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看不见……
更难受的得属老妖怪。
楠哥给每个人分配了七八根杆,截至目前为止,每个人的钓竿都被小龙虾光顾过了,只有他到目前为止依然毫无动静。
“哗!”
周离也开张了,龙虾落到桶里后不断挣扎,一阵拍打声。
槐序逐渐皱起了眉头,对周离说:“怎么回事?是不是我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太浓,它们不敢上钩?”
“可能你的X光太耀眼了吧?”
“……”
槐序继续盯着水面,他的目光穿透浑浊的田水,看见一只老虾贴着水底走着,慢悠悠的,却好像完全没嗅到钓饵的香气一样,令他焦急不已。
……
周离觉得钓小龙虾真好玩。
即使每个人要看七八根钓竿,它也不会让你手忙脚乱。即使好几根杆子同时上钓了,你也大可不必慌乱,适合周离这种懒散的性子。而它又不像钓鱼那样枯燥,最多几分钟,总是会有蠢笨的小龙虾把线拉动。有时候甚至一杆好几只。
太阳越来越大,晒得人脑门滚烫。
楠哥背后有一棵柏树,于是她躲进了荫凉下,只在拉钓的时候才出来。
不久,周离也躲到了柏树下。
楠哥还对槐序喊:“来遮遮太阳吧!”
槐序充耳不闻,只坐在一丛一米来高的小桑树下边,将身子缩成一团,以便躲进荫凉下,死死的盯着水面——目前他的战绩最差,总共只钓了五只。
中午。
他们回去吃了顿饭,又回来接着钓。
他们换着地方,平均每个人一小时能钓二三十只,这么一算,一天能钓上百只。楠哥说这是因为现在钓小龙虾的人变少了,以前人多的时候是钓不了这么多的。
周离默默盘算着。
上百只小龙虾,即使今晚吃了,肯定还能剩不少。到时就算按人头分配,他和槐序也是两个人头。带回去后,至少能做一份十三香的、一份蒜蓉的,还能做一份油焖的,再怎么也够家里五口人一口猫吃到饱了。
下午五点,众人收工。
当天晚上楠哥亲自下厨,对照着她爸爸发给她的视频,做了一大锅麻辣小龙虾,一次成功。
期间她还搞了不少花样。
比如让周离去摘了南瓜叶子,将虾仁混杂着丰富的调料包进去,放灶里烧,说是楠哥版包烧小龙虾。
味道居然都很不错,吃得大家交口称赞。
只有奶奶说她一天到晚正事做不来,搞些乱七八糟的名堂厉害得很。
吃完晚饭后,黄昏才到尾声。
众人来到楼顶乘凉。
楼顶有块平地,方便晒粮食,一根拉直的废弃电线上挂着衣服,被风吹得轻轻摆动,几只燕子在云彩下互相追逐。
周离盯着燕子想了想,好像今天下午回来,楠哥家的燕子窝里就已经有住客了,但他有个疑惑:“这些飞回来的燕子,还是原来那一批吗?”
“是原来的燕子。”楠哥很肯定。
“你怎么知道?”周离又问。
“我以前小的时候在我家的老燕子脚上绑了一根小细绳,结果第二年,它又飞回来了。”楠哥想了想,“有一年我家搞装修,把我家燕子窝弄坏了,把我气得不行。结果下一年它回来,又辛辛苦苦的重新做了一个,做了好几天。”
“好神奇。”
“可能是因为这些巢穴都是它自己做的,它有感情了。据说燕子是非常恋家的动物,它会记得自己的家,也不会轻易住别人的家。”楠哥说,“在这点上我们人类要向燕子多学习。”
“那只老燕子还在吗?”
“不在了。”
“这样啊。”
周离稍作思考,又问楠哥:“你什么时候回外婆家呢?”
楠哥闻言一歪头,奇怪的看着他,问道:“怎么?还想见我外婆?”
“不是。”
周离组织了下语言:“我之前借了老观主一箱子书,现在用不上了,我想把它还给观主。如果你要回你外婆那,我们就正好顺路。”
“噢~~你什么时候拿去还?”
