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原本仍旧套着剑鞘的木剑，已经脱离了剑鞘，露出了明晃晃的剑刃！
剑刃出鞘，必然见血！
老人的动作，和他的年龄完全不相符，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挥剑，都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
剑招并不需要任何华丽的铺设，而是招招致命的硬货。
剑气，从老人的身体开始飞舞起来，以圆柱形的样子，朝怪物劈打过去。
这一招，力量强大到，足以掀翻了周围所有的地面！
怪物也来不及躲闪了，手捏起来，变成了拳头，朝前挥舞过去！
原本已经朝着老人围拢过去的火龙一下子掉过了头，并合到了一起，愣是组成了一条足足有三四米宽度的巨龙，呼啸起来，在火焰的飞扬之下，直冲剑气。
剑气，比火龙更加凶猛！
道道锋利的剑气，撕开了火龙，将其打成了一堆碎片，没有任何迟钝，已经在怪物近在咫尺的距离上了！
“生源剑，剑生源！”
六个字喊出，这些锋利的剑气，突然从空气里消失了。
怪物一下子停下来，那颗尖锐的脑袋左右转动起来，似乎也在纳闷明明已经杀到了面前的剑气怎么会一下子消失了？
老人却已经收起了生源剑，后者又变成了一把看起来十分普通的木头剑。
看起来没有任何危险。
“你已经死了。”
老人在原地，看着那只犹如被剥了皮才会有如此恶心面貌的怪物。
“嘶……怎么可能……”
怪物居然会说话。
下一秒，它的两颗眼珠已经爆了出来。
充满了血的眼球之中，倒映着那个如同仙人一般，一尘不染的老者。
而它的身体，却已经被无形的剑气切割地四分五裂了，好像是被胡乱捏开来的拼接玩具一样，落在了地上，甚至还冒着一片热气。
周围的火焰随着怪物的死，也突然熄灭了下来。
在消失的火焰之后，居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铜门！
铜门全身呈黑色，炭黑，好像是被火焰烧烤了至少几十年之后才会出现的颜色，笔直地耸立在地面之上，蔓延到了看不见的顶端——隐没在黑暗当中，好似没有顶，一直通到了苍穹之外。
铜门分左右两部，上面分别刻着数不清的图案。
老者看见原本被火焰遮挡的铜门，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的神色。
不是紧张，而是兴奋。
他提着生源剑，步履坚定地走过了怪物散落的尸体，走过了火焰烧灼之后产生的痕迹，站定在了这座铜门前。
他的目的地，就是这座铜门之后。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道骨仙风”的老者伸出手，抓住了位于铜门之上的环扣。
接着一用力。
位于右边的铜门，被老者推了进去。
里面是另一个空间。
老者看了看，没有任何迟疑，便踏过了铜门，走到了里面。
出乎意料的是，铜门之后，只是一间十分普通的房间。
里面，端坐着一个女人。
“你是谁？”她的声音空洞。
老者收起了手中的生源剑，居然朝女人做了个拱手相拜的手势：“老庄前来参见。”
第130章 起源（中）
女人点点头，用一种十分平和的眼神看着这位，自称为“老庄”的老者。
比起他的身份，此时，女人更加在意的是，被自己设立在身前的这一连串的“防御措施”。除了随处可见的怪物之外，还有令人感觉到可怖的景象、幻觉、真实等等。
这个老头却一路披荆斩棘，来到了这里。
女人并没有将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而是用一张精致的脸庞，看向老庄：“什么问题？”
老庄收起了拱手的动作，站直之后，问：“老庄是来求一个问题的答案。”
过了几秒钟的沉寂之后，老庄开口继续问：“梦境之外，是什么？”
听闻这个有点“过分”的问题，女人却仍旧是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地看着老庄：“你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什么？”
老庄摇了摇头：“只是近日来梦境越来越不稳定，那些原本应该平静下来的恶鬼，发起了一轮又一轮地进攻。我作为一名判梦官，自然需要将这些恶鬼驱逐出境，可与它们交手下来，却发现这群恶鬼并不是简单地杀害梦境当中的游魂，而是将它们囚禁起来，吸取魂介，用意不得而知。”
女人看着他，心想，原来是判梦官。
怪不得可以拥有这种毁天灭地似得力量。
“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老庄继续说道：“只是为了求知晓万物的【归】能够给我一个答案。”
