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谋 第190节

姜德才很满意这个效果,他就是要让肖云山知道,他是不会领他这个情的。

他不但不领情,还要迎头痛击。

“我为什么要这么说?”他目光扫视众人一圈,用短暂的沉默制造紧迫的气氛,“因为他没有对整个事件一分为二来看待!不错,那天雁荡商会的确安排了一些女xing到场一起喝酒唱歌,但并没有人告诉我们,这些女xing的坐台小姐身份,从她们得体的衣着来看,我们完全可以相信她们是企业的公关人员。最重要的是,所谓匿名信的内容,以及照片,多有失实!随着科技的发展,照片作假早不是什么新鲜事,一个连真名都不敢公开的举报人,有谁能证明他提供的照片具有真实xing?反正我是不信的,因为我没有做过照片上那些龌龊的举动!”

“第二点,我们仔细学习一下30个‘不准’,谁可以告诉我,哪一条规定了公务人员不得进入娱乐场所?”

他的目光瞟过众人,咄咄逼人地说:“没有吧?没有!既然准则没有说不准,我们也没有行不规之举,仅仅凭一封多处投递的匿名信,就说我们都犯了错误,这样的帽子扣下来,我姜德才不怕,但我替其他同志感到不公!”

“第三点,我们要招商引资,跟各类商人接触的机会会越来越多,是不是真的要像小孟说的,细到每个行程的细节都要弄清楚,我们才敢去见人家?你们觉得,换了你们是投资商,你们敢和这样胆小的zhèngfu做生意吗?我有话不喜欢憋心里,说得不妥当的地方,欢迎大家继续批评。”

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孟谨行从来都没想到,姜德才竟然会采取这样一种罔顾事实的方式来应对,而且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如此义正词严!

这完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官场流氓。

在姜德才的词典里,早就没有了“廉耻”二字,他一切一切的言行,全都围绕着权力、利益转动。

肖云山开这个会是做好思想准备,要与姜德才进行一次正面对接的,但他和其他人一样,没有料到姜德才会用近乎无耻的方式,向他进行所谓的反击。

如果他任由姜德才用这三点把他的嘴堵住,那么不但他的权威将一败涂地,就连正确的思想观念也会被姜德才无形中扭曲,这样的结果,肖云山万不能接受。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轻咳一声,唤起众人的注意力,沉着开口:“大家畅所yu言,在短短的几十分钟时间里,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我觉得这样很好!我们的学习会,就是要通过讨论与交流,把自己的想法晾出来,接受同志们的监督,放到阳光下好好晒一晒,这样,我们的思想才不会发霉长毛!”

孟谨行觉得肖云山这个比喻恰当,姜德才的脑子里就长满了绿毛斑。

“通过这个会议,不但我了解了同志们的想法,各位互相之间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对于我们更好地开展工作是大有帮助的。这里我长话短说,讲三点。”

“一,错误的认定谁说了算?正如刚才德才同志说的,一封匿名举报信的确不能说明举报事件的真实xing,各级党委组织历来对这类信件都采取慎之又慎的态度,既不能让坏风气蔓延,也不能委屈我们的同志,各级纪检组织的作用在这个时候发挥了积极作用。所以,一旦组织上对某一事件做出‘错误’的认定,必定是有事实证据进行佐证,不是靠我们个人哪张嘴来说‘信与不信’!”

“二,准则规定的30个‘不准’说的是禁止行为,它所没有列入的内容并不代表就可以为所yu为!我们党员干部需要遵守的不是只有今天学习的准则。往大里说,在这个准则之上还有党纪、有国法。往小的说,各个单位还有规章制度。的确,党员干部也是人,业余时间也需要娱乐,关键在于我们娱乐的时候,到底放松的是jing神还是身体?”

“三,招商引资,要引进来的是资金和先进的经营管理模式,而不是那些jing神糟粕。对于意志薄弱,不能很好抗拒诱惑的干部,我认为首先就不适合干招商工作!至于那些一心想着用歪脑筋拖我们干部下水的商人,其心不正,即使把他们引进来,未来也只会是长丰的祸害!”

