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士兵这才发现面前可爱散发着小性感的中国小女生,眼神猛的炽热起来,大声说着什么,就想来抓白素娥,陆铮将白素娥挡在身后,抹了把脸上的血,大声说:“你们这里谁管事?!”
矮个士兵又举起步枪想殴打陆铮之时,一位穿着黑皮靴迷彩服戴大墨镜的军官用本地土话大声喊了几句什么。方才墨镜军官一直饶有趣味的冷眼旁观,打量着陆铮。
矮个士兵呸的朝陆铮脚下吐了口唾液,挑衅似的瞪着陆铮,但终于还是没再动手。
墨镜军官做个手势,旁边士兵便把方向东推搡到他面前,他又对陆铮招招手,说:“你,过来。”
陆铮想走过去,手上一紧,却是被白素娥小小双手拼命抓住,陆铮回头笑着对她说:“没事的,你跟我来吧。”
虽然惊恐万分,但此刻白素娥不想离开陆铮身边半步,也不敢看四周凶神恶煞般的果敢士兵,牵着陆铮的手,跟着陆铮的脚步移动。
“方局长,你在跟我撒谎是不是?邓三昆不可能现在就有口信带给我。”墨镜军官普通话很标准,稍微带些滇南口音。他盯着方向东的时候,方向东虽然隔着墨镜看不到他眼神,心里还是阵阵抽紧,就好像被毒蛇盯上一般,听着他的话,方向东更是腿一软,险些坐地上。
“是我告诉他这么说的。”陆铮平静地看着墨镜军官。
墨镜军官也扭头打量着他,慢慢,把墨镜往下拉了拉,露出双眼,好像要打量清楚陆铮到底是什么人一样。
指了指矮个士兵手里的兰花手链,墨镜军官问道:“这条链子,是高档货吧?”
陆铮点点头,说:“特别订制的,三万多美元。”
“哗”一声,跟前听到陆铮说话的果敢士兵立时炸了锅,交头接耳议论,不相信的鄙视撇嘴,什么表情都有,更有无数炽热目光盯向了那条手链。
矮个士兵离得比较远,没听到陆铮的话,但看着同伴们的眼神,心里突然有些发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一直面容冷酷的墨镜军官也终于悚然动容,面色变了几变,旋即笑道:“狡猾的内地人,你是想我们自相残杀,你趁机逃跑吗?”
陆铮摇摇头:“没那个必要吧,你们要真开枪驳火,这里要死很多人,我们也不安全。”
墨镜军官再次深深打量着陆铮,好一会儿,问道:“你是中国的富商?方向东刚才说你是内地的市长,也是在骗我?”
陆铮说:“也不尽然,我确实能支配很多很多钱,但我并不是商人,方向东说得没错,我是内地的官员,我还曾经做过国内驻缅甸的大使,邓三昆、苗武仁、张士贵都算我的老朋友,苗武仁如果知道你们现在的举动,枪毙了你们的心思都有,只要我一个电话,缅甸政府就未必会再庇护他。”
墨镜军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是吗?”
陆铮静静看了他一眼,又说:“你也别妄想绑架我勒索金钱,第一,现在邓三昆的部队肯定已经包围了这里,他绝对不会允许你把我带走;第二,你觉得,勒索我成功后,等我脱险,我会找不到你们?不管你们藏在哪里,我都可以把你们挖出来,除非你们撕票;第三,从第二点可以推断,如果我被绑架,就算付了赎金,你们肯定会撕票,所以,不会乖乖跟你们走,宁可死在这里,和你们同归于尽。”
墨镜军官一怔,他正在盘算呢,眼前有这么一条肥羊,何必还做苗武仁的手下,绑了这个人勒索巨款,然后,躲去国外逍遥快活就是。
却不想,好像自己想什么,面前这个中国人一清二楚,这人,实在不简单。
这时,旁边突然吵了起来,却是一名士兵走到矮个士兵面前想摸他手上的手链,矮个士兵一把推开他,两人立时如斗鸡一般,几乎是同时,举枪对准了对方。
墨镜军官大声吆喝叫他们住手,突然,脖子一紧,陆铮闪电般出手,一只胳膊勒住他脖子,另一只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抽出了他枪套中的手枪,对准了他的脑门。
变起仓促,士兵们都怔住,随后才纷纷把枪口对准陆铮。
陆铮紧紧勒着墨镜军官脖子,在他耳边说:“第四呢,就是我不会乖乖跟你合作,宁可跟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跟你走!”
