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那黑影走了过去。
越是来到灯光下方较亮的位置，后方的女子身影反而越是看不清楚，周道微眯着眼，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个时候能够站在这里的女子，肯定不正常，没有必要再出声提醒对方自己过来了。
就见眼前这女子的脑袋全部被那浓郁的黑发遮住，连同胸口也被挡住，看不到脸，双脚又踩在杂草中，双膝的部位上方同样也被那直筒连衣裙给遮挡。
这么一看，竟然看不出对方是正面还是背面对着自己。
不过看这样子，周道几乎就已经肯定了这女子的身份。
此刻笼罩在直筒连衣裙下的那具身躯，或许只是一张半开半合的人皮。
周道对着这女人伸出了右手，一道静电场凝聚在手中，如同抓着一个实质的面团，正要出手时。
突然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抬头一瞧，就见四楼窗户内，那原本正在一眼不眨盯着楼下花园的李先，忽然对着他抬起了自己的手掌，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嘴角裂开，仿佛在笑。
嗡！
那原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女子，此刻已经伸出了手，周道全身一个震动，覆盖身体的静电场遭遇到了强烈的电流冲击，轰然散开。
这电流之强，使得他根本没有意识反应，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身体肌肉全部僵硬，绷得笔直。
同一时刻，身后不远处的两名治安官同时倒地，后颈部位出现两个黑漆漆的枪洞，一时之间连血液都没流出，这两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消音手枪杀掉。
而在周道意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眼前这披头散发的女子拨开了自己的头发，露出一个正常女子的模样，对着自己浮现微笑。
她的身体完好，根本不是那整张皮的女子。
就在此时，郑瑞军瘦小的身影从花园的其中一条小路出现，手里提着一把手枪，枪管前端还装着消音器。
他走到周道上方，蹲下身，枪口对着周道的额头接连扣下两次扳机。
噗！噗！
周道的身体抽动了两下，原本紧绷的身体完全松散开，无力的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花园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第132章 脱皮之被低估的调查员
花园内，所有的清理工作都在无声无息的进行着。
动手的一刻，花园中的那昏暗路灯被迅速关闭，郑瑞军杀掉周道后，迅速将手枪扔在周道的尸体旁，并且脱下手上的手套，丢在尸体上。
片刻后，至少出现了四名男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手里拿着大麻袋，一具尸体一个麻袋，将周道和那两名治安官装了进去。
在装周道尸体的时候，顺带将郑瑞军丢下的枪和手套一并装入。
包括这三具尸体一起，在今晚就会被彻底焚毁，永远也不会再出现。
郑瑞军来到那乔装整张皮女子的身前，这女子此刻早已恢复如常，头发往后并拢，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而且这女子的样貌，看起来属于天生妩媚的类型，眼角上翘，嘴唇勾魂。
她嘴角微微弯起，轻笑道：“现在我的配合任务算是完成了。”
郑瑞军点头，吁了口气：“这周道太过狡猾，我一直小心隐藏，也都还是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他以为我不知道，故意留下给刑事组的信件，目的就是让我拆开。也幸亏我没拆，这家伙的手段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
