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东西放下，笑笑就走开。
韩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说：“他比晓咏好多了。大哥，我始终觉得晓咏就是凶手，警察是不会冤枉人的。”
高岳听了这句，有点不高兴，不过也没有反驳她。
“怎么了？大哥，你不认同吗？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一定是他，害死了我妹妹！等我的腿好了，出院之后一定会为我妹妹讨回公道的！”她大声地说，眼神坚定。
高岳没有吭声，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高岳回去之后，四处打听小雪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很关心她，可能是因为怜悯，抑或是想消除一下她对阿沁的恨意……
后来，高岳听一个朋友说，小雪在派出所里情绪失控了，公安机关怀疑她的精神状态有问题，正在等待鉴定结果。加上阿沁和韩冰这两个当事人都说不认识她，虽然现场的监控录像显示，小雪的车冲出来的主观意图很明显，可是因为证据链不足，一时难以核实相关的情况。
可怜的女孩。高岳心想。
阿沁真是命大，如果她没有上韩冰的车，而是自己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被小雪的车撞了，那可真是不堪设想……唉，小雪啊小雪，你怎么这么疯狂，真的不要命了吗？
阿沁打了电话过来，说侦查羁押期是两个月，案情重大复杂可以申请多一个月，期间可以请律师介入，叫高岳抓紧时间找个好一点的律师。
高岳答应了，马上打了几个电话。约了一个律师朋友，明天晚上吃饭聊一下晓咏的案情。
阿沁说她明天可以出院了，何缤说去接她。她也想和律师聊聊，明晚就一起去吃饭。
高岳说好，然后处理了一下公司的几件杂事，大约五点左右，就开车出来了。他还想去天越大厦看一看，上次和阿沁何缤去看的时候，只是走马观花，没有深入了解，他始终隐隐觉得，这座大厦里面一定还藏着什么秘密。
把车停在地下车库，他坐电梯到了一楼大堂。
这次，他先查了一下楼层分布图。这座35层的大楼，应该是上个世纪末建造的，印象当中，好像是一栋烂尾楼改造而成，原来的大楼的功能是住宅，后来改为酒店和写字楼。二三楼是餐厅，4到25层是写字楼，26到顶楼则是酒店。
高岳希望找到保安的监控室，大堂里的分布图没有显示。他走到前台问了一下，原来是在角落里，有一道隐秘的小门，打开，里面是一个七八平方米的监控室。
两个保安正坐在一张长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手机里的黄色小电影，高岳推门进来，他们惊起，大声喝了一句，问他有什么事情。
高岳说，只是进来看一下，然后发了两根烟给他们。
两个保安的警觉性很高，疑惑地看着高岳，接过烟，说：这里不让看的，除非有公安机关出具的证明。
高岳满脸堆笑，说了几句好话。
他偷瞄了一下，发现监控室里有几十个监控镜头，对着大楼的许多处地方。他心想：这里的监控系统还是很好的，应该能看到案发当天阿芸来到这里的具体情况呀，这些就是最好的证据啊……
“你是想看上次那个跳楼女孩的监控录像吧？”其中一个保安突然问。
高岳一惊。
“哦哦，是啊……”高岳回答。
“怎么最近来我们这里看监控的，都是问这件事。”保安说。
“啊？！”高岳又一惊。
“都是些什么人？”他马上问了句。
“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保安反问他。
“都是一些像你这样无聊的人喽！”另一个保安看着高岳，大笑。
“公安机关早就把当时的视频录像拿走啦，我们这里没有什么东西了。不过，事发那天，正好是我值班，也是很奇怪……”矮一点的那个保安忽然说。
“奇怪什么？”高岳十分好奇。
“唉，我记得是那天早上发生的跳楼……可是，那天，从凌晨五点开始，所有的监控镜头都是黑乎乎的，八点多叫人来修，一直修到晚上才搞好。所以，那些警察拿回去的录像，基本上没有什么用。”他说。
“你啊，肯定是遇到鬼了。我们在这里上班七八年了，第一次坏了监控，就发生了跳楼的事情。”另一个保安点着火，抽起烟来。
“哦……这么诡异。”高岳怔在原地，内心惊恐无比。
第四十章 监控室的秘密（二）
