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死死咬着牙齿，不甘示弱回怼着刘鸿。
“为国尽忠？陛下是要你忠于他，而不是忠于庆国。”
刘鸿讽刺地望着范闲。
正好趁着暴雨之声，哪怕九品高手也不可能在他们二人的感知中，悄无声息听到消息。
至于庆帝偷偷听？他好歹是一代帝皇，怎么可能做这么没皮没脸的事情。
范闲听到忠君这个言论后，低吼出声。
“没有庆国，哪里来的皇帝！”
“够了！我不想跟你讨论忠国还是忠君。我三番五次提醒你，陛下要你做孤臣，你不听！让你和赖名臣少接触一点，你也不听。”
刘鸿目光如炬，再次开口。
“上次大朝会，我就说请诛赖名臣救他一命！但是他脑子一根筋，硬要将我拉下水，这次我怎么可能救他。”
范闲愣在原地。
他突然回想起来，刘鸿对于赖名臣的两次评价，都有嘤嘤狂吠四个字。
表面上是在骂赖名臣是狗，实则将庆帝捧了捧。
毕竟没有人会跟狗一般见识，除非这只狗实在惹人讨厌。
洪竹看到两人堰张其鼓后，缓缓走来，识趣地给两人打伞。
虽说他们浑身都湿透了，朝服和内衣贴近皮肤，但是仪式感还是得要有。
“为什么……”
范闲语气发干发涩。
他不明白既然庆帝自认为是明君，那为什么还要对忠臣痛下杀手。
刘鸿接过洪竹的伞，缓缓走出皇宫之中。
无论是叶轻眉，还是范闲骨子里都带着理想主义。
如今天下以封建制度为主体，东夷城和江南商业兴起，也只能说得商品经济繁华。
封建，资本，无产，共产，大同。这是循循渐进的趋势。
想要一蹴而就让天下人皆可为自己的王，这不就是王莽第二吗？
守在皇宫之外的纪信，看到刘鸿湿淋淋地衣衫，微微一愣，连忙从马车之中找了几件衣服。
刘鸿回到侍郎府，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来到书房之中，张良早就在此等候。
“大人，陛下是不是想要让权相林若甫下位了？”
张良手中捏着御书房讨论之时的消息。
刘鸿轻轻嗯了一声。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庆帝是要废除丞相制度，从此所有大权尽归皇帝之手。”
“陛下疯了不成！若是后代子孙出现昏君，恐怕北齐就能南下庆国了。”
张良难以置信望着刘鸿。
丞相统御百官，确实能够制衡皇权，但也是皇权有效的补充，万一皇帝荒诞政事，还有丞相收拾烂摊子。
就像是北海湖的虞国，连续两任国君都是中人之姿，上一任国君还不知死活插手两国大战，被刘鸿弄死在虞国城墙之外。
但是就是有着国相，镇压文武百官，让政权平稳交接。
也不是说废相不好，但最起码得要是大一统王朝。
“陛下天资过人，自然不会有人制衡于他，再说了恐怕二十年之后，陛下若是活着，大概就能一统天下。”
刘鸿摇摇头。
这就是他和庆帝的不同，庆帝想要皇权至高无上，生杀大权尽在其手。
而刘鸿认为皇权是平衡，平民和世家大族，文官和武将，中央和地方……孤阴不存，孤阳不生！
“那大人，陛下想让你开始废相争端？”
张良迟疑，若是这样，恐怕刘鸿真的就要将百官得罪惨了。
要是林若甫稍微反扑一下，那刘鸿好不容易经营的一点官场势力，便将毁于一旦。
在林若甫门生故旧打压下，恐怕官场一直都会是刘鸿的短板。
“我不会对林若甫出手。”
刘鸿声音很冷。
周围烛火不断闪烁，外面的暴雨还在倾覆。
“既然皇帝想要废相，哪怕林若甫再怎么做，只要有污点就会下台。让你调查贺宗伟的事情，现在清楚了吗？”
“清楚了，大人，贺宗伟在投入范家被拒绝后，有个太监找他，随后趁着夜色，他再拜入我们门下。”
张良拱拱手，似乎猜到了刘鸿想要做什么。
“那让他去做，不要把我们侍郎府牵扯进来。”
既然庆帝将刘鸿当做黑手套，那刘鸿为了自己声誉，也要培养一个黑手套。