“如果那信封拆开了会怎样？”女子抬起一只胳膊，搭在郑瑞军的肩上。
她身材高挑，比起郑瑞军还要高一截，在注视郑瑞军时也是低着头。
郑瑞军笑道：“拆开后，可能我这身异气就保不住了。”
“这么厉害？”妩媚女子有些讶异，她随后将手里的银色钢笔递给了郑瑞军，“这东西你还是留着吧，我们现在就上去。”
“你不怕有危险？”郑瑞军道：“据我所知，你可没有什么异气护体？”
“设置有陷阱，加上有你和李先在，我怕什么？”顿了顿，这妩媚女子这才轻笑一声，说出了实话：“上面要我全程参与这次的捉捕过程，可能因为你惹到了鹤山大市的注意，他们已经不太信任你了。”
“难道你也不信任我？”郑瑞军不以为意的笑道。
“我不信任你，会跑这草丛里假扮异常？”妩媚女子反问。
郑瑞军点点头：“也怪这一次要抓捕这整张皮的女人太过困难，又要防着被鹤山大市的特调组注意。但是也请你转告上面，因为他们对我的不信任，这次我不会打折。”
“你要多少？”女子笑问。
“一千万，一分都不能少。”郑瑞军比了个“一”的手势。
“我们……考虑考虑。”女子道。
“你夜隐那么大的组织还差这点钱？”郑瑞军有些不愉快的道。
“好好，一千万我回去说说，问题应该不大。”女子捂嘴笑了起来，“别把你体内的异气往我身上散发，我可不想被异常给盯上。”
郑瑞军不再说什么，往楼上看了一眼，此刻窗户内的李先正在注视着他。
尸体很快收拾干净，被停放在花园外不远处的一辆小车给秘密拉了出去。
两人分别戴上口罩，一边轻声交谈，一边往楼上走。不过并没有走电梯，而是直接走的侧门的楼梯。
这栋楼里，除了刚才周道从大厅的楼梯口调走的两名治安官以外，电梯那边也守着两名治安官，除此之外大厅的门外还有。
不过因为不可能浪费过多的治安力量，其他地方并没有巡逻的治安官，楼梯这里的两人被干掉后，已经空出来，导致郑瑞军和那夜隐组织的女子很容易就上了楼。
两人很清楚病房的位置，不多时推门进入急诊室，走到里面的病房内。
见他两人进来，李先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意外表情，开口道：“刚才我才得知一个消息，周道已经通知了鹤山大市的丁组长，对方说最快天亮以前就会从那边出发赶来。”
听到这消息，郑瑞军和那女子微微一愣，面面相觑。
周道的手机很快就会被销毁，且找不到任何痕迹，只是如果丁组长赶过来，加上周道又失踪，难免会让他们分出大部分注意力在云谷市。
这样的话，郑瑞军担心自己或许会被怀疑上。
“先把这只异常抓住再说，放心，我夜隐会护你周全。”那妩媚女子道：“据你估计，它多久会来？”
郑瑞军收回心神，回道：“应该在凌晨两点左右。”
李先在一旁道：“在此期间我会配合你们，不过抓住它之后，你们要将我打晕，最好能住一个月医院那种，否则我无法解释。”
郑瑞军又看向妩媚女子，问道：“法医室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妩媚女子摇头：“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蒋飞一人守在那里完全够了，他与异气融合的程度，比你还强。”
三人一边小声谈论，一边看看躺在床上的女子，这女子已经没有了意识，感觉就差一点就要断气，而且不管使用什么药物治疗也根本没有起色。
大约凌晨一点时，郑瑞军从手里提着的包里拿出一个类似小型打气筒的物体，对着病房的门口、窗户，以及地面和床边周围，全部喷洒了一种无色的气体。
这气体闻起来也没有任何味道，不过在喷洒之后，偶尔能够看见少量的晶莹在地面或是空气中。
气体的质量较重，飘浮不到双膝以上，都是在紧靠地面的一侧浮沉，很是诡异。
又等了半个小时，妩媚女子开口道：“我去厕所，你们好好看着。”
话落，她戴上自己的口罩，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走廊外一个人都没有，偶尔能听见护士在护士站那边的说话声，但没有人过来。
女子轻车熟路的走进厕所，关上了隔间门。
郑瑞军与李先分别站在窗户的两边角落，留意外面的动静。
