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两个认识?”崔山看来出来,眼珠转了又转笑了出来。
严格笑了,看着我笑道:“真是到哪里都能遇到你,应该喝一杯。”
老崔何其精明立刻明白过来,再度拉着严格和我返回了房间,然后拿出了一个灰色的酒坛子。
瓶盖一打开,霎时间满屋飘香,我不好酒但也能闻出此酒不凡。
很显然,严格是好酒的,而且还懂酒。只是闻了闻便笑道:“陈年花雕,价值连城啊!”
但是他却马上把盖子盖了回去说:“此酒珍贵,还是再放一放的好。”
说完以后把身上的警服脱了下来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条案上拍了拍。
我一时没有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老崔却马上明白了过来,伸手把酒坛抱起放回了远处,随手提了一瓶寻常的‘二锅头’。
“你们先聊着,我去准备点花生米去。”崔山笑了一下出了门。
看到他走后我不开心的骂道:“抠死你……”
严格点了点头说:“崔老爷子不愧是老寿星,果然善解人意。你……误会他了。”
“怎么,你不爱喝酒只爱吃花生米吗?”我不解的问道。
“不,因为它。”说着严格拍了拍那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警服。
猛然间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严格清廉,至少他认为自己清廉。此次来找崔山是为了公干,如果喝了那么好的花雕酒,倘若传了出去好说不好听。
再加上初到小槐镇,总要避讳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要这么说二锅头和花生米虽然不值钱,也一样好说不好听啊?”我笑道。
“所以……”他再度拍了拍自己的警服笑道:“我把它先脱了。”
“嗨!要是这么说咱哥俩去外面喝,岂不是更好吗?”
“不,如果这样不是辜负了崔老爷子的一番好意吗。他在此处的影响很大,如果太不近人情,恐怕……呵呵!”他说到这里不说话了。
我无奈的笑了:“你比赵刚要好很多啊!”
严格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看了看说:“赵队在市局也不好受,所以才拍我下来历练一下。临走时他建议我去找一下周先生,周先生只给了我这块石头。”
他嘴里的周先生就是小周园的主人周小元,他是赵刚的启蒙恩师,想来有着不同的见解。
我接过来一看,只是一块鹅卵石,然后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只好摇摇头说:“不就一块石头吗,我以为是金子呢!”
“对我来说它就是金子。”
严格从我手里拿回鹅卵石说:“这块石头以前一定有棱有角,锋利如刀,后来被冲到了河流里不知滚了多久,最后把棱角都磨平了。”
然后他把石头举起起来继续说:“棱角磨平以后大水顺着它的弧度流走了,虽然依旧每时每刻的冲刷着,但却无法再把它卷起。那股巨大的压力都被它的圆滑悄无声息的卸掉了。”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点了点头说:“生活改变了它,要想在这大风大浪里生存就必须改变。”
“不!”
严格忽然把石头高高扬起,然后用力的拍在了大理石的桌案上,霎时间鹅卵石裂开了一道小缝。
‘咔嚓’一声分成两半。我不禁暗叹这个严格好大的力气。
“看到了吗?”他磨着鹅卵石锋利的断层处说道:“生活只是改变了它的外在,内里一样坚硬和锋利,这一点从未改变。”
我笑了,摇着头说:“周小元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来喽!上好的花生米喔!”正在这时崔山端着一盘花生米进了房门。
严格忽然倒出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抓起一把花生米塞进了嘴里看向我说:“你今天有事吗?”
我被他问懵了,摇了摇头说:“没有啊,怎么了?”
他抓起叠起来的警服说道:“没有的话就和我走一趟,有事情求你。”
然后戴上帽子走了出去,似乎根本不是在和我商量而是在下命令。
“这……这……”我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反倒是崔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去吧!石头变成鹅卵石需要一段时间。”
“我去,你偷听我们说话。”
“一边玩去,我又不聋怎么可能没有听到,再说,你以为他那番话只是说给你听的吗?”崔山眼睛一眯,诡异的笑道。
严格的警车就在门外,而且车上只有他一个人。看到我上了车他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径直向前开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说道:“你和崔山很熟?”
我想了想说:“有点牵扯,算是忘年交吧!”
“告诉他把屁股擦干净。”
我笑了:“你的可塑性还真是强啊!这么快就找到拉关系的途径了。”
严格没有说话,足足等了两分钟他幽幽的说道:“小槐镇的水很深,我来这里已经一个月了始终处于架空状态,无法接触到核心。”
“怎么,一把手也不管用吗?”我笑了。
严格叹了口气:“来的时候调查过,派出所里的前两任所长都被人不同程度的架空了,而所里的人对我这个所长敬而远之,而我……又不善于笼络人心。”
我一下子明白了说:“所以你想引崔山这个强援。”
他点了点头:“崔山在此地很有影响力,只要他肯帮我,我就有办法破局。”
“你就那么有信心他会帮你?”
“当然,因为那个想架空我的人和他不是一路的,他也同样需要我。”
“谁在架空你?”
