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凑过去看看,桶中只有三条鱼,最大的欠一点到三指宽。
这是溪潭,不是江河池塘,小溪中的鱼很难长大的。周离猜他们往年也只吃这么大的鱼,讨个年年有余的彩头而已,今年可能是自己和楠哥来了,清和和郑芷蓝想煮几条大的。
楠哥害怕撞着清和,便老老实实跟在周离身后,她看看潭水又看看上面的溪流。
“不好钓啊!”她说。
“小就小吧,我们也吃不了多少。”郑芷蓝对清和说,“回去了吧。”
“让我来!”
“篷!”
槐序面前陡然出现一柄短刀,轻缓的旋转着,随着他往前一指,短刀倏一下插进水中。待飞出时刀上赫然插着一条三指宽的鱼。
“钓鱼多没效率啊,坐半天,还得看鱼的智商。”槐序炫耀道,“还是我这招效率高!”
“扑通扑通……”
鱼落进桶里还在挣扎着。
桶边的清和只扭过头、淡淡瞄他一眼,便又继续盯着水面了。
槐序也继续打量,目光像是能看穿溪水。
“倏!”
“倏!”
连着两条鱼被抓上来。
清和默默收钓起身,提起桶转身就走。
槐序咧嘴笑。
郑芷蓝跟在清和背后,也偷偷笑。
只有楠哥表情呆滞的看着清和,喃喃道:“一根杆子和一个晃悠的桶飘在空中……”
回到小院子。
楠哥还兀自惊讶不断:“这边环境好好,比我们村还好,夏天能从竹林里逮笋子虫玩吗?”
周离已经听不见了。
只有郑芷蓝依然耐心的回她:“可以,可我没逮过,馒头爱逮,总逮些虫来玩儿。不过我倒是每年都会挖很多笋子来吃,或者做泡菜。”
“好安逸呀!”
“你爱不爱吃锅巴饭?”
“爱呀!超爱吃锅巴!”
“周离呢?”
“也可以。”
“清和最近爱上了吃锅巴饭。那我晚上就专门弄一个锅巴焖饭。”
“我来给你打下手。”楠哥兴冲冲说。
“我来烧火。”周离。
“我捉了鱼了。”槐序。
“……”
“你眼神什么意思?”槐序不满的看着周离,“你报名烧火难道是纯粹想帮忙吗?”
“……”
打扰了。
坐在土灶前,周离背靠墙,本就逼仄的空间又被堆的柴占了大半,连火钳都用得不顺手,反倒让他有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这次他升起火了。
骄傲一下。
随着火焰燃烧发出呼呼的声音,有一股暖意直扑面门,甚至烤得脸发烫,与外界的寒冷对比之下构成了一种莫名的舒适。
“让让!”
楠哥不知从哪拿来了几根生得光生的小红薯,搁在灶孔前说:“放在里面烧。”
“我不会。”周离是个新手。
“就放两边烧就是。”楠哥指导他。
“不会烧焦吧?”周离担心道。
“不会我来!”
“是不是这样?”周离熟练的将几个红薯夹进灶里,搁在两旁火焰烧不到的位置,并对探头往灶里瞅的楠哥说,“我不是烧得很好?”
“啥?”
“你看我的柴,摆成了一个金字塔。”周离想了下,又补充,“这样有助于燃烧。也许。”
“……有病。”楠哥下了诊断。
“……”周离沉默。
郑芷蓝又开始笑起来。
周离倒不觉得有什么,楠哥在他心里就是一个不正常的人,一个不正常的人,无法理解自己一个正常人的思维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第二百零四章 很和谐
阴了一天,黄昏时倒是出太阳了。
郑芷蓝专门用了一个砂锅来做焖饭,她将米煮至半熟,沥掉水后,又炒了腊肉丁,加上土豆和清和喜欢吃的香菇……还没下米焖,香气已然出来了。
做法其实有些像煲仔饭。
凉菜是早就准备好的,都是郑芷蓝自己卤、自己煮自己拌的,或是香肠腊肉之类的。
她特意拌了麻辣酸酸鸡,迎合楠哥口味。
热菜就不用做多少了,原材料大多她也早就收拾妥当,下锅炒不费多少时间。倒是象征着年年有余的鱼麻烦一些,郑芷蓝打算做个沸腾鱼。
楠哥看得吃惊,难以想象一个视力不好的人可以有这么好的厨艺。
任她们忙碌,周离依旧缩在灶孔前,手捧一碗米汤,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米汤,一边专心致志的进行着自己的搭柴艺术。
米汤香浓,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时不时郑芷蓝会将锅铲递到他和楠哥面前,让他们尝尝菜的咸淡,算是给他们发的福利。
“嗤!”
