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追,我怎么觉着朱格话里话外的,想把幕后主使指向北齐和东夷城啊?”
“虽然程巨树和杀手是北齐的,两个女剑客出身东夷城,但是这两国派人杀我做什么?”
“既然是来刺杀我的,幕后主使应该就在庆国朝堂啊!”
朱格故意引错方向,一来是替长公主遮掩,二来是为大战造势。
如果幕后主使定为敌国,这件轰动京城的刺杀案,就可以成为下次北伐的导火线!
这样的结果,是庆帝想看到的,也是庆国需要的。
朱格也正是借着这个大势,为李云睿和太子遮掩真相。
宗追苦着脸说道,“朱格现在暂时统领鉴查院。
你手里就我一个人,要不我们就等朱大人的调查结果吧?”
范闲发狠说道,“不行!朱格的调查方向都是错的。”
“或者说,他只想迎合庆国北伐的大势,根本不想查出幕后主使。”
“老张和老赵和我相处虽短,但是甚为交心,他们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我要为他们报仇,也为我自己讨回公道!”
宗追眨了眨眼睛,回忆了一下陈萍萍的指示。
陈萍萍说了,如果范闲敢查那就配合,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宗追基本确认,陈萍萍对范闲极其重视,期待非常高。
他一度怀疑,范闲是陈萍萍的私生子!
世上没几个人知道陈萍萍是太监,知道的人都帮他遮掩着。
正当宗追要向范闲提出巡城司参将的线索时,范闲自己已经有了方向。
“宗追,二皇子的嫌疑首先可以排除,他完全没有必要刺杀我。”
“他专门请我吃饭,却又安排刺杀,实在有些蠢。”
“我初来京城,行事谨慎,除了父亲之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赴约地点。”
“知道我要经过牛栏街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花魁偌微!”
宗追有些疑惑,“大人为何觉得花魁偌微有嫌疑?
她不过一个青楼女子罢了,为什么会刺杀你?”
范闲回忆道,“她之前陪酒的时候,我就闻到了她身上有毒药、迷药的味道。”
“虽然非常轻微,但是我跟老师学毒多年,靠近一点就闻出来了。”
“所以说,这个花魁的身份绝不简单,起码是来自琅琊阁那样的江湖门派!”
宗追说道,“事不宜迟,醉仙居也不远,先去看看再说!”
宗追这么说,是担心朱格抢了先,毕竟朱格手中的线索比范闲多。
刚刚傍晚时分,最当红的姑娘也还没有上钟。
范闲仗着鉴查院身份,直接杀入了偌微房中,偌微见到范闲到来,顿时喜笑颜开。
“少年武魁范公子,好久没来了,奴家可想死了。”
“那一夜,使劲往人家怀里钻,最后又不敢留宿,现在后悔了吧……”
范闲的确往姑娘怀里钻了,不但钻了,还钻的很深,因为他要闻药味儿!
听着花魁的话,范闲立刻打断,“那一夜……什么都没发生,我现在找你有急事!”
“你身上的毒药、迷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偌微毕竟是司理理的下线,各方面能力还不是很强,听到范闲的话就有些紧张。
但是范闲心里急啊,如果偌微是北齐密探,那朱格的人马上就来了。
偌微妩媚一笑,使劲儿往范闲身上贴。
“范公子,你好凶哦……”
范闲一把将她推开,“宗追看着门,在外面守着!”
宗追来到门外,将房门关上,房中突然传来女子尖叫之声!
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凄惨!
宗追都忍不住想进去看看,范提司是如何折磨那小美人的,听起来就带劲!
眼看渐渐有人围观议论,宗追大光其火,“看什么看,没见过花活儿吗,散开散开……”
一刻钟后,楼梯口突然传来一声怒斥!
“鉴查院办案,速速让路!”
宗追往下一看,只见一处的十几个官吏已经踏着台阶上楼了。
“砰!”
宗追打开房门,正看到范闲狞笑着对偌微说着什么。
偌微脸色惨白,香汗淋漓,浑身颤抖,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大人,一处的人来了!”
范闲冷笑一声,“时间正好,我们从另一边走!”
这个时候,偌微哭喊着说道,“范大人,你说好保我性命清誉的。”
范闲远远的喊道,“如果你说的是实话,我也绝不食言!”
两人从后门逃走,就听到鉴查院一处将偌微和其他两个当红姑娘抓走了。
宗追好奇的问道,“大人,可有问出什么结果?”