这个女人拥有一个单字的名字，【归】。
她嘴角微微扬起：“我曾经听说过关于判梦官的事情，据说你们在梦境里拥有足以改命的力量，是真的吗？”
老庄低下头，笑了笑：“【归】乃是世间万物当中最智慧、最博学的代表，万物之理都逃不过你的思维。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虽然有魂介作为支撑，才成为了判梦官，可这也仅仅是一种称谓罢了。”
“过度的谦虚。”【归】伸出纤细的手指，白皙的皮肤，就好像是最为清澈的玉石一般。随着这个动作，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当中出现了一团如同混沌一般的扭曲物质，紧接着这团物质变成了一面半透明的“镜子”。
“镜子”当中，老庄被一群白色的骷髅包围住，只身一人，以魂介为牵引，生源剑为武器，一道龙化气成型，伴随着巨大的龙啸声，击中了这些张牙舞爪的骷髅。后者立刻就被这道剑气撕碎，摊碎在地上。
“这看起来简单的一招，”【归】说道：“实际上却已经包含了对梦境、对魂介最为细致入微的运用了。气化形，形化意，意化力。短短一招的过程，就已经将这三个步骤完全施展了出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谦虚过头了？”
老庄再一次双手抱在一起，说：“【归】，我这次来不是商讨关于我的力量。”
【归】哦了一声，精细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丝神色的变化：“你想知道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老庄仍旧是十分恭敬的样子，但话语里却没有任何可以妥协的语气：“在这世上，存在着一条据说亘古不变的规则。只要能过通过【归】所设立下的重重考验，见到【归】，就可以提出一个问题，【归】便需要回答这个问题。”
听闻此言，【归】笑了一声：“规则都是我定下的，我也可以随时打破这种规则。”
老庄只是保持着这个拱手的动作。
十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归】笑了一声。
这一个笑声，比起任何人发出的笑声要更加令人觉得愉悦。
就连老庄，听到了这个笑声，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归】看着他，说：“行了，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家伙，规矩既然是我定下来的，自然我要遵守。但这一次，老庄，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老庄低下头，表现出足够的尊敬：“你问。”
【归】问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老庄抬起头，用一双充满了坚定的眼神看着这位足以用“神仙”来形容的女子：“梦境是维系整个世界当中，所有生命的一条纽带。作为判梦官，存在的目的就是稳固这条纽带。现如今，越来越多的恶鬼出现，已经不单单是对梦境造成威胁了。它们在计划着一件更大的事情，我猜测，是与梦境的最初组成和外部空间有关。”
【归】问道：“你作为一个人类，如果没有判梦官的身份，会在意这种事情吗？”
老庄义正言辞地说：“当然！”
【归】说：“明白了。你知道吗？从古至今，来见过我的人数不胜数，有些是和你一样的，下定决心，千辛万苦，有的是乱打乱撞。但是他们的问题都只有一个类型，那就是关乎自己。”
老庄对此没有回应。
【归】继续说：“你想要知道的答案，其实包含了太多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内容。当然，有些也是不能说的秘密。既然你想要知道恶鬼的内容，我就以此来回答你。”
老庄微微弯下腰，说了句“谢谢”。
“这些恶鬼追寻的，其实和你所说的一样，是在追求梦境的起源。”【归】开始说起来：“梦境的组成，可以说是比生命起源更加扑朔迷离的存在。起源就好比是一颗充满了毁灭力量的气团，恶鬼想要做的，就是运用收集起来的魂介，当做一条引线，来点燃这个气团。”
老庄听闻此言，低下的脸上，眉头紧皱了一下：“如你所说，那它们是准备用那股力量来毁灭这个梦境吗？这和起源有什么关系？”
【归】略微歪了歪脑袋：“不，整个梦境是组成世界的一部分。如果这个梦境被炸毁了，那这些仅仅存在于梦境中的恶鬼也就相当于失去了一个生活的空间。它们没有那么傻。它们想要做的，是打破梦境的起源，然后将整个梦境重新洗牌。”
