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上杉越（二）
国立东京大学后门的小道里，摆着一辆木制厢车。这种人力小车在日本被称作“ラメン屋台车”，专为走街串巷贩卖拉面而设计。窗户撑开就是遮雨棚，棚下摆两张木凳，客人坐在木凳上吃面，拉面师傅在车中操作。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汤锅和食材在案板上摆得整整齐齐，客人坐下来之后，深蓝色的布幌子恰好能把他们的上半身遮住，营造了一个私密的环境。跟店里的“名物拉面”比，这种屋台车的环境和口味都差了一些，但价格也便宜了一大截，来这里吃面的多半都是东大里的穷学生，老板越师傅在这里开业多年，口碑也还说得过去。
平常来这里吃面的学生都知道这位越师傅，看上去颇为老实实际十分放开，能让学生们脸红的话那嘴巴一张一闭就蹦出来了。当然越师傅也不是放肆的人，该收敛的时候他还是会收敛的。
大中午人少，但这里不止一台厢车，不过上杉越是这里的老师傅了，张柏卿一问就知道了在哪里。
掀开帘布，眼尖的他正好看到上杉越以极快的速度关掉小彩电。两人目光对视，张柏卿伸手指了指还留在架子上的旧光碟。
光碟上穿着泳衣的女子身体前倾在水面，借助着胸前压着的两个球的浮力露出头来。
上杉越嘿嘿一笑，张柏卿也笑了，“老师傅真是老当益壮。”
“需要吃点什么？”
“来一碗师傅你最拿手的吧。”
“那你先坐，我这就给你做。”
“好。”
张柏卿在小桌子前坐下，上杉越一边做面一边问：“来看国立东京大学的华国人？”
“看得出来区别？”
“很明显的啦，看黑白肤色人种可能有点脸盲，但看亚洲人基本还是能区分出来的。”
“厉害。”
“听说你们华国经济准备超过日本了。”
“按照现在的趋势估计还得要一两年，老师傅你也关注这些？”
“，闲着也是闲着，也总不能整天看片吧？”
上杉越很健谈，而且说话情商也不低，鉴别出张柏卿属于爱国者之后，大夸华夏即将复苏，挑着对方喜欢听的话说。
“老师傅你叫什么名字啊。”
“上杉越，这片的学生都喜欢叫我越师傅。”
“上杉氏可是日本名门啊，说起来我也知道一个在东京的日本人也姓上杉氏，说不定还是你亲戚。”
“叫什么名字啊？”
“上杉绘梨衣。”
“哈哈。”上杉越笑了笑说：“那我就不认识，我这支姓氏就我一个人了，我见过的同族都已经逝世了。”
“啊？”
这消息倒是让张柏卿有些猝不及防，上杉氏只剩下上杉越的话，那蛇岐八家的上杉家主是怎么个事？
假冒的吗？
他上下打量这个老师傅，然后说：“越师傅，你好像很老了。”
上杉越对这样的话有些无所谓，“我确实已经很老了，或许那天我无法出摊的原因就是因为在家中一睡不起。”
“越师傅你倒是豁达，有点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谁？”
“蛇岐八家的少主，传说中的天照命源稚生。”
不是这种态度像，而是气质像。上杉越看上去像是一位与拉面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师傅，但在张柏卿敏锐的感官下仍然能依稀看到他身上有着过去辉煌的底子。
年老的狮子与其曾经的雄壮期宛若两狮，但即使没有了过去震慑草原的能力，老狮子依然狮子，猎豹见了也得绕路走。
现在的源稚生就是一头正处于雄壮期的雄狮，拥有着震慑草原的能力。而上杉越虽是迟暮之年，却也依然是狮子的身躯。
“你是？”上杉越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对方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对方不是正常人，因为不是混血种是很难有这种接近完美的容貌。
他都已经活成拉厢车的拉面师傅了，没想到这些混血种还是找上了他。
“我是卡塞尔学院的大一新生，来日本执行任务，昂热校长介绍我来找你的。”
“大一新生就派出来干活，卡塞尔学院没人了吗？不过真要如此的话，我恐怕会很高兴。”上杉越满脸嫌弃的说：“虽然我讨厌蛇岐八家，但我也不至于毁掉蛇岐八家。”