“嘿，我看你也是个有点头面的人，上次来的那些人，给了我几百块钱，我还告诉了他们更多的细节，和一些古怪的事情……”矮保安继续说。
高岳马上明白了。
他从钱包里拿出三百块，递给他们。
“来，拿去买点酒，当我请客……”高岳笑了笑。
“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亲属吗？这么热心。”另一个保安满脸麻子，他接过钱。
“不是，朋友关系。”高岳随便回答。
“朋友关系？男朋友？唉，你呀，害得人家跳楼，作孽啊你。就给三百块……”他一脸讥笑。
“不是啊，我都不认识她。只是帮朋友的忙，了解一下情况……”高岳连忙解释。
“好吧。我告诉你吧，其实，我们这栋楼，以前是烂尾楼，大概是1998年建好的，然后荒废了好多年，前些年才换了个老板，重新装修的。”矮保安说。
“这个我知道，以前就听说过。”高岳点起根烟。
“还有一些你可能不知道的呢。”满脸麻子保安故弄玄虚。
“那你说一下。”高岳追问。
“其实，在荒废的那些年里，我们这栋楼，一共有十几个人爬到上面去自杀……听以前的保安说，深夜的时候，这里都能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直到后来，装修好了之后，人气开始旺了，晚上还偶尔有人听到这些哭声，很恐怖的，在酒店的房间里，深夜里轻轻地飘进来的，一些客人都吓得不敢睡觉……”矮保安神秘兮兮的样子。
“是啊，几乎就是平均每年跳下来一个！重新装修之后，就没有了，可能是阳气旺了很多，也是我们的管理严格了……那个女孩，是装修之后第一个跳下去的……”满脸麻子保安补充说到。
高岳全身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瞬时爬满了每寸肌肤。
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荒废的天越大厦门前，古木幽幽，荒草萋萋，鬼影幢幢的场景……
看到高岳吃惊的模样，两个保安更来劲了。
“对了，我有一次值夜班，差不多凌晨三点多，去外面巡查的时候，还真的听到了一点声音，那应该就是鬼叫声了……”矮保安忽然说到。
“怎样的声音？”高岳忽然很好奇。
“当时很害怕，具体的声音是怎样的呢？我也描述不出来，现在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声音忽近忽远，忽大忽小，时而凄厉，时而哀嚎……”他继续说。
“我也听到过一次，那时候，我刚来几天，也是凌晨三四点的样子，但是我听到的声音不是只有一个音节，是很多个音节组合在一起……我也听不懂是什么，因为晚上很安静，我很认真地听，但是真的不清楚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真的是忽近忽远，忽大忽小，听起来立体感很强，真的是立体感很强……像是从地底里传出来的，又像是从空中传来的……像是左边传来的，又像是右边传出来的，一会儿非常尖利，一会儿又非常低沉……不过，我敢肯定，不是人发出的声音……”满脸麻子保安也说了起来。
“是啊，这座大厦真的很玄乎，很恐怖的，特别是晚上，深夜的时候。刚才讲的这些东西，我们老板都不准我们对外说的，怕影响了酒店生意……这位大哥，你如果想再详细了解一下那个女孩跳楼的情况，我建议你凌晨三点半到四点半的时候，来一趟，在她跳下来的地方走一走，或许就能找到答案了……”矮保安看着高岳说。
高岳倒吸一口凉气。
他沉默了许久。
“还有其他情况吗？你刚才说的，就是这些？有没有关于那个女孩当天的一些奇怪事情？”高岳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没有了，大概就是这些了。”满脸麻子保安很干脆的回答。
我操，三百块，就问来这几句鬼故事……高岳暗暗生气。
“不过，那天上午，监控坏得很蹊跷，怎么这么巧。我怀疑，是人为破坏的。”矮保安见高岳的神态有些不爽，就加了一句。
“哦，人为破坏？你们觉得是什么人？”这句话引起高岳的兴趣。
“我只是怀疑，也不知道是谁，那是公安的事情了。”他补充了一句。
“好，上次来问你们的，都是些什么人？”高岳再问一句。
“人家要求保守秘密的，算了，还是不说啦……”满脸麻子保安的两个手指在搓着，暗示着什么。
高岳彻底生气了：这两个鸟人，简直就是敲诈。
他随便问了一下，然后就转身走了。
从车库开车出来，到了天越大厦门口，高岳透过车窗，远远地看到了那个花基，那正是阿芸跳下来的地方……他忽然想起刚才矮保安说的那句话：
