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江南路,还有范闲在跟刘鸿争权夺利,朝堂上监察院,范家又在不断瓦解刘鸿势力。
刘鸿这个安东大都督,怎么会如此不智?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刘鸿冷冷扫视这些人一眼。
天空一声惊雷响起,仿佛是压迫骆驼的最后一丝稻草。
长江河堤,决堤了……
大量洪水一股脑涌出,不断覆盖着周围田亩。
在这天地中,仿佛是黑墨,不断侵蚀着画中白卷。
“那你们现在告诉我,长江决堤了,你们这些修了几十年大坝的官员,准备怎么做?”
暴风骤雨中,刘鸿的声音冷厉,质问着这群官员。
横州文武百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目前为止,只有一个办法,用人命填补,一个人一包沙袋,冲进长江决堤之处,勾起血肉河堤。
否则等洪水不断蔓延下去,横州城被淹,长江周围数百万百姓从此流离失所。
只是,这个决议,没有人敢说出来。
用人命填,拿谁的命啊!
工部官员壮起胆子,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
“大人,此乃天灾,非人力所能为之!当务之急,还是疏散百姓吧。”
刘鸿当然知道疏散百姓,否则也不用求林若甫帮助自己。
凝视着这群高站在墙上,惺惺作态,令人发欧的官员。
心中沉郁之气凝结下,刘鸿再也压抑不住体内真气。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在天空中惊雷暴雨阵响,仿佛在此刻为刘鸿而哀鸣。
“庆国就应该亡!你们这群蛀虫,啃噬着庆国百年以来的民心,国力!”
刘鸿拔出宝剑,手起刀落下。
如同蟋蟀一样,喋喋不休的工部官员,当场惨死。
文官贪财,将士怕死,这种王朝早就应该灭亡。
不过是叶轻眉带来的内库,为庆国续命一波,造成了虚假的繁荣盛世。
二狗子等人眼中冷光一闪,挥起刀剑,屠杀着横州城所有拥有品级的官员。
或许这次会造成冤假错案,但是刘鸿已经无暇他顾了。
“你们的命是谁的?”
刘鸿在横州城墙,望天怒吼。
二狗子,纪信带着十万大军齐齐在横州城外,跪在地上,声音响亮而又清澈。
“大都督的!”
刘鸿将手中宝剑,随意丢弃在地上,扛起几块沙发。
“跟我走!用命填住这长江水患。”
天地之间,一道伟岸的身影,扛起沙袋,义无反顾的冲进洪流之中。
身后就是横州城外数十万百姓,还有长江两岸几百万平民。
哪怕没办法阻止长江继续决堤,那也得为林若甫疏散百姓,争取到撤离时间。
二狗子,纪信等人瞬间眼眶红了起来,白朗更是直接扛起沙袋,追随着刘鸿奔跑。
安东大都督都决定用命填补长江河堤,他们这群手下,还敢贪生怕死吗?
纪信曾经宣扬的百姓子弟兵,在此时此刻终于有了作用。
背后就是亲朋好友,就是家乡,他们退无可退。
无数沙袋砸在冲垮的河堤上,在人力的作用下,洪水无法再肆无忌惮倾泄而下。
只是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天空的大雨还在下,这场洪灾便不会停息。
甚至因为之前积蓄的洪水,爆发出更猛烈的威力。
堵住决堤,这一堵,就用了将近十天时间。
横州城百姓知道刘鸿在做什么,自发做起沙袋,煮好热粥。
在民政使陈洪组织下,调理有序做好后勤工作。
刘鸿的甲胄早已经肮脏不堪,看不出曾经意气风发的安东大都督形象。
只能通过人脸,勉强辨认。
刘鸿随意就着洪水,洗了一把脸,面色格外苍白,望着依然昏沉的天空暴雨。
这些日子,洪水几乎堆到了触目惊心的高度。
一旦再次决堤,恐怕旁边的横州城都会被冲垮。
陈洪面容担忧,望着站在大堤下萧瑟人影,忍不住跪下开口,泪流满面。
“大都督,停手吧!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刘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很累,这十天里,他的睡眠时间连二十小时都没有。
可若是放弃重铸河堤,那之前做的努力就毁于一旦了。
“朝堂诸公大概说了什么吧?”
过了许久,刘鸿很是疲惫开口。
对于那些党同伐异,只会争权夺利的庆帝。
刘鸿用屁股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不就是向着天下宣扬,刘鸿嚣张跋扈,担任安东大都督期间,屠戮世家,做得天妒人怨。
长江决堤,都是刘鸿的德行不端而造成。
陈洪惴惴不语,没有再开口。
刘鸿也静静地注视着河堤,下方将士还在不断拿着沙袋,阻挡洪水。
“别的我不想听,我只想听安东三路百姓怎么看待我的?”
陈洪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开口。
“大都督犹如我们再生父母!”
刘鸿嘴角慢慢掀起一丝笑容,自己的所作所为能有人理解,明白就好。
身体再次动了起来,有些摇摇欲坠,扛起沙袋向着河堤方向走去。
如果自己的所作所为,没人能理解,那该多么落寞。
如果自己的所为所为,又是为了迎合世俗那群肥头大耳的蛀虫,那生不如死!
陈洪呆愣愣地看着,刘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扛起沙袋。
猛然站起身来,对着天空怒吼出声。
“老天爷,你非要让天下的能臣干吏死绝吗?”
或许是陈洪的怒吼有了效果,也或许是下了十天十夜,老天爷终于累了。
雨水渐渐小了起来。
第263章 ,帝的佩服,萍萍的自我述
刘鸿注意到天空中雨水依稀起来,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意识昏迷的最后一刻,还在吐槽着这个老天爷,果然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并不是要玩死他。
“大都督!”
纪信惊呼一声,连忙扔掉手中的沙袋,抱起刘鸿,向着横州城赶去。
“大都督晕倒了,医官呢?医官何在!”
横州城再次陷入手忙脚乱之中。
如今虽说水患渐渐平息,但是刘鸿要是倒下了。
难不成日后,每年都要让梧州大营将士拿命顶上,这不是送死吗?
不仅如此,要重新治理长江,修筑河堤,以及诸多分堤,联络世家大族。
这些都需要大都督用他的权力和威望,亲自压下不平的威望。
毕竟长江要是想要治理,几十年来不爆发大水灾,恐怕得要花上上千万两。
这还只是雇佣民工,加上修筑的成本钱。
长江周围的田地,不仅有世家大族,还有百姓偷偷开垦的土地。
难不成一棍子打死,全部都没收了吗?哪怕切磋商议,基本上也要花和几百万两银子。
再加上此次拿命填补水患滋生的将士,疏离沿岸的灾民。
这些花销几乎要掏空,安东大都督肃清江北路大半世家几十年来的积累。
大都督晕倒的消息,如同瘟疫一般,席卷着安东三路,乃至整个天下。
有人欢,有人愁。
不过在京都的顶级世家,以及庆帝还是满怀欣喜的。
庆帝一向以喜怒不动于色而标榜自己,而在此刻也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心情大好之下,连续宠幸了好几名宫女,希望能再次诞生龙嗣。
“刘鸿这个人其实还是很有能力,很不错的一个人。”
庆帝由衷感慨出声。
最起码,哪怕他贵为大宗师,也不敢直接拿命堵决堤,还动用十万将士。
士卒可是捍卫他至高无上权力的保证。
下面的灾民死了就死了,大不了杀几个人,追究责任,平息民怨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