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缇莉莉丝轻声道:“看来,小白是真的很喜欢夜行,但是,小白是真的不喜欢洛普勒斯…”
此话一出,白慕青的脸瞬间僵住了。
“夜行总觉得有大家陪着就好,而大家也觉得有夜行陪着就好,至于在哪里,并不重要…”注视着神色有些僵硬的白慕青,缇莉莉丝面无表情道:“但是,小白不一样,小白比大家更贪心,大家觉得只要和夜行在一起怎样都好,但小白却希望能把夜行带出去…”
“没错,你说得对…”白玉般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然后又缓缓松开,半晌后,白慕青幽幽的叹了口气,脸上再没有那坚硬的冷漠,情绪中的柔软自神情间流露,白慕青低着头小声道:“我和各位不一样,各位来到这里时,早已了无牵挂,但我不一样,我的爸爸妈妈还在外面,爷爷奶奶还在外面,我的朋友们还在外面,我…我不想当个死人,我想回到他们身边…不,至少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活得很幸福…”
说到这,白慕青的情绪突然变得激烈了起来,她猛地抬起头大声道:“但是!这份计划书绝不是出于我的私心,我是真的很想和野狗一起去外面,我想和我爱的,爱我的人在沙滩上吹海风,去山间听瀑布的声音,想和野狗在繁华都市的楼顶一起喝红酒,跳华尔兹,我…我还想…”
“缇莉莉丝知道…”出声打断了白慕青的话,看着神色有些惊慌的白慕青,缇莉莉丝那终日没有表情的脸上,竟绽放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夕阳透过窗户,带着金色的光,暖暖的洒在银发的少女身上,嘴角勾勒着浅浅的弧度,缇莉莉丝对白慕青微笑着道:“小白,真的很厉害…”
这一刻,光芒下,缇莉莉丝的身影宛若伴随着圣歌自云端落下的天使,白慕青一时间竟有些看呆了。
伸出雪白的肉体,轻轻拉住李夜行的大手,缇莉莉丝低垂着眉眼轻声道:“缇莉莉丝还记得六年前的那天,夜行为了缇莉莉丝不被带走,答应了雷德菲尔德先生的条件,从那之后,夜行就被捆在了洛普勒斯…”
手指一点点收紧,缇莉莉丝小声道:“夜行,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做雇佣兵,对吧?”
“还好啦…”李夜行笑了笑道:“突出一个自由自在,反正让我打工我是不可…”
等等,打工什么的,我好像打的来…
“一点也不好…”另一边,缇莉莉丝摇了摇头道:“缇莉莉丝还记得,第一次和夜行相遇的时候,夜行的眼神那么澄澈,那么干净,和爸爸们不一样,和妈妈们不一样,和洛普勒斯的先生们女士们,也不一样…”
说到这,缇莉莉丝抬起头看着李夜行,微笑着道:“夜行真的和这里的人,和那里的人一点都不一样,简直就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呢…”
不知为何,看着缇莉莉丝的脸,李夜行竟觉得有些心疼,因为少女脸上的笑容比起微笑,倒是更像惨笑…
“缇莉莉丝其实一直都很害怕,害怕夜行会为了外面的世界抛弃缇莉莉丝,所以,缇莉莉丝一直都在想办法,想办法将锁链一条条的捆在夜行身上,想把夜行牢牢束缚在这里,毕竟,怪物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夜行只能选择一个,只要在怪物这边施加足够的羁绊,夜行就会被束缚在缇莉莉丝这边,哪也去不了…”阳光下,银发的少女缓缓诉说着,眼眶微红,似有泪水要落下来,她轻声道:“对不起,夜行,缇莉莉丝,就是这么过分这么自私的女孩子呢…”
“闭嘴,别胡说了…”一把将缇莉莉丝抱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紧紧搂在怀中,李夜行微蹙着眉头轻声道:“我从没被锁住过,和你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美好的像做梦一样。”
“所以那时候你才…”另一边,听到缇莉莉丝的话,白慕青猛然想起了她第一次与缇莉莉丝见面时的场景,这一刻,她震惊了,她一直知道缇莉莉丝的内心很细腻,却没想到她竟可以达到这种地步。
“所以说,小白真的很厉害…”将自己使劲的揉进李夜行的怀中,缇莉莉丝轻声道:“如果小白的计划成功了,夜行是不是就可以带着大家离开这里了?”
“没错…”看着被李夜行抱在怀中的缇莉莉丝,白慕青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如果进展顺利,十年之内,我们就可以解开束缚,离开洛普勒斯…”
轻轻蹭了蹭李夜行的胸口,缇莉莉丝抬起头注视着李夜行,她轻声道:“这件事,夜行怎么看?”
“其实我倒不是那么在意要不要离开洛普勒斯,只要你们能幸福我怎样都好…”轻轻抚摸着缇莉莉丝的银发,李夜行抬起头沉声道:“不过,这个计划我是支持的,而且我希望它能立刻运转起来…”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白慕青有些惊讶道:“我还以为你这野狗会完全不在意,把事情全部推给我来做呢…”
“要是按照以往,我或许不会在意…”神色一点点变得严肃起来,李夜行沉声道:“但是现在,我必须在意,因为很快,会有一个大麻烦摆在我们面前…”
“哦?”眉毛轻轻挑起,流露出一丝冷冽与不屑,白慕青勾着唇角道:“是什么样的麻烦呢?说来听听?”
