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谋 第34节

男子根本不理会孟谨行与那位父亲的态度,眉毛一挑,将皮夹塞回口袋,也跟着往无极草堂走。

进得无极草堂,阵阵药香扑面而来。

孟谨行轻轻放下小女孩,让她跟在父亲身边一起进大堂。

晚上的大堂里依然有不少顾客,四个值班的营业员忙得不可开交,红裙女孩正拿着一个布袋子,趴在高高的柜台上探头看着,嘴里叽哩咕噜说个不停。

营业员出声招呼孟谨行等人时,红裙女孩转过头来,明亮的眼睛里闪出惊讶,她一下从凳子上跳下来,跑到他们跟前问:“你们连我姑姑说的话都不信啊?”

孟谨行朝她和蔼地笑笑,伸手摸摸她的头顶说:“妹子,我们每天都会遇到许多事情,闯了祸知道道歉是对的,但主动处理后果同样重要。你说哥哥说得对吗?”

红裙女孩歪着头想了想,随后很老成地点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她随即转脸对小女孩的父亲说,“叔叔,你带幺妹儿坐会,我去取盐水给她擦,你观察半小时,她脸上肿消了再回去。”

看着红裙女孩跑开,孟谨行朝那位父亲笑笑说:“你觉得她是不是比大人懂事?”

那位父亲刚刚用这话噎过男子,这回听来,知道孟谨行一语双关,让他也拿出点大人的风度来,当即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红裙女孩很快拿着一个纸杯和棉棒跑了出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女郎和邬晓波。

邬晓波看到孟谨行一愣,但没有急着寒暄,而是先看了小女孩的脸,又郑重地向女孩的父亲道歉,接着才笑问孟谨行:“小孟主任就是大哥哥?”

“邬老,真是不好意思,第一次来您的无极草堂,竟是这种方式。”

看到红裙女孩拿着盐水,同时把邬晓波也请出来赔礼,孟谨行认定这个女孩年龄不大,却拥有这般教养,与邬晓波的言传身教应该分不开,因而对邬晓波敬重更甚。

“哈哈,没关系。”邬晓波挥挥手说,“小菡毕竟才14岁,遇事想得不周全。你把他们带过来是对的,检查过、处理好,大家都放心,这是负责任的态度,也有利于我们无极草堂的名声。”

邬晓波话音才落,那女孩的父亲就冲着红裙女孩欠身说:“女娃儿,叔向你道歉,不该动手打人!”

红裙女孩的长睫扑闪着,向他展开一个甜甜的笑容,“没事,睡一觉,明天起来全都好啦!”说着还很老练地学孟谨行先前摸她头的样子,也摸了摸那个小女孩的头。

邬晓波和孟谨行见状,都大笑起来。

女郎不知何时已经送走了同行的男子,重新回进门来。

邬晓波这才给孟谨行介绍,“这是我的小女儿邬雅沁,现在在创天集团工作,说起来,她还是你的学姐。”他又指指红裙女孩说,“这丫头是我二儿子的女儿邬菡。”

他说完又向女儿和孙女介绍了孟谨行,邬菡闻听孟谨行的大名,立刻指着他说:“原来你就是爷爷这些日子常唠叨的小孟主任啊!”

孟谨行没料到自己会给邬晓波留下那么深印象,一时间有点不知如何应答。

邬菡少女心性,已经兀自哇啦啦开讲,“爷爷老是拿你教育我,要好好读书,以后也考燕大。还要学你不怕吃苦的精神,做一个心系百姓,活得有意义的人!”

孟谨行闻言,很是汗颜。

他的确不怕苦,但说到心系百姓、活得有意义,他觉得自己远远够不上这样的高度。

他为观山村做的每件事,都仅仅只是从有利于工作,有利于未来发展的角度着想,离邬晓波所褒奖的道德层面绝对是有差距的。

“邬老,我哪有这么好!”他直言,“我根本没想过那么多。”

“哈哈,年轻人谦虚了。”邬晓波招呼孟谨行落座,“你是特意来找我?”

“那倒不是。”孟谨行实话实说,“一个人闲逛走到这里,本来还犹豫,第一次来空着手不像话,倒没想到您孙女误打误撞给了我一个空手上门的机会。”

“这种客套,在我这儿用不着。”邬晓波笑着摆手。

俩人闲聊起观山最近的情况,邬雅沁端了茶过来,表情已不像先前一般生冷,还坐下来静静地抿茶,听他俩摆龙门阵。

邬菡起初也在听,听着听着就觉得无聊,又去柜台上拿了那个布袋来玩。

邬晓波毫无长者架子,与孟谨行聊到观山的野生药材时,兴头大起,让营业员拿了各种中药材过来,一样样指给孟谨行看,说哪些是他在观山看到的,现在的市场价格如何等等。

邬雅沁偶尔也插上一句。

孟谨行不知道这位学姐,邬雅沁却知道孟谨行在燕大的名气。

只不过,孟谨行大一时,邬雅沁已经大四,那一年她提前离校出国留学,未能一睹此后四年这位燕大风云人物的真容,有关孟谨行的所有辉煌事件,都是她燕大时期的闺蜜们在越洋信件上津津乐道的事情。

孟谨行有留意到邬雅沁对自己的打量,但他不敢回视这个有几分夺目的女郎,他总是把目光落在邬菡身上。

邬菡玩虫子玩得起劲,终于勾起孟谨行的好奇心,他一边笑说自己看到夜排档上到处都是的虫子,真心佩服申城人强大的胃口,一边冲她笑道,“让我见识见识你的虫子,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邬函立刻将袋口倒扣过来。

一时间,形态各异的活虫子悉数掉在桌上一个空茶碗里,把孟谨行惊得起了一身疙瘩。

惊魂初定,他却在一堆或爬行,或蠕动的虫子中,发现一只黑乎乎长相丑陋的虫子,觉得相当眼熟,不由指着它问邬晓波:“邬老,这虫也能吃?”

第026章高价土鳖

邬晓波伸手捉起这只虫子说:“这叫土鳖,也叫地鳖虫。以前这种虫子到处都是,可是随着城市扩建,文明卫生度的提高,申城一带几乎是绝迹了。现在啊,这东西身价紧俏,市场上一公斤成虫都涨到60块了,还是有价无市的。”

孟谨行盯着邬晓波手里的虫子看了又看,终于说,“这个虫子我见过很多,但它好像是叫过街。”

邬菡噗哧一声笑道,“谨行哥哥,你怎么不说它叫过马路啊?”她说话间,已经动作利落地举碗将所有虫子尽皆放回口袋,

孟谨行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说:“我觉得像,但不知道是不是。”

邬雅沁接道:“小菡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些地方确实叫它过街。”

“那就对了。”孟谨行轻拍一下桌子,“它活血通瘀效果相当好。”

邬晓波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噢,我和朋友都受过伤,同事给了我一瓶药酒,就是用这虫子泡的,效果简直就是立竿见影。”孟谨行说。

邬晓波含蓄地笑笑说:“它是有活血作用,但说到立竿见影,好像……”

他觉得年轻人好夸大是通病,因而话没往下说,算是给孟谨行留了几分面子。

“这是真的!”孟谨行立刻把自己和雷云谣受伤和复原的情况都说了一遍,然后说,“……那药酒,真是这么神奇!”

邬晓波听完沉吟良久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定是酒里面还有其它一些成份,光一种地鳖虫浸酒,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有可能。”孟谨行点头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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