片刻后，郑瑞军开口道：“我还不知道，原来鹤山大市的调查组也有人和我一样的。”
他这番话有几分感叹，也有几分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的感觉。
李先的脑海里却仍在闪现郑瑞军毫不犹豫对着周道的脑袋连扣两次扳机的一幕，他面露冷笑：“其实我们这种人很多，目的也很简单，都是为了钱。”
“但这次这个可不是普通异常。”郑瑞军也笑了起来，“你这次出手，可以得到多少？”
李先脸上的冷笑更盛，“当然比不过你了，你是本次捕捉整张皮女子的主力。我不过是个配角，协助你顺利完成捕捉，并且不引起鹤山大市特调组的怀疑就行了。”
“多少？”郑瑞军装作没看到他的冷笑，依旧有些咄咄逼人的询问。
“两百万。”李先从嘴里吐出一串数字。
郑瑞军低下头：“原来在你的心里，你周哥只值两百万。”
“郑瑞军！”李先露出怒容，“人是你杀的，与我何干？”
“没你的配合，他会下去？”郑瑞军笑呵呵道。
随即转头看向李先，只见李先满脸通红，有种自己再说一句，恐怕就要直接动手的感觉。
郑瑞军没有再激怒他，沉默片刻，再次开口说道：“你很不错，今后或许我们还能合作，但凡鹤山大市与云谷市有关的特殊案件，你我都可以互相通报一下，统一价格，这样与夜隐的人合作的时候，也可以让我们的获利得到最大化。”
“谁要和你合作？”李先把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语气愤然。
“话不能说得太死。”郑瑞军道：“我从四年前开始，从夜隐那儿拿到的单个异常的报酬就没再低于三百万。嗯，虽然说一年也完成不了两单。”
李先扭头再次看向他，有些错愕，没想到郑瑞军的效率竟然很高。
“没被特调组其他成员发现过？”他问。
“从来没有。”郑瑞军摇头。
末了补充一句：“只是今年年初不小心让一个同事丢了性命，所以上头给我们重新补充了一个新成员。”
“新成员？你是说那个赵文博？”李先问。
郑瑞军点头，不再说话。
而就在他二人交谈的这段时间，两人的身后，那全身皮肤溃烂的女人微微动了动。
不多时，这女人脸上溃烂的皮肤开始渐渐蠕动起来，与她的皮下组织完全隔离，这层溃烂皮肤如同有了生命，自行掀起，使得这女人的脸没有了皮肤，只剩下血肉，看上去极其恐怖。
而那片掀开的脸皮连同脖子和身体皮肤，如同小蛇一般无声无息蠕动进入了被褥下方。
因为皮肤和血肉分离后而产生的大量粘液，也被带着钻进了被褥中。
此时郑瑞军和李先看着窗外，两人都在说话，且说话的氛围明显有冲突。
不多时，那从女子身上褪下的一整张皮从被褥靠近女子双脚的下方钻了出来，本来这整张皮准备通过床脚来到地面，不过它的目标似乎很明确，就是靠在窗前的郑瑞军。
但因为床尾距离窗户方向较近，导致这张皮并没有下地，也就没有接触到那布满了地面的大量诡异晶莹之色，而是直接从床尾站了起来，伸出中空的皮肤手指，轻轻一点笼罩在床周围的塑料隔离膜。
隔离膜肉眼可见的融化，无声无息的被融掉出一个大洞，随即这整张皮站立起来，对准郑瑞军猛地扑了过去。
郑瑞军此刻背对着床尾，刚好和李先说了一句，陷入沉默。
刚刚升起一个念头，想要扭头去看病房门口是否那整张皮的女子要来了。
哪知还没有回头，他的身体忽然一沉，已被后方扑来的另一张皮缠住了上半身。
这张皮在接触到郑瑞军的身体后，立刻如同蟒蛇一样收拢，包裹。
以郑瑞军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抗，不过他的周身立刻一道气息震出，这是郑瑞军本人吸收的异气。
虽然异气的量并不大，但威力也算不小。
呼啦一下，整张皮顿时被异气震得松动，无法再紧紧缠绕郑瑞军的身体。
郑瑞军当即返身，伸手去掏兜里的钢笔。
吧嗒，溃烂的皮肤缠绕而来，一只软绵绵的无骨手掌抓住了郑瑞军拿钢笔的手，传来一股黏稠的、湿漉漉的感觉。
郑瑞军的手背立刻有一种被灼烧的剧烈疼痛，他大喝一声，对李先快速说道：“李先，助我！”
李先已经后退数步，暗自庆幸这整张皮并没有攻击自己，而是一直攻击郑瑞军。
他点了点头，把高压笔拿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