瞬间,一张张脸在脑海中不断地闪过,李夜行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皱着眉头一脸严肃道:“Neo.安布雷拉。”
…Mission.Extra.6.5.End…
……
第十卷 Mission.DLC.伤冻篇 A-1.猛男之外,车轮始动
2012年12月24日,东欧,伊东尼亚。
伊东尼亚的冬日一如既往地寒冷,这刺骨的寒意不仅浸染了空气,还穿透了厚重的水泥板和混凝土,昏暗中,墙壁开裂,一根根钢筋自裸露的红砖中穿透出来,将斑驳的影映照在胡乱堆放的杂物上以及那些已经生锈了的管道上,向下望去,一层厚厚的灰尘伴着小块的碎屑和沙土平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细小的颗粒在光线下于空气中漂浮,被从破碎天花板上斜射下的光照的通透,顺着天花板的破洞,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一眼望去,天空澄澈,不见半片云,但这湛蓝的天却被四散的硝烟所掩盖,就好像隔着一层浑浊的雾瘴,让人看不真切。
烂尾楼内似乎寂静而冰冷,即便是那时不时传来的枪声听上去也格外遥远。
忽然间,一阵口哨声响了起来,将这寒冷与寂静一点点撕裂。
伴着这悠扬的口哨声,黑色的长靴踩过水泥地,荡开层层的灰尘,一个头发理的极短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他长相英俊,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冷漠,在他的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伤疤,年轻男人上身穿着黑色的夹克,下身套着黑色的长裤,顺着小腿看去,能发现长裤的裤脚全部被塞进了黑色的长靴中,在那年轻人的肩膀上,戴着一块绣着黑色蜘蛛的黄色标牌,似乎是代表着某个势力。
右手握着一颗苹果,时不时的颠起,再握住,而左手则握着一根注射器,穿着黑衣的年轻人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穿过阴暗的走廊,同时四处扫视着,待找到一处光线还算不错的破房间,他背靠着墙,躲开那自天花板的破洞上射下的光,然后一点点坐在了地上,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则微微蜷曲,用膝盖撑起握着注射器的左手,年轻人看了看右手的苹果,然后随意的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身旁。
年轻人的名字叫杰克.穆勒,是个在本地颇有些名气的雇佣兵,只要给钱,他什么脏活都肯干,这次和往常一样,他接受了雇佣,雇主是伊东尼亚当地的反ZF武装游击队。
老实说,最开始杰克并不想接受那帮家伙的委托,倒不是说对反ZF武装这个身份有什么成见,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反政府武装太穷了,未必能满足他的心理价位,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直接掏出了一大笔钱,豪爽的有点吓人。
杰克心说这该不会是让我去送死吧?
虽然刚刚年过二十,但杰克已经在雇佣兵这个行当中摸爬滚打了多年,对于这个行当中的一些肮脏事情,他自然是很清楚,所以即便对方出了一大笔钱,他依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毕竟死人是不用花钱的。
直到杰克看到了那帮家伙的装备。
好吧,他们是真的财大气粗,这装备怎么看都不太像是游击队该有的装备…
就这样,杰克戴上了属于反ZF武装游击队肩章,加入了这场战争,他的作战目标很简单,那就是抵挡集结在周围的伊东尼亚政府军,帮助反ZF武装分子守住这座已经被他们占领下的城市。
有这种装备,估计一天之内能把伊东尼亚的首都打下来两三次,要对付那些穷的掉裤子的家伙实在是太轻松了。
想到这,杰克的心情变得更加愉悦了,他吹着口哨,举起左手,手指轻轻的捏着那看上去颇有些科幻的注射器。
这些注射器来自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亚洲女人,雇主和那女人签了合约,然后便从那女人手中得到了大量的注射器,杰克犹记得雇主把这玩意交给自己时的表情,那家伙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道:“我跟你说穆勒老弟,这玩意可厉害了,进口营养剂,只要从脖子扎下去,立马就能有使不完的力气,爽的就跟嗑药了一样!”
扎下去便有使不完的力气?看来是某种兴奋剂…
说到使不完的力气,杰克便想到了当年在洛普勒斯的花街时连续好几个夜晚温暖自己的那位大姐姐,名字好像是叫泰瑞丝来着,如果可能的话,杰克并不想现在就把这玩意扎下去,他希望等这一单做完后,带着这针营养剂去找那位大姐姐,相信有了这玩意,他一定能把泰瑞丝制服在床上。
不过,前提条件是自己不会栽在这次委托里。
罢了…
杰克笑了笑,手指轻轻活动,让那注射器在指尖打了个转,然后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的脖子扎了下去,脖子上的刺痛感令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紧接着,他便伸出大拇指按了下去,将那营养剂注射进了体内。
拔出注射器,杰克轻轻呼出一口气来,他将那已经空无一物的注射器夹在指尖,然后倚靠着墙壁,静静地等待着营养剂的生效。
然而差不多过了一分钟,除了最初又一阵热流自体内涌过之后,杰克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看了看手中那注射器以及上面那画着奇怪图案的小标签,杰克忍不住在心里道:“我那雇主该不会是被骗了吧?这玩意别说泰瑞丝了,恐怕就连雇主那年迈的老妈也搞不定…”
就在杰克暗自不屑的时候,只听一声杂物被撞开的轻响,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自身边传来,透过眼角余光,杰克看到一个穿着黄色外套的家伙跑了出来,似乎还在喘息,看上去一副很兴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