“这……”老庄第一次表现出不敢置信的样子。
【归】呵呵一笑：“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躲在恶鬼身后的那个人，正是要将这种不可能变为可能。”
第131章 起源（下）
“躲在幕后的是谁？”
【归】轻飘飘地挥了挥手：“这是第二个问题，所以我没有义务来回答你。”
老庄直起身子，点点头：“当然。”
“你倒是我见过的人里最有趣的一个。”【归】看似用一种不经意的语气说，实际上，她内心早已经泛起了波澜：“假装表现的很有礼貌，实际上却是用了魂介的力量，不惜消耗掉自己身体内百分之五十的力量，将我召唤到这个梦境里，然后拥有剩下的百分之三十的力量将我囚禁起来。”
老庄沉默不语。
“实际上，你已经做好了不让我离开的准备，不是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在一开始，我感应到了你的力量之后，其实我可以选择离开的，但是我对你很好奇。是什么答案，需要你浪费自己百分之八十的力量来得到答案。所以……在听到你的问题之后，我感觉很震惊。”
老庄继续沉默。
如【归】所言，这本身确实是一个庞大的计划。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之后，他才敢走出这一步。
本来依照老庄的计划，他必须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如果不行，他就利用在自己整个梦境设下的“古老秘术”来囚禁住【归】。
当然，这是最后一个应急办法。
同归于尽。
“有趣，你不说，事实也是如我所言一样，不会有任何差错的。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一直在满足你的要求，给出你想要的答案。你呢，何不放下自己的警备，坦诚相待呢？”
老庄拱手说道：“我一直在坦诚相待。刚才我说的问题，就是我今天来找你，想要获取的答案。”
“可你这个问题是不是太大了一些？我不是创世神，我无法知晓创世神不想让我知晓的事情，所以某些部分我也不能说。”【归】挥了挥手：“行了，我们继续。”
她缓了缓，继续说：“恶鬼的计划很有目的性，这你也知道。突袭这些数量众多、而又每个相互独立的梦境，收集梦境里的游魂所携带的魂介，不过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接下去，它们还会对四大神器动手。这其中就包括你手中的生源剑。”
话音刚落，老庄就感受到自己手上的生源剑发出一阵抖动，似乎是对她所说的话的感应。
“目的是什么？我只能猜测，如果它们需要这四把神器，就证明，它们是要一个载体，来承载它们收集到的力量。”
【归】点了点头：“你猜的没有错。但接下去它们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老庄沉默了一会，问：“可有什么办法？”
【归】笑了一声：“办法自然是有。只不过这个办法需要你牺牲自我，你可愿意？”
老庄不假思索地回答：“自然是愿意。”
“为什么？”【归】问：“甚至你愿意牺牲自己，来维护其实和你无关的梦境？”
老庄回答说：“梦境与每个生灵都息息相关，只不过在现实中的表现形式不同罢了。有的人误以为，在掌握了文字、技能、先进的技术之后，就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宰，甚至肆意地去伤害、屠杀他们所认为的低一等的生灵。实际上，他们的思维出现了弊端和漏洞。这是我作为一个个体，无法平衡的状态。但在梦境面前，却没有了这个局限。所有的生灵，在梦境当中都做到了绝对的平等。而我，作为一个判梦官，自我师傅那边就学会了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来维持梦境的平衡。如果说的不恰当一点，梦境就好比我们的孩子。”
“我们希望孩子健康、快乐地成长，就必须要消灭存在于梦境里的黑暗、诡异的阴影和角落。所以，对于我来说，如果在生命和梦境面前选择一个，必然是梦境。”
【归】平静地听完之后，点点头：“我明白了。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对吗？我在你眼里，根本不是什么知晓万物的答者，而是一头猎物。”
老庄说道：“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