墨镜军官只觉得呼吸困难,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这个自称是中国官员的男人,力气实在太大了,而且拔枪开保险一气呵成,又哪里是什么政府官员了?倒更像个职业军人。
“我想,你们也没狙击枪对着我吧?所以,在我被乱枪打死前有足够的时间杀掉你。”陆铮勒着墨镜军官脖子,慢慢的,靠到了墙边。
白素娥惊呆了,直到陆铮大声喊:“过来!”她才如梦方醒,飞快跑到了陆铮身边。
几名士兵本想去抓他,但被陆铮枪口用力在墨镜军官头上一顶,再没人敢乱动。
陆铮又对墨镜军官说:“这样吧,咱们做个买卖,我给你们每个士兵一万美元,给你五万美元,而且保证你们安全离开果敢,你们呢,释放所有人质,咱们皆大欢喜,怎么样?”不等墨镜军官说话,陆铮又说:“你在仰光,应该有可靠的朋友亲属吧,这样,你叫他们报个账号过来,我可以马上叫人转账。嗯,电话线,我叫邓三昆接进来。”却是什么都替他想好了,此时身处险境,必须快刀斩乱麻,打消墨镜军官反抗的心思,不然稍有差错,激起冲突,那就是非流血不可的局面。
墨镜军官怔了又怔,此时陆铮已经稍稍放开他脖颈,令他有思考的余地。
陆铮继续道:“这点钱我不在乎,你们的命我也不在乎,我只想事情快点解决,没有人流血就最好,我也保证能说服邓三昆放你们离开,至于张士贵,我看你们只能放弃了,我想,你们真正在乎的,也是回到南方的报酬吧?能绑架我或许能勒索个大价钱,但也要你有命享受,所以,我想这样的结局对你们是最好的,我付给你们的报酬比苗武仁承诺的要高出十倍吧?”
墨镜军官脸色阴晴不定,突然问道:“你说的这些条件都能办到?”
陆铮笑了笑:“你可以试一试,总没有坏处。”看了眼他的神色,就对被士兵抓住扭在一旁的方向东喊:“向东,去跟邓三昆说,叫他接条电话线进来,可以打国际长途的电话线。”
陆铮这么一喊,立时便有士兵用枪对准了方向东,墨镜军官用土话喊了几句什么,士兵们才慢慢放开他。
方向东走后,墨镜军官看着陆铮,目光惊疑,沉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很难想象,不管是哪个国家的政府官员,能在荷枪实弹的暴徒面前会有这样的表现,冷静的思维、镇定的表现,莫看只有他一个人,实则,现在完全主导了事件的整个走向。
陆铮半丝也不放松警惕,看着场内这些武装分子的举动,嘴上说:“方向东没骗你,不用想太复杂。”
墨镜军官默然。
好一会儿后,陆铮说:“我打过对越反击战,手上沾的血怕你们在场的没人比我多。”
墨镜军官怔了下,说:“原来是这样,失敬了。”
陆铮没吱声,顶在墨镜军官头上的手枪却半点没有放松。
……
大概半个小时后,有一名绿军装士兵背着一捆电话线进来,他手上,则拿了一部数字拨盘电话,刚刚进来,他便如同陆铮和方向东一样,被人按在墙上粗暴搜身。
虽然首领现今被人控制,但在院中警戒的武装人员并没有松懈,刚刚墨镜军官的副手已经将信息传递了出去,任务改变,主要便是要安全脱身,今天的事情只要能和平解决,回到南方,人人有五千美元的报酬。
便是危急中,墨镜军官也不忘克扣他们应得的报酬。
饶是如此,每人会分到五千美元的消息还是令这些武装分子欢声雷动,院中不大清楚里面情形的士兵,更嗷嗷的举着枪,兴奋的怪叫。
院门外,两辆卡车被人开了过来,停车后,司机下车跑掉。
接着,从外面传来高音喇叭的喊声:“苗好将!只要不伤害里面的人质,我保证,会放你安全离开果敢!”
墨镜军官虽然在陆铮掌控中,但副手来回奔走沟通,也向他汇报外面的情况,眼见电话被架进来,又听副手说卡车也被送来了,然后,便听到了高音喇叭的喊声,这声音熟悉的很,墨镜军官嘿的一声,说:“是邓三昆!”看向陆铮,说:“看来你果然不是普通人。”现下心中再无疑惑,邓三昆各种条件答应的如此之快,更亲自跑来喊话,面前这人,能是等闲之辈么?
