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运在老王头身边，听得倒也清楚，没敢笑，只是把脸别了过去。
老王头也有一丝哭笑不得，不过这个电话既然打了，也只得硬撑下去：“约个时间？”
林小冬也不得寸进尺，只是道：“一年到头我很难回来一次，没有什么陪伴家人更重要。”
这句话说得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听在老王头这个有心人的耳里，似乎又多了几分告白的意思，家人是我林小冬的底线，也是我的逆鳞。
老王头微微笑了笑：“约你见个面，聊的是家人的事情。我一般很少打电话，跟你爷爷一样，不喜欢太高科技的东西，所以如果我失去了兴趣，可能没有下一次了。”
如果说林小冬是大开大合，那么老王头是绵里藏针了，他是在提醒林小冬，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而且我跟你爷爷是一辈儿的，能屈下身子给你打电话，同样是最后的让步了，要真是想剥了这张老脸，这个后果你林小冬是不是能承担得起？
林小冬适可而止：“既然王老这么有诚意，我向您取取经吧，时间、地点，由您老定。”
老王头淡淡道：“半个小时，我安排的人会去融居接你，你等着是。”
“好，我给您半个小时时间，现在开始计时。”林小冬挂断了电话。
柳清漪听得心惊肉跳，她出身于官宦家庭，外公官至省委组织部长，看到的一些人去她家时都是唯唯诺诺，说话都不敢大声，而这位王老更是恐怖的存大，虽然已经退了位，但朝之人见着了，哪个会不敬几分，谁敢像林小冬这样针锋相对？
沈碧茹倒是若无其事，官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职务而已，所以笑了笑道：“清漪，你别担心，小冬这叫投其所好，这些人精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要是唯唯诺诺，反而入不了他的法眼，他们更喜欢刺头。”
1601 我就是那草
“叔，我已经跟酒店那边打过招呼了，一起吧。”林小冬说这许的时候，眼睛向岑泽栋瞄了瞄。
岑前摇了摇头：“我还有别的事情，回头再联系吧。”
林小冬估摸着岑泽栋可能真遇到什么麻烦了，不由道：“叔，是不是泽栋他……”
岑前也没瞒，点了点头：“这个事我会想办法，你跟王家的事情够你烦的。”
林小冬也没有追问，虽然他较重要，但他还没有膨胀到自以为是岑家的话事人，岑前毕竟长他一辈儿，又是一方大吏，既然这么说，他也不追问，只是道：“叔，咱们是一家人，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让泽栋直接跟我联系。”
“会的。”岑前点了点头，钻进了车。
林小冬拍了拍岑泽栋的肩膀道：“别忘了我们是兄弟。”
回到融居，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个午饭，气氛微微有些吊诡，不过林国等人早已知道沈碧茹的存在，唐强以前虽然不知道，但在经历了日本之行之后，大概也知道了一些，所以也只有彩儿被蒙在鼓里，吊诡的气氛也是来自于她，不时地打量沈碧茹，彩蝶则是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只吃饭不说话。
饭后，天便飘起了丝丝的小雨，趁着林小冬回房的功夫，彩儿追来问：“爸，沈阿姨是什么人？”
林小冬含糊着道：“沈阿姨是你妈妈的好朋友，家里面出了点事，所以暂时先住在这里。”
彩儿半信半疑：“可是我看她，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林小冬正有些无话可说，忽然听到柳清漪在外面道：“小冬，电话。”
林小冬如获大赦，连忙出了去。
电话是京都的，不过很陌生，林小冬接通之后，便听对方道：“是林小冬先生么？”
“我是，你哪位？”对方的声音很低沉，绝对没有在林小冬的世界里出现过。
对方报了一个身份，原来是老王头身边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林小冬的嘴角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道：“有什么事么？”
“能见一面么？”对方沉声道。
林小冬忽然笑了起来：“我不认识你，所以见面不必了。”
