家。”
我指着地图靠着马路的三家，笃定地说道:“是不是这三家。”
监考者将地图递给了我，说道:“不！是你隔壁的前后左三家。”
这简直就是啪啪打脸，我接过了纸看了起来，一共四张纸，我分给了两人，上面详细地记录了那三家人两天内的饮食，全是包谷面糊糊，吃的是大白菜。
我说道:“这就排除了周围邻居作案的可能，也排除了牛二监守自盗的可能，更排除了有人午夜换粮的可能。”
“什么？”李静和笨熊熊都很吃惊。
我说道:“一个饿了的人见到大米，如果是他偷的，那么大晚上是最好的开灶时间，这是忍不住的，周围邻居没有改变，排除邻居偷米；牛二当晚自己扛了一袋米，所以，我问他的人品如何，是不是个监守自盗的家伙，答案不是，那么就是他为了孝敬父母，将属于自己的那份儿提前拿走，这样的事儿合理却不合法，他是马帮马铃子，干了不少日子，做出这样的事儿也是人之常情。而且牛二并不清楚粮食已经被调包，要不他不会开车去粮业自投罗网。”
“这些我们可以想到，但是为什么你要说排除午夜换粮的可能呢？”
我走到地图前，将这些老屋院子里的一块地方全部标记了出来。说道:“原因就在这里。”
第290章 定位外敌
“这些都是狗舍和鸡窝儿，两百袋大米，不是小数量，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大米换走，那简直是天方夜谭，狗一叫，出来个把居民，这抓小偷的声音便会有了。小部分被拿走的可能还是有。”
“你的意思是大米早就被人换掉了？！那为什么地面会有米，为什么牛二吃的米依然存在。”李静说道。
笨熊熊说道:“那就是说大米被人换一大半，到了晚上，有人将剩下的小部分米全部搬走了？这是有可能的。”
我点点头，说道:“就是这么个意思，李静，去查查牛二的这条运输路线，另外，情报上他喝酒，吃了野兔，酒从哪儿买的，野兔从哪儿打的，这次是一个有计划有组织的偷窃。”
很快，从监考者那里又要来一份地图，上面是牛二运输的路线以及源头查验过程，这批大米是粮业从哈国走私来的，通关前抽样检查了十八袋，没有任何问题，也就是源头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当时组织运粮的是粮业的人。
那被调包的地方就在半路上。
我说道:“这么看来，这次运粮出事儿，明显是分批次地将所有大米运空。”
笨熊熊说道:“我这里情报确认，牛二喝的酒是上车前，检查的粮业人员送给他的半瓶伏特加。野兔是在独山的九公里外打的。”
我吓了一跳，说道:“那时候的独山应该不是鬼门的地盘吧？”
笨熊熊查着资料，半晌儿，说道:“我确定那会儿还不是鬼门的地盘，但鬼门在奎屯有最大的分部。”
“我要奎屯当年的资料。”
“当年的奎屯是农七师驻守的兵团，粮产并不高，可以维持军队的给养。”
我继续问道:“当时鬼门的情况？”
“鬼门一直在西境盗墓，并且一直都在与粮业交易，以文物换食物。没有饿死人，那时候的鬼门在西境只能排到三十六门的中间靠上。”
“你能不能判断出此事与鬼门无关？”
“不能。但是鬼门可能性不大”笨熊熊笃定地说道。
“很明显了，有人嫁祸给鬼门。这人必然是江湖中人。”我点点头，说道，“我要牛二抓到野兔的具体地点和他具体的说法。”
李静说道:“牛二说他是下午在路边看到了一只瘸腿野兔，动作很慢，于是，下车查看，他感觉自己可以追上野兔，便一路追了过去，牛二追进了林子里，耗时大约半个小时，野兔是跑死的，牛二抓住了野兔，发现了兔腿上有撕裂伤，便带回了车上。”
“半个小时，转移两百袋大米应该是能做到吧？”我自言自语道。
李静说道:“可这样运输，就不怕大米碎落在地上吗？”
“如果有另外一辆车，对着车屁股，三个人搬运，另外三个人将装着沙子的粮袋再运回去，以十秒一袋的速度，给我计算20分钟能运输多少袋？”
“120袋。”
一个画面在脑海中产生，在牛二开着车正要拐弯的时候，路的前方躲着一个人，他将一只受伤的野兔松开，野兔知道周围有三个人，便朝着对面的林子里跑。
几分钟后，一辆卡车飞驰而来，对上了卡车的车屁股，现场有八个人，一个司机，一个观察牛二，剩下六个人，三人将粮食丢进自己车里，还有三人将沙子放回牛二的车里，二十分钟后，他们开始加速撤离。
