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谋 第237节

周五下午,夏明翰、孟谨行到申城与石祥汇合,一起前往都江,并于当晚和周六、周ri两天,分别与省国土厅矿产开发处处长范楠、省建设厅环境保护局局长何光亚、建设厅规划局局长宋秋生见了面,详谈了示范区面临的现状,听取他们的意见和建议。

周ri回到申城,三人又在石祥家吃了晚饭,闭门商讨适合示范区走的路子,直到晚十一点,夏明翰与孟谨行才离开申城返回长丰。

周一白天忙于各种会议,晚饭后两部门的人陆续找孟谨行汇报工作,楚远提到今天下午二号地挂牌时间截止前十分钟,创天突然向国土局报了价,作为长丰第一块在挂牌截止前转为竞价的土地,蒋松林今天下午作出决定,把拍卖放到明天下午进行。

孟谨行大为意外,不是对蒋松林这种明显违规的意外,而是对创天突然横插一脚感到意外。

难道,邬雅沁知道他最近遭遇困境,有心再来帮一把?

他血液循环刹那加速,逼视着楚远问:“创天是谁来报价的?”

楚远呵呵笑道:“说出来你不信!刘飞扬亲自来的。”

孟谨行确实怀疑自己听错了,“刘飞扬?他与翁灿辉的关系不浅,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唱对台戏?”

徐旸冷不丁说:“不会是故意来抬轿子的吧?”他冷笑道,“我听国土上的人说,现在不少南方城市卖地的时候,国土内部都会偷偷找人帮忙抬价格,制造热闹场面,然后再以各种理由把钱退给投资商。翁市长要搞土地经济,想把市场先炒热也未可知。”

孟谨行不说话,这事的确意外了点。

“你要不明天也去看看?”

楚远这话刚问出口,蒋松林就把电话打到孟谨行的手机上,“孟主任,我是老蒋啊!”

“呵,什么事让蒋局想起我了?”孟谨行瞟楚远他们一眼,问蒋松林。

“你们示范区那块地出了点状况,你知道吧?”

“噢,楚远刚跟我说了这事。”他答,“明天拍卖?”

“是啊!”蒋松林把这俩字说得很重,“市领导对此事很重视,毕竟是示范区引进的第一个土地开发项目,希望我配合你们一起做做创天方面的工作,不要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是吗?我还没有接到通知。”孟谨行说,“夏书记知道吗?”

蒋松林在电话那边干笑着说:“估计夏书记这会儿正接翁市长电话。你看啊,谨行,我们都是做具体工作的,这种时候应该把工作做在前面,不能等领导下了命令再去做,是吧?”

孟谨行的眉轻轻动了一下,“我俩去做工作有用吗?”

“怎么没用?”蒋松林立刻大声说,“谁不知道你和创天渊源深厚,你去肯定是马到成功。”

“老哥真是太高看我了!”孟谨行道,“与创天关系深厚的是咱们翁市长才对!”

蒋松林在电话里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你难道不知道,翁市长那位正跟他闹离婚呐!”

孟谨行的面颊跳了一下,“不会吧?”

“我骗你干吗?”蒋松林恢复了原来的声音,“老弟,得抓紧啊,今天要是不把这工作做好,明天可就难看了!万一仲娟拿着投资协议告我们,老哥的饭碗可就砸创天手里了。”

孟谨行也很想知道创天究竟为什么突然跳出来,所以略一沉吟后答应了。

他一挂电话,楚远立刻问:“叫你劝创天退出?”

看孟谨行点头,徐旸立刻说:“你不是吧?创天这个时候跳出来搅局,是好事啊!蒋松林不是牛吗?他牛得过钱吗?”

孟谨行挥挥手说:“去是个态度,不代表一定能劝得成对吧?”

“你一个人去?”楚远问。

孟谨行一边点头,一边已经站起来,“你们帮我关门。”走到门外又喊了赵涛,俩人一起出发,按蒋松林给的地址到了佘山别墅八号楼。

孟谨行比蒋松林到得早,刘飞扬见到孟谨行一点也不意外。

接过刘飞扬递过来的,孟谨行趁蒋松林未到,单刀直入:“刘董为什么突然对二号地感兴趣。”

刘飞扬似笑非笑地看孟谨行问:“你不久前去过燕京吧?”

孟谨行举起的酒杯停在嘴边,喉结动了一下说:“对。这和你们标地有关吗?”

“你从燕京回来后,雅沁就开始着手准备离婚,你说和标地有没有关系?”

孟谨行皱眉放下杯子,直视刘飞扬:“我不太明白。”

刘飞扬笑笑,打开茶几上的雪茄盒,取出一支雪茄,问:“要不要来一支?”

孟谨行摇摇头。

刘飞扬拿着雪茄剪悠然地剪着切口,“我好像听雅沁提过,你烟瘾很大,今天看来不像啊?”

孟谨行笑了一下,“戒了。”

“这样。”刘飞扬撇了一下嘴,手上已经点着了火柴,雪茄被他横拿着在火苗附近缓慢地旋转,他很耐心,就像在把玩一样有趣的玩具,“蒋松林应该也要来吧?”

孟谨行抿了一口酒,皱眉,他不喜欢这酒的味道,“对。”

“你待会当着他的面,可以竭力劝我不要拿这块地,”刘飞扬点好了雪茄,浓郁的香气已经一点点弥漫开来,他慢条斯理地拿近嘴边轻轻吹了两口,看着雪茄的目光带着欣赏,“而我,会非常坚决地拒绝。”

孟谨行进门时的急切,在刘飞扬不急不缓的动作与语言中,一点点隐退。

这种变化让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似乎刘飞扬完全掌控着这场游戏的节奏。

他不由得问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弱智的问题:“这样有意义吗?”

刘飞扬正慢吞吞地把雪茄送到嘴边,颇为享受地闭目吸了一口气,才睁眼张嘴,将雪茄放入口中轻轻地吸了一口,然后拿开雪茄,两腮微鼓轻轻张嘴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轻盈飘荡而出,小团逐渐变成大团,由浓转淡,一圈圈将他的身体包裹起来。

烟雾中的刘飞扬说:“翁灿辉不同意离婚,雅沁要用这个方法逼他就范。”

神经也变得舒缓的孟谨行,这时猛一激灵,“刘董,这有点过了吧,拿这事来作为离婚的砝码?”

刘飞扬淡然一笑,不答反问:“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雪茄?”

孟谨行觉得乌雅沁这事做得有点儿戏了,因而对刘飞扬这个问题很不感冒,“不知道。”

刘飞扬并不介意他的态度,“瓦格纳曾经这样形容抽雪茄的感觉——‘仿佛阿波罗神殿的女祭司清晨沐浴在太阳神的温暖中一般’。虽然在我的感觉里面,这个过程没有西方人那种类似于宗教仪式一般的庄重,但这个过程却让我体会到冷静与从容。”

他突然指了指孟谨行,“有机会你应该试试,它真的可以让你有足够多的时间来思考……”

门铃响了起来,打断刘飞扬的传道,他把雷茄搁置烟缸上,起身去开门,跨出一步又回头看着孟谨行道:“放心吧,过了明天,你会为创天的出现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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