大三姓在他这一代已经绝种了，没有了再出现“皇”的可能，剩下的小五姓混血种能守住地盘就是成功，他也不至于把这些人的饭碗都踢翻。
“越师傅，我是真的觉得源稚生像你。”
“蛇岐八家有易姓的传统，以免其中某个家族突然衰败，传承断绝。但是橘氏，上杉氏，源氏这三个姓氏，除我之外的人早死绝了。”上杉越冷笑着说：“你说的源稚生可能只是小五姓过继过去的，还有那个上杉绘梨衣估计也是，绝不可能跟我有血缘关系。所谓天照命，只是糊弄下面的人而已。”
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上杉越知道大三姓代表的意义了，所以他才会笃定张柏卿口中的源稚生与上杉绘梨衣只是有名无实。
“源稚生给我的感觉和普通蛇岐八家的人真不一样。”张柏卿仍然觉得源稚生和上杉越很像，蛇岐八家剩下的小五姓他也曾近距离接触过，但是根本就没有源稚生那种狮子一样的感觉。
“你要是来找我交朋友我会很乐意，你是昂热的学生，我还是愿意和你谈谈的。我与他虽然不对付，但是我活着的朋友没多少了，他这人虽然混蛋但也值得相交。”上杉越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但是你要来找我谈论这个，那就赶紧走吧。”
他讨厌蛇岐八家也是真的，因为这会让他想起曾经被糊弄的半生以及悔恨的过去。
“好吧，那不谈论这个了。”张柏卿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源稚生和上杉越像不像和他关系不大，只是他拿来抛出话题的引子之一。
“这还差不多，昂热那个老混蛋最近过得怎么样？”上杉越问到。
“比越师傅你好多了，像是国王一样掌控着卡塞尔学院，有私人飞机，出入高端场所。每天打扮的精神焕发，文质彬彬，给人们一看就是英伦老绅士的印象。”
“那是因为人们对英伦老绅士的印象只停留在电影形象中罢了，真正的英伦老绅士还得是日不落帝国时期里，那些对殖民地和大英帝国人民丝毫不手软的吸血鬼。我记得英国好像没多少人拥有自己的私人土地了吧，90%以上都被这些英伦老绅士所占据。啧啧，你们华国好像一直在谈论土地兼并是王朝末路来着。”
“那是因为以前的生产资料只有土地，现在的主要生产资料换成了别的，土地不再是普通民众生存的第一要素。”
“……”
一老一少大谈政治与民生，都像是正常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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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36章 猛鬼众“龙王”
在上杉越那里一无所获，张柏卿自己还得另想他法才行。
不，也不算一无所获，上杉越特意说了源氏、上杉氏、橘氏与另外五个姓氏会有不同，不是简单的过继易姓就能继承这个姓氏的，不然他也不会冷笑说这只是糊弄下面的人而已。
确实有所不同，他静下心来回忆着身边比较强大的混血种给他的感觉。
楚子航刚进入卡塞尔学院就已经乱杀，血统等级为A，实际上应该是A+才对。而他爸能让他在傀儡奥丁手下逃离，正常A级估计一个照面就被秒了，他爸起码是S级！
也只有数百上千A级里面都出不了一个的S级，才能勉强与傀儡奥丁这种存在抗衡。
但是他觉得楚子航现在肯定打不过源稚生、昂热、上杉越三人。
昂热和上杉越都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威胁，但是还没达到傀儡奥丁的层次。
当然这种感觉是纸面上的，夏弥对他还没威胁呢，龙王之耻怎么也是个龙王，就凭对方敢觊觎奥丁，就算有所缺陷，死斗起来朝他脸上怼一个灭世级言灵，小型核武洗脸，他拿头挡？
源稚生距离不够，只能判断出以正常展现的实力，就已经能按着楚子航打了。
夏弥>傀儡奥丁>昂热>上杉越>源稚生>楚子航。
他的好兄弟楚子航垫底了，但是凯撒连上榜的资格都没有。
“源稚生和上杉越绝对是有问题的。”