“过些天吧,最多开学前。”
“顺便还可以去小郑那里看一看!”楠哥对于那个小姑娘也是很心疼的。
“可以。”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学。”楠哥有些惆怅起来,前几天他们收到消息,说是分批返校,结果只安排了研究生和今年马上要毕业的回去,对于他们提都没提,眼看着这学期都过了一半了,遥遥无期呢。
“我们好像是520返校。”江寒说。
“我们也是。”康雪儿说。
“我们说是五一过后就可以自愿返校了,但看老师的语气,好像不想让我们回去。”张浩说。
“羡慕。”楠哥说,“我还等着这个学期去逛跳蚤市场呢,大四的师兄师姐们要毕业了,跳蚤市场上能低价淘到不少好东西。”
第二百六十四章 所以很感谢你
周离站到了楼顶边缘,俯身往下看。
琉璃瓦上立着一个倾斜的小锅盖,要将身子探出去很多才看得到公路。
在愈渐昏暗的光线中,反着光的白色水泥公路最是显眼,甚至亮得有点不真实。有一条狗迈着欢快的脚步从上边走来,又往街上走去。有几个老太太坐在斜对门的屋檐下聊天。有个大叔抽着烟也沿着街走,黑暗中能见一个猩红的亮点,随着他的吸气变得更亮,转瞬又暗了下去,遇见熟人,他会停下来打声招呼,声音分贝很高。
对门的路灯亮着,有蛾子绕飞。
这是乡村的夏天。
周离从中触摸到了儿时的回忆,只可惜没有看见萤火虫,记忆中盛夏的傍晚除了在天空嬉戏的燕子、烦人的蚊子和飞得扑扑响的蝙蝠,还应该有莹绿色的光点才对。
可能是月份不对?要六七月吧?
但愿如此。
下方传来了二伯的喊声,叫他们下去吃西瓜,大家都下了楼。
西瓜是晚饭时才买的,一辆三轮车运来的,听见叫卖声,二伯出去挑了几个大的,紧急放冰箱里镇了一下,多半用处不大。
果然,西瓜只有一点点冰。
倒是很甜,沙甜。
一口下去,真当是入口即化,沙质的果肉和丰富的汁水充满了嘴巴,甚至顺着嘴角流下来,周离的白体恤的领口处很快多了几点浅红的印子。加上先前在楼顶的所见所闻,他总算在五月的第二天感受到了夏天的味道。
并且比往年感受得更清晰。
吃完西瓜,青春正盛的少年们一边打牌一边聊天,玩到深夜才睡去。
夏天本身就是属于青春的季节。
5月3号。
早晨他们依然去钓小龙虾,下午楠哥则带着他们去河边烤了烧烤,在河滩上抓了很多螃蟹。
河滩上的螃蟹好多,随便找一块石头,将之搬开或者抬起来,下边的螃蟹立马便惊慌失措的四散开来,数量极多,能捉到多少全看个人本事。
楠哥捉螃蟹的画风和别人不一样。
螃蟹夹人很疼,其他人都是选定一只大的,或者离自己近的,小心翼翼的摁住它的背,让它动弹不得之后,再捏着它的背壳把它拿起来,整个过程都是小心翼翼的。而楠哥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把捞过去,讲究个眼疾手快,在螃蟹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住好几只,抓得越多越好,然后捏得紧紧地,不给它反抗的空间。
槐序的画风也不同。
他是任螃蟹夹。
不仅如此,被螃蟹夹着时,从他的表情看,他竟然觉得很舒服?
当地方言管螃蟹叫盘海,这种螃蟹则被叫做铁盘海,就是没什么肉的意思。不过炸得酥脆了倒是挺香的,但吃不了几个就不想吃了。
5月4号,逢场。
周离起了个大早,去帮着烧了火,然后端着碗坐在门口吃早饭。
楠哥还没起。
街上也还没有热闹起来,毕竟天才刚亮不久,还泛着蓝,只有少数摆摊的人挑着担子、背着背篼从上边走来。
吃完早饭后,人开始多起来了,乡村的街道从清净开始有了人声,再到人声嘈杂。
周离等啊等。
楠哥终于醒了。
她打着呵欠从楼上下来,头发有些乱,头顶一簇呆毛翘得老高,她挠着头对周离打招呼——
“早啊。”
“早。”
“你起这么早干嘛?”
“赶场。”
“呀!我都差点忘了!不急不急,现在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楠哥摆了摆手,又拿出了镜子和梳子,“我还没吃早饭呢。”
“我不急。”
“昂……”
楠哥像是故意吊他胃口,慢悠悠的收拾自己,又慢悠悠的吃着早饭,偶尔和其他几个同学聊几句,或者和同样来赶场的某个亲戚拉几句家常。
周离在旁边默默等着,也不吭声。
九点过。
楠哥擦干净嘴,问其他几人:“我带周离出去赶场,你们去不去?”
“要去!”槐序很积极。
“不去。”康雪儿说。
“不去。”张浩说。
“不去。”江寒说。
“……那我也不去了,我等下自己去。”槐序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莫名其妙。
“我要去。”李栋说。
“不准!”楠哥皱起眉看着他,“你一上街就想吃烧烤,不准去!”
“我不吃烧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