对方没想到林小冬会这么不给面子，声音里有了一丝怒气：“林先生，做人不要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林小冬道：“你是什么身份跟我说话？少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我对你没兴趣，换句话说，你还不够资格。”
林小冬根本不给对方面子，连跟他再多说一个字的兴趣都没有，直接挂断了电话。
“你……”对方气急败坏，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如果不是老领导在侧，真想把电话给摔了。
“怎么？不给你面子？”虽然在他的意料之，但是当林小冬挂断电话之后，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相之下，王志运的神情淡定多了，半嘲半讽道：“我都说了，不要做无谓的尝试，林小冬是一个个性鲜明的人，爷爷，再这么下去，王家只会更失份。”
老王头叹了一口气道：“后生可畏啊，电话给我。”
再一次接到这个号码打过来的电话，林小冬倒是没有着急出声，等了这么久，他有的是耐心。
“我姓王。”老王头的气势果然不简单，短促的三个字，已经将他的光彩和荣耀展现得一览无遗。
林小冬的态度倒是发生了变化，没有再咄咄逼人，反而是很尊敬地道：“您好，王老。”
对于林小冬的前倨后恭，老王头也有些意外，对林小冬的印象立时又多了一个词，拿得起放得下。
“有什么指教？”一瞬间的恭敬之后，林小冬的毛又刺了起来。
老王头没有理会林小冬想表达什么样的情绪，只是淡淡道：“小伙子，我老了，王家的辈小辈都挺没劲的，跟他们说话要死不少脑细胞，听我那个在纪委的孙子说，你是个较有意思的人，所以想跟你聊聊。”
林小冬忽然道：“王老，跟我聊天是要收费的，不知道您准备了多少钱。”
老王头的手一哆嗦，普天之下，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不多，连自己的儿子孙子也是不敢有什么轻佻之语，想不到这小子居然敢这么说话。
王志运在老王头身边，听得倒也清楚，没敢笑，只是把脸别了过去。
老王头也有一丝哭笑不得，不过这个电话既然打了，也只得硬撑下去：“约个时间？”
林小冬也不得寸进尺，只是道：“一年到头我很难回来一次，没有什么陪伴家人更重要。”
这句话说得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听在老王头这个有心人的耳里，似乎又多了几分告白的意思，家人是我林小冬的底线，也是我的逆鳞。
老王头微微笑了笑：“约你见个面，聊的是家人的事情。我一般很少打电话，跟你爷爷一样，不喜欢太高科技的东西，所以如果我失去了兴趣，可能没有下一次了。”
如果说林小冬是大开大合，那么老王头是绵里藏针了，他是在提醒林小冬，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而且我跟你爷爷是一辈儿的，能屈下身子给你打电话，同样是最后的让步了，要真是想剥了这张老脸，这个后果你林小冬是不是能承担得起？
林小冬适可而止：“既然王老这么有诚意，我向您取取经吧，时间、地点，由您老定。”
老王头淡淡道：“半个小时，我安排的人会去融居接你，你等着是。”
“好，我给您半个小时时间，现在开始计时。”林小冬挂断了电话。
柳清漪听得心惊肉跳，她出身于官宦家庭，外公官至省委组织部长，看到的一些人去她家时都是唯唯诺诺，说话都不敢大声，而这位王老更是恐怖的存大，虽然已经退了位，但朝之人见着了，哪个会不敬几分，谁敢像林小冬这样针锋相对？
沈碧茹倒是若无其事，官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职务而已，所以笑了笑道：“清漪，你别担心，小冬这叫投其所好，这些人精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要是唯唯诺诺，反而入不了他的法眼，他们更喜欢刺头。”
1602 都不简单
王老目精光暴射，缓缓道：“很多年没听过这样的话了，小朋友，你不简单。”
林小冬毫不退让：“老人家，你也不简单。”
王老直接撕下了面具，方才邻家大爷的慈祥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往昔的睥睨天下。人的气势居然是真的可以改变的，林小冬猛然间觉得一股压力扑面而来，再看王老那种尽是皱纹的苍老的脸，突然变得威严了起来，甚至于脸的那些折绉都尽显睿智之意。
只听王老淡淡道：“和又如何，战又如何？”