肖云山一一反驳姜德才的发言,牢牢控制住会场主动权,在所有人还在细细体会他与姜德才的对战中所体现出的背后博弈时,他迅速宣布散会,把悬念全部留到了会场之外。

孟谨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细细分析肖、姜二人对战的过程,其中第一条在他看来至关重要。

姜德才显然认为自己安然无事的原因在于,纪检方面没有找到证据证明错误的存在,而肖云山却明确指出“错误”一说是有佐证的。

这是他们互相敢于开火的背后原因。

孟谨行很好奇,什么原因导致这俩人出现这种截然不同的认识?又或者说,市委对于这一事件根本没有形成共识,架吵到下面来了?

“去我家吃晚饭吧?”

钟敏秀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耳旁,打乱了他的思路。

看看已经空无他人的会议室,孟谨行估计她是故意落到最后的。

从雁荡回来后,他一直在逃避与她的单独相处,希望回复到过去那种纯粹的上下级关系。

但是,当她活生生站在身边时,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她为自己挺身执言的义无反顾,想起她在欢爱时的百般温柔……

于是,那些拒绝的话在嘴边一遍遍打着滚,就是说不出口。

“去吗?”她再度追问。

第145章襄王巫雨

深冬时节,夜sè深沉,北风呜咽。

老县委宿舍的一个房间内温暖如chun,被单凌乱地挂在床角,衣物扔了一地。

一具古铜sè的身体如同技术纯熟的驯马师挥动着鞭子驱赶着胯下烈马,背部紧致的倒v状肌理随着每一次腾跃显现出令人心动的力量。

那通体雪白的马儿,在驯马师的铁鞭之下,收起浑身傲骨,柔顺地配合着速进慢跑,马蹄儿高扬,跃出优美的弧线,由着铁鞭的指引冲向终点,双膝软软地跪进满室的温香中。

喘息声彼此覆盖,藤蔓绞缠,钟敏秀轻叹:“年轻时有你多好……”

孟谨行心里涌起感动,翻身搂起柔软无骨的钟敏秀靠在床上,手掌在她光滑的背部无意识地游动,嘴唇摩挲着她的发顶,哑声道:“傻女人。”

“最近总不见你抽烟?”她的手指在他的胸口习惯xing地画圈,她的印象中,每次大干一场后,他总会点起一支烟。

“戒了。”他说。

她的手指停了一下,足有半分钟才继续慢慢地划动,“有很多东西想戒是吗?”

轮到他的手停了一下,如墨的浓眉锁成山川,双唇抿成了两条直线,心则缩成了一团。

他不忍欺骗怀里的女人,一个丈夫早逝却十几年守身如玉的女人,一个已经把全付心思扑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我不仅流氓,还是个混蛋!”他说。

他甚至觉得自己混蛋都不如。

钟敏秀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冷?”他问了一声,欠身探臂把床角的被单拉过来,连同她的身体裹进怀里,用双臂紧箍着她。

犹豫复犹豫,唾沫一点点粘在他的嗓子眼上,终于还是惶惶地说,“对不起,我要结婚了。”

他不敢低头看她,怕她用泪水淹没自己好不容易积聚的坚定。

但他感到,这句话之后的她,在自己怀里的身体正慢慢变得骨感。

“我听说她怀孕了。”铁娘子的豪气遁得无影无踪,甚至听不到声音里面的底气。

他觉得像是心上被划了一刀,低头吻着她的头顶,闷闷地说:“我没碰过她,怀孕是假的。”

她一下仰起脸,鼻尖几乎触到他薄如叶片的唇,眸子中蕴着光亮,“她诓你?”

他抬手一下下抚着她的脸,摇头道:“是诓她妈,她妈反对我们的事。”

她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暗下去,直至泯灭,把头重新埋回他的胸口。

首节上一节190/615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