牛二提着野兔回来，美滋滋地开车继续上路。
我说道:“这里鬼门的地界为什么没有守卫看到？”
笨熊熊说道:“因为大雪，当时交通工具不发达，要想有哨卡，必须是路况比较好。”
似乎调查陷入了僵局，李静突然问道:“他们既然已经得手了120袋，为什么还要对剩下的穷追猛打？这盗贼也太大胆了吧？”
这话却是让我也是有所触动，我看向了笨熊熊，说道:“给我查一下，当时的粮神和哪一门有过节？巨大的过节，这明显已经不是盗窃了，而是报复。”
笨熊熊开始了翻越资料，我突然说道:“不！这一门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经济实力很强，在当时有车有人，西境三十六门谁有这个实力？”
很快有了答案，居然是炭黑手门，而且人手和实力都很强大。
我说道:“两门的过节是什么？”
“特别多，我只能挑主要的说，半年前，炭黑手掌门想用一批劣质煤混杂了优质煤，与粮神换粮，粮神发现，不但将煤退回，还把炭黑手的人打了。再往前，粮神调来粮食，借用了炭黑手的卡车，运完之后，没给分文，炭黑手的人上门索要，粮神以为西境江湖做贡献，愿意以麦麸抵钱，被炭黑手掌门耻笑。再往前......”
“可以了。”我说道，“这似乎不能成为炭黑手顶着被江湖人看贬的风险做这种事儿，这些人不是江湖人。当年的江湖可谓是铁板一块，就算是有是非，在粮食问题上就必须放下成见。”
这一段历史我正是在鸟市的探道驿里的闲书中翻到的，西境三十六门真正出现雏形的时候就是在外敌入侵西境的时候，在此之前都是各自为阵，明朝有了几个门派之间的合作，真正团结的时候，反而是三年自然灾害和红小兵时期。
从这一点上说，大家求同存异。
我说道:“这件事儿发生的第二天，江湖知道了吗？”
李静很快拿来了资料，说道:“各门派都知道了，不但对探道万金油做了保证，还派出了各自的人马进行查探。往后的资料便没有了。”
毕竟是考题，看来这件事儿在第二天之后便有了结果。
我说道:“查一下，西境各门之外是不是还有.......”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我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李静和笨熊熊都想到了一个门派，绿林。
笨熊熊说道:“嗯！绿林杀出巴楚县，埋伏在鬼门所在，出其不意，当晚劫掠剩下的物资。”
绿林的资料很快有了，当年的绿林手下足有三十多人，甚至还有枪械在手，卡车是在军阀时期缴获的。当晚劫掠粮食并不能让他们满意，难得出来一次，便都劫回去。
果然，绿林人士被人发现在库车和温宿县现身，将两点连接正好就是从巴楚县到独山子的必经之路。
第291章交卷
“破案了！原来绿林当年可没干什么人事儿啊！”笨熊熊身子久坐有些酸麻，伸了一下懒腰，啪地一声，胸前的一颗扣子崩了出去，好吧，胸果然超大。
李静说着就要拿起笔在考卷上写东西。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道:“哎，你们看清楚，这道题不是分析是谁拿了粮业的货，而是怎么做才能让各门派满意。”
李静不假思索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那肯定组织人手打上门去呀！把粮食还回来。”
我说道:“不对，如果这样做，那绿林岂不是人人都能捏的主儿了？他们不是到前一阵子才算是门派破落吗？”
众人沉默了。
我对笨熊熊说道:“我要你分析当年绿林已有的资料，如果开战，江湖胜率多大？”
“十五人的命会搭进去，毕竟是找上门去的，绿林比起江湖，热武器是有的，江湖也有，但以二比一的伤亡还是可能的。”笨熊熊的分析很贴近。
“如果这样拿下这批粮，代价太大了，各门派都不会同意，而且从鸟市出发，奔袭到巴楚县，至少带上百人，西境各门派都不愿意出这个钱的，说到底这只是马帮和粮业的事儿，当年的各门派能活下来都是很难的，何况是打上门去，绿林大概也是看准了江湖的这一点，才会劫走这批货的。”