范闲得意的笑了笑,“问出来了,她和刚才被抓的两位姑娘,都是北齐密探!”
“我经过牛栏街的行踪,偌微的确告诉过她的上线,也是她的师父司理理!”
“司理理和两个白衣蒙面女刺客接触过,女剑客的主人是个公子,偌微她们没看到正脸。”
宗追赞叹道,“大人真是好手段,一下就挖出了司理理这条线索!”
范闲继续道,“司理理是此案的关键,她绝对知道刺杀的幕后主使!”
“现在的好消息是,我们比朱格早知道司理理的事情。”
“坏消息是,司理理在得知刺杀失败后,早就逃之夭夭了!”
其实,朱格知道司理理比范闲还早,因为长公主已经派人和朱格通过气了。
司理理这一支密探,对李云睿来说是明牌,刺杀任务失败了,和林珙见过面的司理理就必须灭口。
现在司理理逃跑,朱格已经撒下了天罗地网,开始追捕司理理。
司理理的几个手下,也就是偌微在内的三位当红姑娘,并没见过林珙。
但是他们又是货真价实的北齐密探,理所当然的成了朱格的军功章。
“宗追,你号称鉴查院之翼,最善轻功和追踪之术,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追上司理理?”
宗追答道,“今夜城门已关,我们明早再出发,以我们两人的轻功,追上司理理应该很有希望!”
御书房。
李长安被临时叫来,非常无聊的干站着,听着庆帝冲两个儿子发火。
他刚刚把邢育森和王启年击杀刺客的事情,又向庆帝讲述了一遍。
毕竟鉴查院和守备师都没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影密卫的消息才是最可靠的。
庆帝对两个儿子怒吼道,“今天的刺杀,到底是谁干的!”
现在的李长安,觉得庆帝对于真凶李云睿是心知肚明的。
能调动北齐力量的人,大庆国也没几个人,再加上和范闲有仇怨,非李云睿莫属。
另一个和范闲有仇怨的老秦家,当年杀了叶轻眉。
但是现在,范闲是叶轻眉儿子的事情,根本没几个人知道。
庆帝就是借着这件事,打磨范闲,磨砺太子,坑二皇子,顺便不让李长安闲着。
所以,李长安真是觉得无聊透了。
太子和二皇子并排跪着,脸色非常凝重。
太子拜服在地,“儿臣虽有昏昧,但绝不至于如此狂悖!”
二皇子腰杆子挺直,口气也很硬,“儿臣和范闲相交甚佳,没有理由杀他!”
庆帝怒道,“那你们说说,到底是谁干的!”
太子说道,“凶手都是北齐杀手,此事应该是北齐的阴谋!”
二皇子梗着脖子道,“范闲刚刚夺得少年武魁,应该不至于引起北齐仇视!”
“如果北齐真要杀人来灭大庆威风,永王叔才是首选!”
“因此儿臣认为,此事并非北齐谋划!”
李长安忍不住道,“承泽,这种时候就别带上本王了吧。”
“本王的影密卫已经有两位九品了,北齐要杀我,恐怕得狼桃自己来。”
庆帝却说道,“承泽说的有道理,北齐绝无可能刺杀范闲!”
李承泽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谁和范闲有怨,就是谁做的!”
“一个多月前范闲入京都,就有人要毁他名声。儿臣令范闲名誉渐渐好转,就有人要害他性命。”
“想杀范闲的人,就是当初要毁范闲名誉的人!”
太子连忙辩解道,“二哥怎么说出如此诛心之论!殊不知人言可畏!”
“孤派了郭保坤,不遗余力的帮范闲洗清名誉,只是功败垂成而已。”
“大庆棋圣的招牌就差最后一步了,没想到被婉儿破坏了。”
李承泽冷哼一声,“儿臣怀疑,太子派郭保坤那样的废物帮范闲,绝对是故意的!”
“郭保坤在诗会、棋圣两件事上面,都让范闲的名誉更差!”
太子突然心中一动,难怪郭保坤办砸了事情他并不恼怒,原来自己潜意识里就希望郭保坤办砸!
李长安摸着下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小羊驼说的很有道理,太子绝对是故意的。
庆帝怒道,“够了!朕问你们,杀人能解决问题吗?”
太子说道,“世事纷扰,千头万绪,岂是杀人能解决的!”
二皇子也叩头道,“儿臣也觉得不能。”
庆帝阴阳怪气的说道,“朕觉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