卡塞尔整个学院就昂热一个老头扛起大梁。日本蛇岐八家这边，一个跑路几十年的大家长，一个即将继位的大家长，都是顶级战力，纸面关系上那么近。加上混血种后代能继承龙血的特性，这两人真没点关系，那就见鬼了。
只是上杉越为什么笃定大三姓已经没人了？大三姓有何特殊？
他有些琢磨不透。
然后他整个人都变得忙碌起来，白天监视源氏重工，晚上监视猛鬼众，得空就找上杉越吹牛。
虽然上杉越这个人有些老不羞，但是还真算是个有趣的人。
他说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三件事：妈妈，战争，后代。
“妈妈和战争我还算理解，后代为啥遗憾？”前两者光听到就知道是个悲伤的故事，但张柏卿疑惑为什么后代还遗憾，以上杉越的实力，多少女的倒贴他都来不及呢。
“你不会是……”
“你才刚上大一，我不怪你。”上杉越没好气的说道：“越是强大的血统，后代出现死侍的可能性就越高，就比如两个“S级”结合，生下来的孩子有99.99%的几率会是死侍。”
“抱歉，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张柏卿耸耸肩。这确实有些骇人听闻，难怪昂热校长活了100多年，也没谁听说他有孩子。
难怪大三姓会特殊到绝种，不过这么看，苏小妍和楚子航也不知道谁才是幸运的那个。
“多读点书，前人的智慧都在里面，要下雨了，没什么人出来吃面我要收摊了。”
“那越师傅再见。”
“再见。”
……
回去的路上他想着脑海中上杉越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
大三姓血统层次极高！极可能是传承型的S级血脉，不过上杉越不是说只剩他一个人了吗？源稚生是怎么回事？哪怕源稚生只是S级守门员，可S-级那也是S啊！连出两个S级，虽然时间跨度比较大，但是没点关系谁信啊？
“这就是蛇岐八家的刷子吗？虽然把自己差点玩绝种，但不得不说真的6！”
他觉得他大概已经摸索出蛇岐八家的秘密了。
S级不是大白菜，只要出现一个，那么家族百年内都可以稳定发展，像昂热这种能活的，说不定还能一门2S同堂。
哪怕放在现在的今天，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眼睛立刻就眯了起来。
日本分部果然是憋着大招，这个娘化源稚生的实力恐怕和源稚生不分仲伯。有这两个家伙在，卡塞尔学院如果不是招了他进去，他已经可以宣布卡塞尔学院的年轻一代被日本分部完全碾压了。
两个S级，卡塞尔学院的学员拿头打！
“看到我似乎并不惊讶？”风间琉璃嘴含笑意的看着他。
“当然惊讶，难怪昂热校长说来日本非我莫属，换别的学员来了也是白瞎。”
“原来是卡塞尔学院的来客，昂热校长我听说过，当今混血种第一人，我对他可是十分向往，也不知何时能见他一面。”
“如果你要加入他的屠龙事业，我想他肯定会举双手欢迎你的加入。”
“可惜我身不由己。”风间琉璃眉眼间有着一抹忧愁，明明是个男的，却长着一张绝色女子的脸，说话的语气神态都那么像一个女人。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柏卿问到：“你和源稚生是什么关系？”
“源稚生？”气定神闲的风间琉璃，听到这个名字面色终于有了一丝不自然，“他是蛇岐八家传说中的天照命，而我只是蜷缩在阴影之中等待他斩杀的鬼，能有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说你们是双胞胎我都信，张柏卿说到：“这么说来你是猛鬼众的人喽？”
“鬼”在日本混血种中有特殊含义，不稳定血统的混血种就是鬼。不逃，一辈子坐牢，还得祈祷自己血统别失控，失控就是死，还是亲人送上路那种。
逃了，就真成“鬼”了，会被亲人追杀，再被亲手送上路。
“没错，我就是猛鬼众的“龙王”。”风间琉璃点点头，坦然的承认了。
“龙王”是日本将棋中的一个重要棋子，仅次于“王将”，而下面是“龙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