李静说道:“当年的江湖不是软柿子，鬼门的鬼士、马帮的马蹄兵、杨家的兵刃、赌义堂的小刀队哪个拉出来都可以扫了他绿林呀。”
“那是没打到地头上。”我说道。
李静又说道:“可绿林已经出了他的巴楚县，打上门来的，不打回去怎么能行？”
我发现李静这么好战，我无奈地说道:“探道的方式永远不会以正面硬刚为解决方案的。你容我想想。”
笨熊熊说道:“我觉得如果探道也分析出了你的情报，那么寻物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了，这批货应该还没有这么快到达巴楚县。而且路也是必经之路。”
我摇头说道:“不对，绿林既然想到了这么周密的劫粮方式，不可能不考虑运输问题，当然只要粮食不进巴楚县，这盘棋就有得下。”
我说道:“我会先在巴楚县必经之路上，层层设卡，粮业的袋子是可以看出来的。其二，带粮业的人和几个能打的门派找绿林谈谈，我觉得他们离开巴楚县一定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能活下去，他们不会劫江湖人的东西。”
我的脑袋突然灵光乍现，就在不久前，绿林的事情浮出水面，我发现在巴楚县必经之路的两个城市，各门派都有情报站，那当年会不会都驻守着各门派的精锐呢？
我茅塞顿开，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我有解决办法了，一定让各门派都满意，我会抽调阿苏市各门派的精锐建立一个拦截网，在喀什也同样布置一个拦截网，只要是绿林的资源全部截断，就可以困死绿林，我会直接与绿林的山大王去谈，要么把粮交出来，要么我困死绿林，对绿林而言，他们只希望活下去，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拿出他们积攒的东西换粮，只要等价交换，江湖是同意他们活下去的。”
“绿林会答应吗？”李静问道。
我说道:“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在西境只有合作才能共赢，现在不是当年战乱时期了，绿林他们有错在先，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要知道如果他们让拦截网建立起来，意味着各门派都会拿他们当肥羊，他们可以抗住一次各门派的围剿，扛不住的是每日每刻都被盯着。”
辨真伪笨熊熊说道:“这样各门派就能满意了吗？粮丢了。”
“这点粮对粮业来说，不过是筹集的一部分，不影响大局，对粮业来说，就算粮食找不回来，却可以优先分润巴楚县，他一定是满意的。这就是解决方案，没时间了！快写吧！”
李静的字儿很好看，她拿起笔唰唰地写了起来。
我们把资料和考卷交给监考者的时候，他将答卷放入了小手提箱中，当着我们的面进行了火漆封号，之后做了一个探道的手势出去了。
我没想到的是我们是第三个交卷子的。
服务员端着水和食物进来了，我一看居然是过油肉拌面，烤肉和鹰嘴豆抓饭，早晨没有吃饭，这会儿早饿了。
我说道:“快吃饭吧，吃完了，马上睡觉，不然.....”
还没说完，笨熊熊居然捂着肚子坐了下去，我急忙上去问，她的脸色有点苍白，说道:“哦！我没事儿，你们快吃吧。”
我忘记了她来了月事，我走到了门口，一个探道的人拦住了我，我说道:“我们有人生病了，需要大夫。”
“行，你进去吧，马上来。”回到了屋里，李静瞪了我一眼，说道，“女生的事儿，你胡乱参与什么？！”
“啊？她不是吃坏了肚子吗？”
又是一个大白眼，一个年轻人快步地走了进来，我目光一拧，他带着的箱子和给我看病的那个老头的箱子几乎是一模一样，他是医馆的人。
他走过来，看了一眼捂着肚子的笨熊熊，说道:“你先躺到桌子上。”
说着，将沙发上的靠枕也拿了过来，垫在了她的头下，他用手搭在了笨熊熊的脉搏上，片刻，他取出银针，说道:“把衣服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