“春闱将近，京都马上就不平静了。”
范闲经过赖名臣身死一事，在陈萍萍和林若甫暗示之下，终究对庆帝死了心。
他是皇子，也是私生子，更是臣子！
于此同时，都察院和监察院联手，惩治的腐败贪官，移交给刑部处理。
刘鸿除了将一些人神公愤的贪官污吏，勾画成死罪。
至于其他只是和光同尘，收点银子的官员，都是罚俸三月，警告处理。
一时间刘鸿官员声望，刷刷提了起来，其中所属太子和二皇子官员都不少。
范闲见此，只觉得刘鸿是在毁了他的心血，带着范若若气冲冲，来到侍郎府邸。
看到刘鸿一人用餐，一碗饭，一道肉沫茄子后，心中怒火消退了不少。
“你为官两年，起码贪污四十万两，至于吃得这么俭朴吗？”
“我一个人够吃了，若是宴席请客，自然会另有准备。”
刘鸿三下五除二，将碗中的饭扒拉干净。
示意范闲，范若若两人要不要来点。
“你放了很多贪官污吏。”
范闲沉声开口，这次放了，那些贪官污吏的罪过基本上一笔勾销。
下次再找机会惩治，几乎需要监察院再花十多年时间，搜集罪证。
“治大国如烹小鲜，你不知道吗？官员都没了，谁来打理地方，处理公务。”
刘鸿摇摇头。
范闲手段太激进了，不过是一次惩治贪腐行动，前后要牵连几乎两万多官员。
这几乎囊括了整个京都和地方，占据官员总量的二十分之一。
“如果不能快刀斩乱麻，割去腐肉，那庆国积重难返，百年以后就会陷入灭亡之中。”
范闲这次也是有备而来，沉声开口。
刘鸿愣了愣，反而用很奇怪的目光，盯着范闲。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自古以来哪有千年王朝。”
刘鸿没有明说，但是范闲知道，这种叫做王朝周期定律。
范若若掺和在两人之间，摇了摇头，她现在知道为什么范建想让自己嫁给刘鸿了。
完全是充当润滑剂的作用，免得刘鸿和范闲，因为政见不和，落得血拼下场。
如今刘鸿圣眷正浓，哪怕范闲六爹在身，除非使用暗杀，否则也得要付出代价。
“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这件事吧？刑部对官员处理，已经有几天时间了。”
刘鸿接过纪信泡的茶水，轻轻押上一口消消食。
范闲收敛起脸上怒火，郑重其事开口。
“春闱舞弊这件事，你怎么看？”
第145章 ，范的抉，春至，暗潮
“这有何难，和光同尘罢了！几十年都如此，你若是想给文人学子一个公道，那等你彻底掌权再说吧。”
刘鸿浑然不在意开口。
范闲眉头皱了起来，这也是范建说的话。
刘鸿和范建行为处事，都有带着油滑。
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硬抗百官的怒火，但是想到那些白发苍苍还在奋笔疾书的读书人。
范闲心中怎么也下不了决心。
“陛下既然要我做孤臣，那这次科举舞弊，他会帮我。”
范闲迟疑开口，经过赖名臣身死之事。
曾经的意气风发成为了现在的小心翼翼。
“是的，陛下会帮你，甚至为你亲自下旨，彻查科举舞弊之事。”
刘鸿含笑点头。
范若若听出刘鸿话里有话，连忙开口。
“那哥哥会遭遇到什么？”
“他是孤臣，跟我一样，只要圣眷不失！除了一些跳梁小丑，还有谁能对他怎么样。”
刘鸿对于范若若的话，不以为意。
范闲这个磨刀石，没有把太子这柄宝剑磨砺出来之前，庆帝怎么可能对范闲下手。
更何况范闲那些父亲们，还没有退出朝堂。
范闲眼神一喜，既然如此，那他岂不是可以清查科举舞弊了！
“我劝你别管这些事情，除非你想要你的岳父林若甫被迫告老还乡。”
刘鸿哪里不知道范闲想打什么主意。
林若甫轻而易举，因为科举舞弊案被迫辞官回乡，这并不是刘鸿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