林小冬不作声，只是看着王老，目光同样充满了挑战和接受挑战，他不是怕了，在这个时候，在这场交锋，他不能退却，也无法退却，只因哪怕只是退一小步，京都岑家便将会不复存在。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风雨都被隔绝在那扇木门之外，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下来，静得双方似乎能够听到彼此心脏跳动的声音。
另外的一间屋子里。
王志华父子正在说着话。
“爸，你觉得爷爷会怎么做？”王志华的心里也有些打不定主意，尤其是老王头派人去接林小冬过来，更是让局势变得不可确定。
“你爷爷心性耿直，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林小冬虽然是一个难缠的对手，但毕竟年轻，如果言语之间惹恼了你爷爷，这是我们所喜欢看到的，不过这么多年，你爷爷已经极少动怒，这林小冬现在给出了一道难题，也算是号人物了。”
而在另一处，王志运也同样正在跟父亲边说话边等待着结果的出炉。
“志运，林小冬能顶得住你爷爷施加的压力吗？”王志运的父亲拧着眉头道。
“林小冬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抗压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我对他有信心。”
王父又道：“你要做两手准备，如果是和，代表你爷爷倾向于你了，那以后你是王家年轻辈的核心人物，如果是战，你要处理好与林小冬之间的关系了。”
王志运点头道：“我心头早有决定，和，最好不过，如果是战，我会脱离这个战团，我一直在想，林小冬一直都是在被动应对，如果他突然主动了起来，我怀疑大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王父深以为然，缓缓道：“如果是战，林小冬这么一个年轻人对抗整个王家，看去势单力孤，却能够获得舆论的支持，如果你大伯甚至于你爷爷也插手的话，有些人肯定是不会旁观的。”
“打跨一个林小冬，能换得来什么？面子这么重要吗？陆家、立甚至于现在的首长，他们会坐视不理么？”王老的心头也在犹疑之，他跳出了这个小战圈，而是看向了全局。
王家胜，却是失去了声誉。随着岑老的离去，岑家每况愈下，失去了主心骨，绝对处于下风，诺大的王家跟一个年轻后辈过不去，传出去是要笑掉大牙的。如果是让志华与林小冬博弈，老王头的心里没有底，如果可以，他早胜出了，又怎么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
王家负，那更是丢脸了，这个结果也不是王老所愿意看到的。
战亦不是，和又代表着服软，两者都非王老所欲，一时之间，沉默成为了主旋律。
王老患得患失，却是给林小冬释放了一个信号，如果王老心意已决，根本不会说那么多的废话，甚至于根本不会有此刻的见面，林小冬的心头越发地笃定了，当先打破了沉默。
“王老，您的决定我无法左右，但是闲也闲着，咱们不如分析一下战与和的利弊。”林小冬好整以暇地为老王头的杯子续了些茶水，又为自己倒了半杯，咪了一口，淡定地看向了眼前的老人。
王老却是一挥手道：“不必多言，年轻人，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握着一手好牌？”
林小冬越发地淡然：“王老，您这么说差矣了，您是庄家，庄家是有发言权的，规则也是由庄家来定，不过话说回来，以庄家的身份欺负我一个无名小辈，多少显得以大欺小，于您和王家的声望有损，若是嬴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倒也无妨，毕竟历史是成功者书写的，只是，万一输了呢？而且——”
林小冬的声音戛然而止，看了老王头一眼，微微一笑道：“这并非是决战，无论谁输谁嬴，结果都是可逆的，因为，王家不是最大的庄家。”
林小冬最后的一句话像是一柄利剑，深深地戳了王老内心最软弱的地方，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林小冬于王家的发展而言，只不过是重重困难的一个，而偏偏又是目前所遇到的最为困难的一个，解决与否，似乎都不是最佳的选择，胜是惨胜，败则是惨败。
老王头忽然苦笑了一声：“直觉告诉我，你会是王家最难缠的对手。”