这位大哥，你如果想再详细了解一下那个女孩跳楼的情况，我建议你凌晨三点半到四点半的时候，来一趟，在她跳下来的地方走一走，或许就能找到答案了……
高岳感觉全身一阵凉意。
看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天边堆满了一片片的乌云，似乎要下雨了。
高岳仿佛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从那花基附近飘了过来，她长得很美，长长的黑发直到肩膀，整个身体很轻盈，轻轻地升腾起来，脸上堆满笑容，两个酒窝很妩媚……一时间，附近所有的街灯都洒向她的身体，高岳的视线，全集中在她身上了。他睁大眼睛，再认真看的时候，那个长裙女孩正向着他的方向慢慢飘来，快到眼前的时候，高岳发现那两个深深的眼窝，直径有十厘米左右，各自有横径三、五厘米的血流下来，她嚎啕着，整张美丽的脸开始变形，像崎岖的山脉与山谷突然呈现在他的面前……两个酒窝依然还在，但是她的牙齿却开始变得尖利起来……一时间，高岳从她身上，从她空洞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恐惧，惊慌，怨悔，黑暗，邪恶，仇恨……他极其害怕，退后了一步，重重地摔在地上！
“呜呜呜……”，从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抽泣声。他猛地一个转身。另一个脸色惨白披着血纱的女孩，比刚才那个年纪更小一点，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她的眼睛也像两个血洞，头上披着撕成一条条的破烂灰纱。她抬起胳膊挥动纱袍，一团带着地窖里霉味的烟雾朝他徐徐扑来。
“滚开!”高岳大叫。
但那个女孩的抽泣声更凄惨了，她还把毫无血色的手伸向他，指甲也是无比锋利……顿时，一阵更冰凉的寒意袭遍高岳全身，他彻底瘫倒在地上。
……
“叭叭叭”绿灯放行了，后面的车在焦急地按着喇叭。高岳这才惊醒过来，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摸摸自己额头，一阵虚汗，早已冒了出来。
……
第四十一章 初恋般的感觉
到底是谁来过监控室呢？而且还不止一批人。
一边开车的时候，高岳一边思考这个问题。
道路两边的霓虹灯在闪烁着……他忽然想起刚才那两个保安说的深夜哭声……又联想到阿芸发来的那条信息，还有那些噩梦的场景……刹那间，刚才停在红灯前的一些幻觉又浮现出来，他全身又一阵颤栗。
看来，阿芸的死，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至少，从几批人来监控室调查过这个举动来看，其中的复杂性，非同一般……而且估计还牵扯到很多的人……今天到天越大厦还是有收获的。不过，今晚睡觉就麻烦一些了……高岳心想。
不知道韩冰怎样了，他忽然想到。然后就不自觉地把车往医院的方向开去。
快到医院的时候，他又犹豫起来，想想还是明天再去看她吧，今天的心情，实在是太糟糕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的时候，高岳刚停好车，在住院大楼门口，就看到何缤正帮阿沁拿着一大堆的东西他们刚好办完出院手续。
“哥，你现在才来？”阿沁有点不高兴。
“人家来，也是去看你韩冰姐滴……”何缤火上浇油。
“我没有意见啊。我们一早就去看了她，气色还不错。就是……不太想吃东西。哥，你去了，给她喂点东西吧。”阿沁接着说。
“我昨天下班之后又去了趟天越大厦。重新察看了一下，听到一些新的情况。有点恐怖……晚上再聊。”高岳说。
“什么新情况？还很恐怖……对晓咏有利吗？”阿沁很着急。
“晚上不是约了唐律师吗？我们吃饭的时候好好聊。你先回去休息一下，轻伤也要好好养一养的。”高岳说。
“我又不是小孩！”阿沁赌气。
“好吧好吧。何缤，你车她回去吧。有什么，电话联系。”
说完，高岳就走进住院大楼。
一楼大厅的转角处，有一个卖面包水果的小店。高岳看到里面还摆着一些鲜花，就买了一束百合，结账的时候，想到不知韩冰喜欢哪种花，就再买了一束姜花。
高岳抱着两大束花，走进病房。
推开门，韩冰就看到了那些花，她笑着喊了句：“大哥，你卖花？”
“哈哈，是啊。我不知道你喜欢哪种……”
“所以就押下宝，看哪个能中，是吧？”韩冰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