陆铮也不吱声。
邓三昆派来的通讯兵把电话线抻进来,电话直接架到了陆铮和墨镜军官身边,调试确定接通后将电话递给陆铮。
陆铮示意他将话筒贴在墨镜军官耳朵上,又说:“帮他拨号。”
就这样,墨镜军官和缅甸南部某个亲人通了电话,要了一个账户,由通讯兵在旁边记录,然后,陆铮便打了个电话,打的是境外手机,用德语说了几句,墨镜军官马上道:“说普通话。”陆铮说:“是德国一位朋友,她不懂中文。”叽里咕噜对着话筒说了一通,才转向墨镜军官道:“说了,叫她托在缅甸的朋友转账,四十六万美金,应该不超过一小时就能到你的户头,一个小时后,你可以跟你那位亲戚确认下。”
墨镜军官惊疑不定的看着陆铮,就在陆铮被矮个士兵打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个中国人很有趣,很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而现在,心里,却渐渐升起一丝恐惧,因为这个人,自己完全无法掌控,甚至他打电话对外界说了什么,自己根本就听不懂。
“你,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挟持着我出去?”墨镜军官试探着问。
陆铮笑了笑,说:“我倒想,可你的手下会干吗?你的命不要他们也得留下我,想借你当人质出去,你那个副手第一个就不能答应。就好像我也不会叫你和苗武仁通电话一样,现在的你,也不会听他的命令,你说对不对?”
墨镜军官默然,过了会儿,突然想起一事,对那矮个军人喊道:“把手链还回来!”
矮个军人虽然不情愿,但这时候也只能拎着手链向这边走,陆铮却对他喊:“找块干净的布包上,扔过来!”
墨镜军官总算有些慰藉,说:“你放心吧,他不会搞小动作的,我只是想表现出我的诚意。”
陆铮道:“那倒也不是,这条手链被他摸来摸去的,也不能要了,太脏,回头找师傅洗洗,拍卖捐给希望工程。”又对白素娥道:“不心疼吧?等回去叔叔给你买份更好的礼物。”实则,也是宽慰惊吓过度的小妮子。
白素娥一直怯怯跟在陆铮身边,这时更是怯怯点头,话都不敢说。
本来见陆铮不许自己的人过来,以为面前之人原来也在担心也在惊恐的墨镜军官,听了陆铮的话木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他妈是什么人啊?!
第035章 故地重游(五)
夕阳渐渐落山,给古城披上了一层金色光晕,不过这座刚刚兴起的旅游胜地,此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已经被果邦自治政府武装层层包围。
县衙正堂中,墨镜军官接到了南方亲友的电话,美金账户里四十六万元的电汇已经到账。
方向东作为邓三昆的特使再次进了大院,向墨镜军官传话,邓主席的小舅子甘愿作为人质,将会陪同叛乱武装分子乘坐卡车离开直到麻坡哨卡。
墨镜军官就看着陆铮一笑,说:“邓三昆果然爱护你,这样我们最后的问题也解决了。”本来还在琢磨怎么离开古城,若说带上面前这个中国人,怕邓三昆不肯,但如果不带上够份量的人质,怕根本就逃不出果邦地区,邓三昆口头承诺那就是个屁。本来还准备选上一些中国游客作为人质同行,现今邓三昆特别依仗内地的支持,对中国游客的生死自不会轻忽。却不想,邓三昆为了这个内地官员,连小舅子都舍出来了,可见此人的份量。
麻坡是果邦自治军控制的最后一个哨卡,过了麻坡,便进入缅甸政府军势力范围,有邓三昆的小舅子陪同到麻坡,安全便可无虞。
听了墨镜军官的话,陆铮笑笑,慢慢放开了他,手枪却没有还给他,说:“这样和平解决最好,不过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有什么异动,你在缅甸南部的亲人、朋友应该被全刮出来了,在我第一个电话时,我就叫他们开始刮人,缅甸美金账户申请还是控制很严的,要顺藤摸瓜找出你的亲友并不难,我的人也一向很有效率。”
墨镜军官脸色立时变了。
陆铮又道:“不过你放心,你们是用命来讨生活的硬汉,我也不会出尔反尔,但我的钱不是好赚的,你回了南方,会有人联系你,看他们怎么说吧。”
墨镜军官默然,他知道,陆铮现在跟他讲这些,就说明人家完全不在乎自己等人,也确实没有秋后算账血腥报复自己的意思,不然,何必现在把话挑明。
而且从其种种举动,邓三昆对他的态度,也看的出,现在他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一个内地的官员,能马上通过关系在缅甸转给他美金巨款,这种人的关系网络自己根本想象不到的可怕。
陆铮牵着白素娥的手,退到了一旁。
墨镜军官心里满是阴霾,甚至邓三昆的小舅子如约进了大院来做人质,他都根本高兴不起来。
“你过来!”墨镜军官对那个曾经殴打陆铮的矮个军人招招手。
矮个军人忙颠颠地跑过来,墨镜军官冷着脸道:“给陆先生跪下,道歉!”