林小冬笑了笑道：“我爷爷说，您是天下能数得过来的睿智者之一，但您的睿智被一个‘王’字束缚住了，所谓当局者迷，您太把王家的利益放在心，所以跳不出这个圈子，您有两个孙子，个个都是人翘楚，但核心人物只有一个，这是由王家的情况而决定的，难道您还确定不了核心是谁么？古人有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王志运未必得道，但是王志华已然失道，他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小子斗胆妄测，已经是最高点了，而且这还是看在您老人家的面子，原因只有一个。”
林小冬晃了晃手掌：“王老，您叱咤风云了一辈子，两个儿子取得的成也不简单，只是贵不过三代，究其原因，是不知警醒，跋扈自负，所以您的选择将关系到王家的未来，最坚固的堡垒都是坏在内部的。”
王老有种被人剥光的感觉，眼角抽搐了一下看向了林小冬：“你吃定王家了？”
林小冬的眼神忽然变得阴鸷了起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王老，希望您明白一点，我从来没有惹过王家，恰恰相反，是你们王家在步步紧逼。”
1603 始作俑者
老王头被林小冬说动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正是林小冬拿手的绝活，他看得出来，王家并非坚不可破，每一个人都是服务于王家的整体利益的，当这个人危害到整体利益时，这个人会被放弃，不过老王头会不会毫不犹豫地放弃王志华，林小冬的心里没有底。
“王老，您有大把的时候可以挥霍，我没有，老婆孩子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吃饭。”林小冬淡淡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王老，等着您作决定的，并非我林小冬一个人啊。”
王老悚然一惊，他不得不承认，林小冬有的放矢，几乎每一句话都戳了他的心头，忽然间，他的眼神清明了起来：“好，从此之后，王家与你井水不犯河水。”
林小冬忽然笑了起来：“王老，您这话说得似乎有些过于太不把我放在心了吧？”
老王头一怔，林小冬一点一点地收起了笑容：“王老，岑家与王家虽然一直处于竞争的立场，但无论是您与我爷爷那一辈，还是我叔叔与王家的第二代，都处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用句时髦话来说，那叫良性竞争，但是到了我这儿，变成了无所不用其极，我能坐在您的面前，完全是运气爆棚，换言之，王志华与我已经有了私人恩怨，他已经不知多少次要置我于死地，这个账又怎么算？”
老王头眉头一拧：“林小冬，你不要太过分！”
林小冬打了个哈哈：“护短不是个坏品质，但是没有原则的护短，毫不客气地说，王老，您有些……老糊涂了。”
被人说老糊涂，尤其还是一个年轻人当着自己的面，老王头即便是控制力再好，也不免是勃然大怒，一拍桌子，虎威尽显，厉声道：“林小冬，你以为王家动不了你是么？”
这一掌拍的声音极大，猛然间便有两人冲了进来，一位是警卫人员，另一位正是那个接车人。
林小冬凛然不惧，大声道：“不要拿这一套来吓我，当年我爷爷你威风多了，王老，忠言逆耳，您历尽人间沧桑，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么？”
王老虎目怒睁，不过那两人的闯入多少削减了他几分气势，喝道：“出去！”
两人悻悻地出了去，林小冬面色不变：“说您糊涂，事实正是如此，王志华是不是已经成为王家的一颗发展毒瘤，我不作评论，但是，我想，您有可能不少事情都蒙在鼓里，有些事情，不是您老种种菜拔拔草会有人告诉你的。”
“好，你说，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王老气冲冲地坐下，瞪着林小冬。
“好。”林小冬沉声道，“金手指的事情我不说了，您老多少也能想得到，光是因为这事，我在鬼门关转了好几回。拿近的来说吧，派人跟踪，设下了重重圈套，跟日本人勾结，而且我在日本考察，回来的前一晚，遇到了雇佣兵的刺杀，如果不是命大运气好，恐怕连尸首都找不着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您老的好孙子。”
看着林小冬娓娓道来，不带一丝火气，可是老王头能够感觉得到淡定背后所蕴藏的怒意，不由说了一句落了下乘的话来：“证据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