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谋 第492节

二人正事商定便天南海北一通胡扯,直到下午上班时间将近才一起走出望江楼,江一闻已经接了钟敏秀在等孟谨行。

一上车,孟谨行与钟敏秀说了跟邓琨、齐京生见面的结果,钟敏秀对邓琨的反应有点兴奋,“看来,他有点心动。我下午不回兰芝了,晚上我会跟国华提一下德川的事,听听他的意见,我们明天再在办公室商量。”

孟谨行微一皱眉,朝司机座上的江一闻看了一眼,江一闻会意立刻下了车,等在马路牙子上抽烟。

“怎么啦?”钟敏秀不解地看孟谨行,“你不挺信任他的吗?”

“不是不信任他。”孟谨行道,“少些人知道更好!”

他把房间和办公室发现监视监听装置的事一说,钟敏秀大觉骇然,脱口道:“谁这么阴险?”

“我查了,是都江纵合地产老总庞敏找人安的,这个人与唐浩明有关。”

钟敏秀愣怔半天,终于说:“难怪你现在很少说话。”

“少说是对的,哪怕没这些东西,我现在觉得也还是少言多听多看。”他从口袋里掏了张纸片递给钟敏秀,“我在外面租了套房子,这是家里的电话。”

孟谨行放下车窗朝江一闻点下头,江一闻立刻扔了烟上车,按孟谨行的吩咐把钟敏秀先送到省委宿舍。

看钟敏秀走进小区大门后,孟谨行并没有离开,而是下车步行往省委宿舍一墙之隔的省财政宿舍走出,赵晓波的家就在那里。

晚上十点多,孟谨行刚回到兰芝家中,钟敏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称刘国华觉得南迁的想法值得考虑,他会先与木元接触一下,探讨一下可能性。

孟谨行感觉到,刘国华的态度是谨慎的,“如果是这样,我们给市政府的讨论稿得缓缓,如果木元兴趣不大,还需要秘书长多费点心做一下工作,市里暂时是不适合出面的。”

钟敏秀也是同感,但她显然要急躁一些,“也不能一直拖着,毕竟办公楼拍卖迫在眉睫,如果这之前谈不定,办公楼流拍,那可就是闹大笑话了!”

“凡事水到自然成。急于一时容易出错,耐心点。”孟谨行道。

钟敏秀沉默数秒道:“说真的,让我来兰芝帮助你成长现在想来有点好笑!现在的你,远比在长丰时成熟稳重,思想认识和全局观都已经超越我,与其说我帮你,倒不如说是你在帮我!”

“呵,姐,咱俩就不说这种话了吧?我能有今天,是你赋予的,我今天所做不及你当初万一!”

孟谨行没有再等来钟敏秀的答腔,她在长时间的沉默后轻轻挂下了电话,孟谨行呆看着窗外的夜色,眼中划过一缕伤感。

第383章围而不攻,攻其不备

赵晓波于次ri午时分给孟谨行打了电话,让他晚上十点到罗家,罗民要见他。..。

孟谨行把江一闻叫來,略微调整了一下下午的工作安排,与唐浩明、钟敏秀分别打了一个招呼后,下午三点半离开办公室去了都江。

因为有一段时间沒去罗家了,到都江后,先是去了商场给罗家二老买了一些糯软的食品,给赵晓波买了一条烟,然后回父母那里取了雷云谣从京城带回來的一盒玉棋,与父母一起吃了晚饭闲聊一阵,这才于八点多点去了罗家。

罗家二老见到他很是高兴,拉着一起聊了很久,直到赵晓波陪着罗民回家,二老才回房休息。

跟着罗民上楼进了书房,孟谨行就笑说:“书记今天有沒有兴致跟我杀一盘!”

“好啊。”罗民看他一眼,“自己先倒茶,我把棋盘拿出來!”

孟谨行给二人都了茶,见罗民已摆好棋盘,就从包里取出玉棋,“我爱人在京城逛琉璃厂时买了这棋,让我带來给您,咱们今天用这个下!”

罗民接过棋一看后抬头望着孟谨行道:“这是好东西啊!”

“怎么可能。”孟谨行笑道,“她说就是一地摊上卖的,三十块钱都不到,能有多好啊!”

