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抱起袁圆,轻抚着猫头,关爱地道:“袁圆,你以后就跟我一起生活吧,曾经的苦难已经过去了,而现在,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是好的!”
猫眼中有泪滴落。
而这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红彤彤的旭日自东方升起,染红了满天的云彩。
有人开始工作,有人沿着河道小跑,隔河相望的包子铺的升腾的热蒸气里,藏着诱人的蒸面香味。
从正阳街出来,又回到尘世之中,仿佛一切如梦一般。
秦墨将野猫抱在怀里,揉了揉红肿的眼睛, 看向我道:“魏哥,我想去看看候阿姨!”秦墨口中的候阿姨就是袁圆的母亲。
秦墨在家族公司里给袁圆的母亲安排了工作,考虑到她大病初愈,秦墨安排候阿姨的工作十分轻松,几乎不用干什么活。
而且也没有人管,想上班就上班,想下班就下班,没人会说她。
候阿姨是个知恩之人,哪怕是再无聊,再可有可无的工作,只要是秦墨安排的,她都会做到尽善尽美。
我和秦墨出现在候阿姨面前的时候,她正在写报表,见到我们,候阿姨豁地一下站了起来,招呼我们坐下,给我们打水。
秦墨轻抚着野猫的头顶,压低了声音道:“圆圆,看到没,你妈在这里生活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野猫蹭着秦墨的手,似在回应。
“阿墨小姐,你百忙之中,还抽空来看我,我心里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候阿姨道:“……你看我上班也快两年半了,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阿墨小姐千万不要放在心里,要对我说,你跟我说,我才能改……”
“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阿墨小姐的帮助,我恐怕,恐怕撑不到现在……”
“候阿姨,你太客气了,太客气就显得生份了,我和袁圆是同学,袁圆失踪了,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搭上一把手,也是应该的……”
“圆圆,圆圆……”候阿姨喃喃地念道:“三年了, 已经三年了,这丫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候阿姨一边擦拭着眼睛一边道“说实话,我都宁愿她嫌弃我这个病疙瘩,弃我而去了,这样她至少还能活得好好的……”
见候阿姨难过,秦墨的心中不忍,附在猫的耳边问道:“袁圆,你妈妈实在太难了,你要与她母女相认么?”
野猫的身体有些僵硬,半晌之后摇了摇猫头。
她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变成猫的样子。
不如不见。
不见时,心中还能存一份幻想,就让她当自己嫌弃她百病缠身吧,这样,至少在母亲的心中,她还活着……
候阿姨也注意到了秦墨怀里抱的灰猫。
野猫见候阿姨看向自己,赶紧闭上了眼睛装睡。
估计是怕候阿姨从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来吧!
“阿墨小姐,这是你养的猫吗?”候阿姨轻轻地理着野猫的皮毛道:“我家袁圆也很爱猫的,有一年在夏天,家里的老鼠实在太多,我叫抓回来一只猫,结果你猜怎么着,让袁圆这丫头养成了二十多只,猫三个月生一胎,多的时候有四个,少的时候也有一两个,袁圆她舍不得丢,也舍不得送人,结果就越养越多!”
“后来实在养不了了,我和袁圆他爸一商量,背着袁圆,将小猫全送人了,袁圆那个哭啊,哭了整整一天,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
候阿姨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仿佛回忆往事,是她唯一能够开心起来的时候。
猫眼之中,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野猫的心跳加速,灰白色的胡须抖动不已。
母女二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
候阿姨还好,毕竟她并不知情,但这对于袁圆来说,痛苦可想而知,她虽然闭上了眼睛,不想让候阿姨看到熟悉的目光,但是身体的反应,却是掩饰不了……
如果是袁圆出现在这里,因为紧张而瑟瑟发抖,候阿姨一定会上前抱住她,给她安慰!
但是此时的袁圆只是一只猫,见猫因为自己的抚摸而发抖,候阿姨还以为是自己吓到了猫儿,赶紧起身,往后退了一步道:“对不起,阿墨小姐,我吓着你的猫了……”
秦墨轻抚着猫背道:“它就是,它就是有些怕生,熟悉了就好了!”
“对了,这猫叫什么名字啊?”候阿姨问。
“还没名字呢!”秦墨看向候阿姨道:“候阿姨,要不你给取一个?”
“那就,那就叫它圆圆吧,怎么样?在圆圆回来之前,它就是圆圆……”
“好啊!”秦墨在答应候阿姨时,声音也有些颤抖了。
从候阿姨处出来,两人一猫在人行道慢慢地走着,我们一时失语,谁也不想说话,仿佛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半晌之后,秦墨忍不住说道 :“魏哥,你知道吗?我刚才差一点忍不住要将真相说出来!太憋屈,太难受了!”
我想了想说道 :“袁圆是对的,近三年的时间,候阿姨心里的伤已经差不多快愈合了,你再旧事重提,只会让她更伤心,更何况,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
秦墨点了点头,但是看得出来,她心里十分难受。
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是骆实打来的,我有些意外,按道理来讲,骆实与秦墨才是同学,如果他有事,应该打秦墨才对,怎么会打给我呢?
第201章 年轻人
我接起电话“你好!”
“请问是魏术魏先生吗?”电话那头的骆实问。
“是我!”
“我想见你,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骆实补充道:“就你一个人,而且,我给你打电话的事,一定要保密!”
“什么重要的事?”
“电话里不方便说,相信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我将与骆实初次见面的场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点头道:“那好吧!”