热油浇到鱼盆中,腾起一阵青烟,花椒辣椒的香气被激发出来,油还在盆里剧烈沸腾。
不知不觉晚餐居然做好了。
周离意犹未尽。
楠哥一边端着菜往外走一边对他说:“红薯丢得早,快夹出来了,再窝里边得烧焦……早知道该烧完火再把它扔进去窝着的。”
周离也不吭声,只用火钳将两边埋着的红薯一个个夹出来,搁在一旁。
楠哥出去又进来,翻看了下红薯,又小心摁了摁,烫得她呼呼直叫:“可以可以,刚好,等下我们吃完饭当零食吃。”
“可能这就是天才吧。”
“你有毒啊……”楠哥头疼,又说,“别放地上,放灶孔前边,不容易凉。”
“哦。”
“出去吃饭了!”
“哦……”
周离这才起身往外走。
刚才在灶前烤着火,暖得不行,这会儿出去经冷风一吹,格外酸爽。
冬季天黑得早,不知不觉外边已经麻黑了,山上冷风穿过废弃的村落呜呜作响。郑芷蓝将大门关上转而点了一盏白炽灯,开始灯光很暗,屋内热气升腾,一群狗在地上缩成一团。
槐序和楠哥各坐一方,清和挨着郑芷蓝,给周离留了一个位置——还好他们没各坐一方,不然周离只能挨着槐序坐,这老妖怪吃饭动作大,还霸得宽。
楠哥举着周离带来的红酒,对着灯看,小声嘀咕着:“这上面写的啥子哦……那个呢?没有那个东西这玩意儿怎么开?”
她的手挥动旋转,模仿一个钻头。
“我来!”槐序捋起袖子就想给大家表演一个手劈玻璃瓶。
“还是我来吧。”郑芷蓝接过红酒。
她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木塞子,便有一根细细的金丝自她手中伸出,轻易刺进木塞子中,再用力一扯就将塞子拔了出来。
楠哥看呆了。
周离则瞄了眼槐序。
槐序被气着了,拿起筷子就开吃。
郑芷蓝这没有纸杯,倒是有很多粗碗,有点类似古装电视剧里好汉们用来喝酒的那种,不过终究还是要比那种碗精细一些,他们都不讲究。
楠哥给每人都倒上,按酒量分多少,完了她还扭头对狗帮们说:“大哥,喝不喝?”
只有馒头歪着头看她,像在思考。
“嘿嘿!”
楠哥收回目光,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骨头逗狗子们玩,逗半天才给人家。
有那么一瞬间周离觉得她成天被狗咬不是没有道理的。
恶人讨狗嫌。
半个小时后。
楠哥还夹着一块锅巴,她已经嚼得腮帮子有点疼了,却不肯停下来:“真好吃啊!哦对,我要拍张照片发家族群里,不然我妈以为我跑哪去了呢。”
周离低头没吭声。
只见楠哥放下筷子,拍的时候还故意将郑芷蓝也框了进去,以表示她去的是女同学家。
“倏!”
“你有信号啊。”周离问。
“有啊,3G,你没有啊?”楠哥奇怪道。
“有信号,但没网。”周离说。
“我这两天网络也很差,比以前差很多。”郑芷蓝小声说。
“你们用的什么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