罗民摇头,“说不好,看着像玉,这要真是玉,我可不能收!”

“什么呀,要真是玉能卖这个钱,您就别逗了。”孟谨行率先下了子,“我先了!”

“嘿,你这小子,不地道。”罗民笑骂一声也落了子。

“您要过意不去……”孟谨行下了子,抬头朝书房扫了一圈,“把您写的字给我一幅!”

“我看你是存心的,就是想來骗我的字。”罗民笑道,“回头你自己挑,我听晓波提起,你有意想把德川等几家企业引到兰芝去!”

“我看了都江新一轮的二十年城市规划,光湿地公园就要建八个,这就意味着整个城市要往生态居住城市发展,工业企业外迁是必然趋势。”孟谨行道,“而兰芝的工业布局一直单调落后,如果能把这些企业引进來与本地工业企业加以整合,不但可以解决都江的发展需要,也可以提高兰芝的产业配置,使兰芝成为都江的城市副心,我相信这会是一个双赢举措!”

“想法是不错。”罗民一边落子一边说,“但你有沒有想过,大迁移可能会令兰芝成为垃圾站!”

孟谨行顿了一下,他不相信罗民考虑问題会这么简单,这么问只会是一个原因,罗民心也有此意,这是给他机会开口要政策。

想至此,他立刻说:“无论这些企业是不是迁移,我相信产业提升和整合都是他们下一步的必走之路,省委省zhèngfu对此总是要出些政策,给别人也是给,兰芝是都江的一部分,我是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二十年远景规划依然沒有把兰芝考虑进去!”

罗民看他一眼,“你倒是好算盘啊,这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孟谨行当下叫屈:“这怎么是便宜我呢!”

罗民笑道:“你为了拉动兰芝的工业,要把整个都江甚至全省的工业都洗个盘,这还不便宜你!”

孟谨行嘿嘿摸着头,近乎耍赖地笑道:“我可沒这想法,您其实心里早有打算,我只不过跟着沾光罢了,还是那句话,反正给其他县也是给,还不如给我们兰芝,好歹兰芝还是都江的孩子嘛!”

罗民沒有接他的话,双指夹着棋子沉吟良久才落下,然后微笑着看向孟谨行道:“该你了,今天这盘棋如果你赢了,我仔细考虑一下你的想法,如果赢不了,你就回去好好管好你自己那一摊子事,不要老给我整事!”

“这都可以。”孟谨行苦着脸,跟罗民下了多次棋,他好像只赢过一次,那还是罗民让了几手的结果。

他不说话了,全部jing力都落在棋盘上,这可是关系到兰芝未來的大事,他必须要下赢这盘棋。

罗民的书房虽然开着空调,但赢棋心切的孟谨行却很快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沾着汗水的手掌起起落落间,他已经尽自己所能将围棋挖扑封扳等各项技能全用上了,但面对气定神闲的罗民所布下的局势,他越來越感到手臂沉重地难以举起小小的棋子。

他在心里连连唉叹,技不如人处处受制。

举目望向棋局,已是白乎乎一片,黑子虽然自成一气,但白子长趋直入已然呈压境之势,他如果要想盘活黑子,除了绝地反击别无他途。

然而,孟谨行对此一击却是举棋不定。

这一子下去,成则满盘皆活,不成则溃不成军,对于一心想赢棋的他來说自然觉得踌躇了。

罗民见他几番犹豫,不由抬起手点了点他道:“你啊,求功心切。”他的手指此时又指向棋局,“看你的黑子,虽有气势却一味贪进,沒有做到兼顾全局,更不要说各方平衡,你看这里,你这个劫打得是不错,但是你急于走厚,反而使自己后方失控……”

罗民侃侃而论,孟谨行听得心惊肉跳,这哪儿是在说棋,分明是在说他到兰芝后的一举一动。

他不禁想起与葛云状对弈时,葛云状一直认为他更擅长局部战争,在需要讲究平衡的围棋棋盘上,他始终缺少洞若观火的全局观。

反思他刚到兰芝时急于打开局面,一步步把储丰逼上死角,结果不但沒有把兰芝整个局面打开,反而露出空门,让慕啸天有机会空降。

想到慕啸天,他眼前一亮,重新看向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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