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谋 第280节

董一鸣当即提出立刻就这个实质性问題进行谈判!

沈明与周振江一起走出去打电话,十分钟后回來带他们一同前往蓝利宾馆的会议室,孟谨行等人发现其实蓝利县早作好了当晚进行谈判的准备,县领导和相关部门负责人早端坐在会议室,看到他们虽然态度客气,但言语间透着冰冷。

双方各自落座后,沈明说还要等等,耒河镇的农民代表正在赶过來。

双方寒暄过后的表情都很严肃,会议室里弥漫着烟雾,不知是谁的一声咳嗽却引起层层响亮的回声。

二十分钟后,人到了,除了沈明所说的代表,有老有小拖家带口的村民,在门外将会议室堵了个水泄不通。

谈判持续的时间很长,争议的焦点始终围绕在先交人还是先还钱的问題上。

事后在回來的飞机上说起谈判时,去的人大都和孟谨行同一个想法,恨不得自己身上有十万块钱可以拿出來把这件事了掉。

但事实是,谁都知道不能这么做。

如果这么做了,等于无形默认了绑架小人质的做法,所谓的法律和公序良俗就成了可笑的讽刺。

会议室内拉锯战一直持续着,门外的农民都到了失去耐性的边缘,情绪激烈地骂着人,甚至有人开始砸门,将小孩子的奶瓶朝会议桌前申城的代表砸过來……

康岳去上厕所,被农民们当成申城的代表,堵在厕所差点回不來……

双方的身体和精神都受着煎熬,每一个谈判代表都感到一种既无奈,又沉重的必须前行的压力。

凌晨,康岳面对胶着,只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明天早上见不到马文龙,他就写内参向上反映情况。

蓝利方面终于让步了。

早上七点,孟谨行等谈判代表陪着刘芬一起等在宾馆的大堂,五月的太阳已早早地挂在空中,阳光明媚洒落在由警察牵着手走进大堂的马文龙身上,把这个被非法拘禁了148天的孩子那张苍白的脸照得清晰而生动。

看到刘芬的第一时间,马文龙便挣脱警察的手,飞扑进刘芬的怀中,母子俩在人來人往的大堂内旁若无人地抱头痛哭。

孟谨行等人都不约而同转过脸去,纷纷掩饰自己酸楚的心情。

董一鸣、孟谨行一行在都江机场下飞机时,接到申城传來的消息,法院已强行拍卖了许建国在都江购买的房产,和冻结的许建国其他个人财产,将所得钱款十万余元已一次性汇往耒河粮油食品厂。

这件惊动京城高层的案子,终于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坐在开往长丰汽车上的孟谨行,心里却沒有升起一丝的高兴,他的心正被长丰传來的,有关钟敏秀的消息揪扯着……

第213章私人帮忙

徐旸打电话告诉孟谨行,县委宣布了市委下达的钟敏秀停职决定,沒有对外宣布原因,也沒有安排具体去向。

“……听说这段时间不仅咱们县有人在活动,其他县也有不少人去市里活动,都看中了她腾出來的位置!”徐旸在电话里说,“你千万别一时冲动去找葛书记为她求情,听到沒有?”

孟谨行沒有回答他,直接挂了电话。

他懂徐旸的意思,在青坪钨矿这件事上,无论葛云状还是夏明翰,甚至是翁系的人,沒有人会看不出來,钟敏秀无论是请地勘院作假,还是主动承认错误,都是为了保孟谨行。

钟敏秀的事对整个葛系都产生了影响,葛云状在长丰损失了一颗极为关键的棋子,但相比同时把孟谨行也折进去,他肯定愿意选择牺牲钟敏秀一个人。

因而,从钟敏秀主动找夏明翰、何淼至今,市县两级沒有任何人找孟谨行核查过此事,甚至连雷云谣都沒打电话來问过一句,反倒是决定前往蓝利救人时把本不用去的孟谨行突然也派了去,足以证明葛云状要把他放置在漩涡之外。

就徐旸电话里说的处理决定來看,葛云状应该与翁灿辉等常委达成了共识。

來都江接孟谨行的不是胡四海,而是曹萍,她当天开了部队的车,一路风行电掣过着车瘾。

看到孟谨行挂了电话后沉默不语,她咬咬唇说:“本來,我是想好了这辈子打死也不告诉你,我那次在丰水河是看清你俩的……”

孟谨行闻言猛然转头看着她。

曹萍点下头说:“今天不让老胡來接你,也就是为了单独和你说说她的事。听我爸说,常委开会的时候吵得很激烈,目前只是停职,具体下一步怎么办,会上根本沒形成统一意见。连我爸都说她的做法影响太恶劣,不赞成从轻处理。”

她叹了口气,“我也不能在我爸面前说你们的事,但估计大家都猜得到她是为了保你,当时才会做这事。”

“常委主要的意见是什么?”孟谨行点了支烟哑声问。

“目前就葛老大与张闻达的意见是一致的,建议把她调回市委组织部工作,董一鸣在电话里也表达了相同的意见。但是其他常委全部反对!”

孟谨行吸着烟不说话。

“现在申城、长丰小道消息满天飞,葛老大和夏书记都很被动,保不住她就意味着他俩的权威降低,但是力保她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会小。”她侧过头看孟谨行一眼问,“你真沒有办法改变一下局面?”

孟谨行吐了一口烟道:“要能改变,我当时就不会晚一步到县招,使她有机会去承认这事了!”

曹萍咬牙切齿地说:“你他妈就是个祸害!”

孟谨行闻言将头一下砸到座椅靠背上,自嘲地说:“我也这么觉得!”

“她老公当年就是我爸手下的,结婚当晚和我爸一起从他们的婚宴上开拔去的老山,后來又是为救我爸才牺牲的!”曹萍说起了往事,“……她那么多年一直守着烈士遗孀的身份,心中有多辛酸,我们一家人是最清楚的。这也是为什么,我明明看到你俩干那事,心里反而为她高兴的原因,至少她也能过一下正常女人的日子。”

曹萍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将车停在了路边,打开车门下了车,靠在窗边夺了孟谨行的烟抽起來。

孟谨行也下了车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并排靠在车上,另外点了一支烟道:“我对不起她。”

“我是觉得她太傻!”曹萍道,“好就好了,放那么多感情进去干吗?又不是不知道你们根本不可能!”

孟谨行一口烟吞进肺里,连连咳嗽,直咳得眼泪都出來才止住。

曹萍看他一眼,“我现在真希望你沒招惹过她,也沒给过她那种快乐!那样的话,就算她寂寞孤独,也总算还可以寄情工作……”

孟谨行的手机铃声在车座上响起,打断了曹萍,她让开身体,孟谨行打开车门,俯身取出手机,看到是楚远的号码,马上接了起來。

“楚远?”

“头儿,刚刚接到省地矿厅的通知,说孙副厅长要到我们示范区,就绿色采矿进行调研。”

孟谨行一怔,同时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一时沒抓住,便下意识地甩甩头,问:“什么时候來?”

“十天后,让我们尽快把接待名单报上去。我是不是先把名单撸起來,等你回來直接可以审核?”

“可以。”

孟谨行合上手机,对曹萍说:“抓紧回吧。地矿厅孙副厅长十天后要下來调研,咱们得准备准备,看看怎么个汇报近期的工作……”

他说至此忽然停了下來,刚刚脑海中一闪而逝的念头突然变得极为清晰,连忙打开手机翻出通讯录中刘战的电话,毫不犹豫地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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