“吴玉。”
第三百六十一章 架空者
这个吴玉是小槐镇的副所长,据说是个混混出生,善于溜须拍马,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拍到一尊大佛身上,摇身一变挤进公门。
偏巧这个吴玉的执行力非常强,镇上一切大小案件到他手里都不算什么事情,至少明面上全解决了。
所以很得上面赏识,几年下来越爬越高混到了副所长一职。
按理说,他想当正所长那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是这个吴玉十分精明,明白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所以干脆来个‘训政’不贪正职之名,手握正职之实,架空了三、四任的所长了。
“这个吴玉还真是聪明。”我不由得对这个人心生警惕。
严格点点头:“小槐镇富足有不少油水可捞,他是怕万一东窗事发自己太显眼,历代的正职只不过是他的挡箭牌,等出了事第一个抛出去完美脱身。”
“难道那些所长都是傻瓜吗,任他摆布?”
我有些疑惑,按理说能入正职的人无论是能力还是关系上都是有一些的,谁会甘心被人操纵呢!
“三点。”
他伸出三根手指:“第一,他背后的那尊佛十分厉害,一般人惹不起。第二,整个所里有八成的人和他穿一条裤子。第三,他们都有把柄落在吴玉手里。”
看来这个吴玉还真是难办,活生生的‘坐地虎’啊!
我想了想说:“我认为你斗不过他。”
“为什么?”
“别的还好说,唯独第一条太难办了,人家有大后台啊!就算你把他整死人家也有回生之术。而你……是戴罪之身,如果再出错这身公衣……嘿嘿,怕都保不住了。”
“哼哼!”严格忽然冷笑一声:“不会,他的后台已经倒了。”
“倒了?”
“是的!”
他点点头说:“所以吴玉现在很担心,拼命的想要维持住原来的局面。但是那只是掩耳盗铃,局里内部已经出现动摇,只需要一点变数……”
看到严格这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严大哥,你的可塑性还真是强啊!在柳林镇时候你还是一块又臭又硬的茅石,怎么说变就变的这么阴险了?”
他笑了:“每个人都有魔鬼的一面,以前我压着,而现在我要把他放出来。周先生说的对,与奸人斗就要比他更奸。要成一件事情必须合天时、地利、人和。”
他点了一根烟说:“吴玉的后台倒了,天时已到,我现在明面上是正职,真要较起真儿来,吴玉不敢把我怎么样,这就是地利。”
“那人和呢?”我问道。
“你不就是人和吗?”他笑道:“你偏巧在这个时候出现,又认识崔山,只要你在中间搭一个桥,这事不难。”
嘿!现在想来老子还真是观音菩萨给这黑小子派来的救兵,这个人情他是欠定了。
“好!我就做一做这个穿针引线的中间人。”我点了点头答应了。
严格笑了:“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时间不大车子,在一个巨大的船型建筑面前停下了,下车以后抬头观瞧。
喝!这个地方还真是大,就好像一个博物馆一样。
“这里就是‘万洋生态园’是市里点名的重点工程,也不知道镇长用什么手段让它建在了这里。”严格一边介绍着一边向前走。
这个生态园我还真听过,以后建成的话就是小槐镇的标志性建筑,而小槐镇在那时的地位就会发生变化,招商引资不在话下。
严格和我说其实生态园已经完成了,要不是发生了一件怪事下个月就能剪彩,只是这件事情如果得不到解决生态园就不能开启。
正当我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忽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生态园,顾名思义必有许多的草木花卉,尤其是园子外面一定会有大片大片的草地作为前戏,然后再把人的视线逐步引到内部。
这里也不例外,草地的面积几乎快有两三个足球场般大小,并且中间还建造了许多的雕像作为点缀。
我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雕像上,可以说打第一眼开始视线就集中在草地上没有离去。
因为,那些一望无际的草地上居然全部都是枯草,换句话来说这些草全部都已经死了。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看这些草皮的样子移植过来没有几天,甚至有些地方还没有完全扎根。
“这些是早些时候移植过来的,你再跟我来。”严格一路带着我向前走。
一边向前走着草地的颜色开始转绿,不,只是稍微有些发绿而已,绝大多数的草皮已经出现了衰败和死亡的痕迹。
只不过是死的早晚不同而已,换句话来说这些草皮在移植过来后的不久就开始大批量的死亡。
要知道这些草皮的生命力是极强的,只要给它一点水分和土壤,哪怕是一点点的生存空间都不会死亡。
可这些草皮几乎已经完全衰败,再也没有活过来的可能。
“难道是有人投毒?”我第一个反应是这样的。
严格摇了摇头随手拔出一根草把根部拿给我看说:“看到这草的根部了吗?已经完全枯萎了,也就是说这些草已经完全彻底的死亡了。即便是号称剧毒的‘百草枯’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真的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毒有如此厉害,硫酸吗?”
当然不可能,如果是的话他早就查出来了。
事实证明经专家鉴定这些草皮全部属于自然死亡,太诡异了,这些新移植过来的草皮居然全部集体‘自杀’了,难道故土就如此的难离吗?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问道。
“大约三、四天前,起初人们还没有在意,后来才发现所有的草皮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