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谋 第439节

裘浩毕竟不是搞纪检的,事情说到这份上,他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往下说才能从孟谨行嘴里引出自己想听的话!

心有所想,他的表情开始焦虑。

顾建坤却被孟谨行的回答提醒了,眼睛发亮地说:“这件事,就是你自己不要求,我们也会认真调查。”他故作严厉地说,“谨行同志,如果你,或者你的妻子有违纪的地方,我们还是希望你抓住这次机会,主动彻底地向组织说明问题,争取组织上的宽大处理!”

“我没什么好说明的。”孟谨行道。

“你不要有顾虑!”裘浩对顾建坤突然之间的严厉既意外又高兴,连忙抢了话头又加了一句。

孟谨行轻哼一声道:“我行端坐正,没什么值得顾虑。当着三位领导的面,我郑重请求组织上认真调查此事,给举报者一个交代,还我们夫妻一个清白!”

唐浩明终于发话了:“调查是肯定的。组织不会冤枉自己的同志,也绝不容许欺骗组织、枉顾党纪国法的行为在兰芝出现!”他指指顾建坤,“你立刻回去,与举报人取得联系,就此事作深入调查。”

顾建坤答应着离去时,唐浩明又对孟谨行道:“你就在我这里,就你们的夫妻关系写一份详细的情况说明,有什么写什么!”

第341章权力与资本

孟谨行这边在唐浩明的办公室写情况说明,顾建坤那头已经安排了人接触两个举报人。

谁也没想到,顾建坤虽然是唐浩明的亲信,县纪委也并非没有储丰的人,他这里向唐浩明汇报,在唐浩明的安排下与孟谨行谈话,并开始调查举报信的来历,储丰也早暗中安排了县纪委副书记蓝向东去都江约谈雷云谣。

孟谨行直到从唐浩明办公室出来,打开手机,孟谨言的电话就一下冒响了,他根本还没开口,孟谨言就焦急地问他:“小行,出什么事了,纪委的人怎么把云谣给带走了?”

“你说什么,姐?”孟谨行吃惊地回头看了眼唐浩明的办公室门。

“云谣被纪委的人带走了!”孟谨言大声道。

“省纪委还是申城纪委?”

“市纪委和兰芝纪委的人!”

孟谨行闻言一把合上手机,转身欲敲唐浩明办公室的门,手举到半空又停住了。

他最近每次回家,父亲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官场上没有朋友,只有战友与盟友。

战友与盟友,一字之差,关系亲疏立见,很多情况下,二者身份转换瞬息更迭,同为试图在仕途有所发展的大小干部的政治基础,其数量的多寡和牢固程度,却可以决定干部们的政治前途。

在刚刚的谈话过程中,孟谨行一直认为唐浩明、顾建坤与自己是一种相对牢固的盟友关系,裘浩则毋庸置疑的是敌非友。

基于这样的认识,他觉得唐浩明让顾建坤去调查,查的肯定是两名举报人,而不是他的妻子雷云谣。

更为关键的是,他与唐浩明已经逐步建立了一种较为亲近的关系,彼此间的结盟已经形成一种相对的稳定结构,唐浩明不但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落井下石,而且会作为他坚定的支持者想尽办法进行维护。

因而,孟谨行敢肯定,唐浩明和顾建坤定然不知道兰芝纪委有人去了都江。

他如果这样重新进门找唐浩明,不但显得自己过于焦躁沉不住气,也等于无形中打了顾建坤的脸,显示顾建坤在纪委内部的掌控力有问题。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担忧,使尽浑身的定力,若无其事地去了储丰的办公室,将他与孙凌凯草议的、有关省二矿参与投资老熊岭金脉探采一事,向储丰作了详细汇报。

储丰一直心不在焉地听说孟谨行的汇报,眼睛不时地打量着孟谨行,心里对孟谨行的镇定自若感到惊讶不已。

走出储丰办公室的一瞬间,孟谨行有一种近乎虚脱的感觉,他将背重重地靠在墙上,摸出一支烟点着,双颊紧收,深深地吸了一口,将带着淡淡焦油味的烟全数吞进肺里。

半支烟燃去后,他才站直身体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

邬雅沁坐在孟谨行的办公室,不时地抬手看一眼坤表上的时间,陪着说话的江一闻则时不时起来帮她续杯中的茶水。

马民一身黑西服站在门口,宛如港片中的保镖,忠实地尽着自己的安保职责。

孟谨行从楼梯间转到走廊上,一眼就看见办公室门口黑塔般的马民,心头涌起一丝惊喜,“马民?”

听到叫声,马民立刻转过头来,“孟头!”

“你怎么在这里?干吗不进去?”孟谨行快步走到马民跟前,双手拍着对方的肩膀,连声询问。

“我现在给邬总当保安,专门负责她的安全!”马民笑着说。

“雅沁在里面?”孟谨行欣喜地拉着马民就要进办公室。

马民像个桩子似的定在那里,“嘿嘿,我还是站这儿,现在算是上班时间。”

孟谨行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呵,好吧,随你。不过,我们可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你可不能再这样杵在那里!”

马民点了点头。

孟谨行推门而入,一眼看到邬雅沁手捧茶杯,浅笑着与江一闻说着话。

“雅沁!”

“回来了?”邬雅沁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来,迎着孟谨行的目光灿然一笑。

江一闻很识趣地告退,办公室中只留下了孟谨行和邬雅沁。

隔着半米的距离,二人站在屋子的中央,都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良久,二人同时扬起嘴角,弯出一道淡而远的笑意。

孟谨行走上前,迎着她韵味深长的目光,轻声道:“直接赶到兰芝,是有事吧?”

邬雅沁抿嘴点头,“我刚下飞机就接到爱娇的电话,说云谣被纪委带走了,所以就直接赶了过来。”

她说得轻描淡写,孟谨行却是心头一紧,低声说:“谢谢!”

邬雅沁的笑意渐渐隐没,眼神中充满担忧地问他:“知道原因吗?”

孟谨行摇头点烟,一边吸一边说:“事情应该是冲我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邬雅沁蛾眉轻笼,伸手抽走他手中的烟扔进烟缸。

孟谨行tian了下嘴唇,吐出沾在唇上的烟丝,“我刚刚被叫去谈话,看到了举报信。信上虽然说云谣收钱,但却认定是我主使,我估计是有人故意拿云谣做文章。”

邬雅沁犹豫一下问:“云谣真收钱了?”

孟谨行吞吞喉结,捏着眉心道:“我和她聚少离多,根本不知道有没有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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