见秦墨看向我,我晃了晃手机道:“一个老朋友!”
将秦墨安顿好,我便一个人出来了。
骆实安排的见面地点很特殊在白云湖。
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租好了船,远远地向我招手,他戴着鸭舌帽,鼻梁上架一幅墨镜,桔黄色的求生衣让他看起来有些发福。
我上船的时候,骆实没有看我,而是看向 我的身后,似乎在观察有没有人跟踪。
上船之后,骆实递给我一个小包,打开来,里面是与骆实一模一样的鸭舌帽,眼镜。骆实冲我笑笑道:“我买了两份!”
又指了指一旁的救生衣道:“魏先生,把这个也穿上吧!”
我穿好了救生衣道:“骆先生,说实话,你营造的氛围,让我有一种地下工作人员接头的感觉!”
“魏先生,你要这么说的话,那还真差不多!”骆实透过墨镜看向我道:“毕竟魏先生有一身好本事,哪怕惹了乐玉书父子也没事,但是我就不一样,要是让乐玉书父子知道我的秘密,我死无葬身之地!”
听骆实这么说,我心中一凛,冷冷地看向骆实:“骆实先生,你知道的好像有点多?”
骆实摆手道:“魏先生,你别紧张,咱们是友非敌,我叫你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与你合作!”
“合作?”我警惕地问。
此时已到白云湖的湖心,大清早的,白云湖中,只有我们一艘游船。
骆实将船停了下来,神情凝重地看向我道:“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个重要的消息……”
“什么重要的消息?”
“你们昨天晚上救下的余中月,是顾则清安插的卧底!”
“你怎么知道?”
“我自有我的渠道!”骆实道:“绝对可靠,绝对真实!”
虽然隔着墨镜,但是此时的骆实,与初见时绝不相同,初见骆实,他表现的像对这个世界满怀抱怨的失意职业人!
而此时的他,精力充沛,表情深沉,连我一时都看不透。
我沉吟了一会儿道:“骆实,我也不瞒你了,实话跟你说吧,余中月已经被我解决了!”
“真的?”骆实显得十分惊喜。
我深深地看着骆实,意有所指地道:“……算计别人,总难做到尽善尽美的,总会露出马脚来,余中月露出的马脚被我发现了!”
“太好了”骆实重重一拳击在控制台上道:“太高兴了,有你这么强大的合作伙伴,让我信心十足!”
“合作伙伴?”我疑惑地问。
“你先听我说!”骆实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我们单位有一位姓张的领导,自己将自己掐死的事情吗?”
我点头。
“……那是我女朋友的父亲……”骆实顿了顿道:“也是我的师父……”
听到这里,我的眉头皱了起来:“骆实先生,那也就是说,你在咖啡厅对我们说的所有话,都在试探我们?”
骆实点头道:“是!”
这个骆实,有点东西啊,当初他说张姓领导人之死时,一脸的八卦,仿佛在说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眼中淡淡的惋惜,就像对普通同事离去的可怜。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么说,你在见到我和秦墨之前,就知道我们与乐氏父子的关系?”我沉声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骆实道:“但在说这些事情之前,我希望你能听我说一个故事……”
我点头道:“你说!”
骆实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有一个年轻人,在他十八岁的那一年,他的父亲因为尘肺病去世了,母亲因为受不了父亲的离去,有两个月后就自杀了,只剩下了年轻人他的弟弟……”
“那时候,他刚刚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弟弟上中学。他不愿意主放弃自己的学业,就去打工赚钱,起早贪黑地,终于在开学之前赚够了自己和弟弟的学费,而上学之后,他除了学习,还要兼职赚自己和弟弟的生活费和下学期的学费……”
“为了节约钱,他常常接连好几个月只吃馒头,怕同学看到了同情自己,他常常最后一个去学校食堂……”
“这一切,一直被一个张娟的同学看在眼里,她偷偷地往那个青年的饭卡里充钱,每个月都充……”
“后来这位青年找到了她,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同时,也被她的善良深深地感动,在几个月的接触之后,他们谈恋爱了……”
“毕业之后,他们就结婚了,很快,张娟就怀孕了,而这个青年,一边做个文职工作,一边考公务员……”
骆实苦笑着耸了耸肩膀:“你知道的,公务员考试,有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没有关系,没有说得上话的人,考上的机会微乎其微!”
“张娟的父亲为了让这位青年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动用了自己二十多年来攒下的关系网,一番操作之后,终于让这位年轻人端上了铁饭碗……”
“但是,人情这种东西,轻易是不能用的,用一次就会少一次,再用时,就会大打折扣,张组长为了这个年轻人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网,也因为如此,一个月后的副局长的任选之中,他败北了,当选的人和张组长,很不对付,专门给他穿小鞋, 后来的结果你也知道了,张组长被派去处理五里屠的事情,没过多久,就自己将自己掐死了……”
我盯着骆实的眼睛道:“你就是那个年轻人,你想要为你的老丈人复仇?”
第202章 我就是这么想的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仇自然是要报的!”
骆实道:“不过,报仇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是,我要自保,只有这样,才能照顾好张娟和我的孩子,而这么做的前提就是做出功绩,让别人不敢动我!”
“张组长死后,副局长就让我负责五里屠的事情了,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要斩草除根!”
“我虽然年轻,底子薄,却也不能听任宰割,我一边就会着乐氏父子,一边做着其它的准备!”
我问道:“什么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