矮个军人一呆,犹豫着,但怎么都不情愿。
墨镜军官突然拎住他脖颈,闪电般抽出匕首,就插入了矮个军人的大腿,在矮个军人杀猪般惨叫声中,鲜血如注,顺着伤口汩汩涌出。
白素娥失声尖叫,小脸都吓白了,陆铮忙捂住她眼睛,对墨镜军官道:“算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墨镜军官这才撕了布条,紧紧勒住矮个军人的腿根,又有人拿来医护箱,为他包扎伤口。
“陆先生,我们是粗人,得罪了您,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墨镜军官微微躬身致敬,又一摆手:“给陆先生和他的朋友放行。”
方向东在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个桀骜不驯的苗好将就变成了兔子一般温顺。
“我要和所有人质一起走。”陆铮却不领情。
墨镜军官看了眼被几名部下捆了双手扭住的杨小锁,这个邓三昆的小舅子,也是果邦的名人,他认识,如假包换。
略一琢磨,墨镜军官挥挥手,说:“放人!”
……
中国游客在前,陆铮和白素娥等人在后,陆续出了县衙大院,各个都是死里逃生,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个下午,虽然游客们多心中疑惑,更好奇和感激陆铮,但此时也没人和陆铮搭讪,纷纷在医护人员陪同下离开现场。
荷枪实弹的排排士兵后,绿色军用吉普上,邓三昆跳了下来,连声道:“惭愧啊惭愧,老弟,老哥哥对不起你啊!”
陆铮笑着和他握手,说:“没关系,一点小意外而已。”
紧跟在陆铮身边的白衣护士一直劝说陆铮要检查陆铮伤口,陆铮摆摆手,说:“洗洗就行了,无碍的。”
邓三昆道:“那怎么行,快,老哥哥陪你去医疗站检查下。”
陆铮笑道:“算了。”看了看表,说:“我明天就回冀东,今晚不在这里睡了,这就走。”实则是看到白素娥委顿的神情,知道她过度惊吓,快点回南坡,毕竟是国内地盘,对小妮子来说,更有安全感。
邓三昆怔了下,说:“这就走?家里可是摆了压惊酒了,就等你过去呢。”
陆铮笑道:“邓大哥,放心吧,我确实是有事,今天是意外,我明白的。等我回冀东,抓个机会,看能不能促成邓大哥你访问我们冀东。你现在也算禁毒先驱,摘了毒贩子的帽子,我觉得,访问国内问题不大。到时真能成行的话,我再陪大哥好好喝几杯。”
邓三昆立时喜上眉梢,笑道:“那可就真谢谢老弟了。”
陆铮又说:“苗好将那边,我答应了留他们的命。”
邓三昆脸色就严肃起来,刚刚已经布置下去,要在麻坡将这些叛乱分子歼灭,便是舍了小舅子的命,也不能让这些人全身而退。听了陆铮的话,他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说:“行,我知道怎么做。”
陆铮这句话说了算是尽了自己的承诺,至于邓三昆最终会如何抉择,那只能看苗好将等人的造化,又说:“对了,邓大哥,你派人和我那个团的导游联系下,就说我和我侄女回南坡了,免得他清点人数时找不到我着慌。”
邓三昆笑着点点头:“那好吧,我不勉强你,这就派车。”
说话间,旁边有人端来木盆和白毛巾,陆铮随便洗了洗手和脸,额头是个小伤口,委实无碍。
不多时,一辆绿色吉普开过来,陆铮笑着拍拍方向东肩膀,说:“向东,这次多亏你了,咱们后会有期。”
方向东含笑点头,说:“陆总,您是真英雄,我这,根本不值一提。”心里知道,自己这次宝算是押对了,能攀上这座大靠山,以后前途自然一片大好。
……
回到南坡时夜幕渐渐降临,陆铮和白素娥又回了南坡宾馆,叫白素娥回房梳洗休息一会儿再去吃晚饭,陆铮则在自己的房间等候。
敲门声响起时,陆铮好生奇怪,小娥也太快了点吧,去开门却是一怔,外面是导游小李和那位刘老局长。
“您是在我们澜江任过职的那位陆专员吧?”一开门刘老局长就满怀激动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