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冬明白段若水的意思，维克多是外国人，进入核心的可能性很低，高轩却是道：“这不能成为理由，我国对技术人才向来不拘一格，一旦吸收进去，小冬是外围人员了。”
“那你的意思呢？”段若水淡淡地反问道。
“这涉及到国际关系，要真是把维克多归化了，国家承担的风险也不少，况且维克多过来的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鸡屎不摸不臭，老维头在乌克兰待着没事，但是要真是有人打这个主意，那不一样了，所以我不赞成国家出面。”到这个时候，谁都知道老维头手的东西虽然未必高端，但至少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段若水的眉头微微一拧，道：“我明白，不过没有国家的支持，你们想自己干，这胃口未免太大了一些吧？”
“这个事情等一下再说。”高轩刚刚说完，周慧琳忽然插了一句，“我能不能说两句？”
几人都看向了她，周慧琳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也不怯场：“大家是不是考虑一下老人家的意思？他带着技术不远万里地过来，咱们总不能只想着攫取人家的毕生心血和劳动成果吧，欲取先予的道理大家都应该懂吧？”
林小冬投以赞赏的目光，却不急着说话，高轩暗自点了点头，段若水倒是微微笑了笑：“你说的没错。”
高轩这时道：“老姐，这件事我觉得还得从长计议，我不认为国家出面是一个好的方法。老维头是小冬带过来的，我们还是听听他的意见较好。”
段若水笑了笑道：“林市长，我有些操之过急了，高轩说得对，还是听听你的意见吧。”
林小冬这时才道：“你们刚刚说的都很关键，尤其是慧琳所说的，既然想得到人家的技术，咱们必须先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我想单独跟维克多聊一聊，不知道诸位有没有意见？”
很快，房间里只留下了林小冬和维克多以及负责翻译的周慧琳了。
林小冬微笑着道：“老人家，您有什么想法和要求，不妨提出来。”
周慧琳的翻译多了些东西，当然是表达林小冬为维克多考虑了，维克多一脸的感激，哇里哇啦地说了一通。
他提了几个要求，却是让林小冬肃然起敬。
第一个要求是，他不背叛他的祖国，虽然他的祖国放弃了他，所以他希望如果他能制造出东西来，不会对他的祖国造成威胁。
这个要求林小冬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反对：“我国向来是一个和平的国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犯我华者，虽远必诛。”
维克多赞同林小冬的态度。
第二个要求是，他不为国家服务。
这完全是掩耳盗铃式的自欺欺人，说白了，他是不想让自己背一个背叛的罪名，为企业服务与为国家服务，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
第三个要求是，所服务的对象必须照顾好他的团队。
这个要求简直让林小冬有种喜出望外的感觉了，这年头缺少的是人才，如果仅仅只是老维头一个人，接下来的运作至少会有人才方面的麻烦和掣肘，而听老维头的意思，是要将他当年的团队重建，这也是说，只要一切顺利，马可以实施了。
林小冬表示这三个要求完全没有问题，他都可以满足。
与老维头结束了交流，林小冬出了来，转述了老维头的三点要求，段若水的眉头蹙了好一阵子才道：“这么说，带他去京都不怎么可能了。”
林小冬笑着道：“也不是没有可能，他的第二个要求很明确，只为企业服务，其实这样不但不会让他背负一个叛国的罪名，也规避了我国的不少麻烦，这一切都是个人行为嘛。”
段若水明白林小冬的意思，沉吟了好一阵子，才作出了决定：“这样吧，高轩，你跟我去趟京都，老维头去京都不方便，那咱们带人过来。”
高轩呻吟了一声道：“为什么还要我一起去？”
段若水笑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你还不懂？”
“拷，又要见他们。”高轩不乐意地爆了句粗口，不过迎着段若水的目光，却由不得他不同意，只得从了。
段若水说走走，临走的时候，高轩跟林小冬说了几句：“兄弟，这事基本成了，不过造飞机这玩意儿可不是造几瓶酒那么简单，希望我从京都回来之后，你能有一个详尽可行的方案。”
说到这儿，高轩的声音微微一低：“别让有些人看扁了你。”
林小冬愕然，不是太明白高轩的意思，高轩却不解释了，晃了晃手，快步追了段若水。
1502 快去快回
事情的进展速度超出林小冬的预想，不过高轩和段若水一起去了京都，估计最快也得在过几天才有消息，不过看得出来，他们对此事都颇为热心，所以林小冬也不敢在自己这边有什么延缓，因此立即分别致电给秦若曦和柳清漪，召集她们一起商议此事。!而老维头他们初来乍到，让秘书容志高做他们的向导，带他们好好去玩玩散散心，当然，考虑到维克多身份的问题，林小冬又特意要白忘男安排几名便衣，陪同熊仁一起，负责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
且说接到林小冬的电话，秦若曦觉得口吻严肃，很快便赶了过来，林小冬已经与柳清漪会合，示意秦若曦关了房门，然后才沉声道：“叫你们过来是有事情商量。”
跟着林小冬将关于维克多的相关情况以及高轩和段若水已经赴京的事情说了，柳清漪隐约知道一些情况，只是没想到一夜之间这事便有了这么大的进展，而秦若曦是第一次听说这事，更是一头雾水。
林小冬道：“估计他们一去一回，最多也两三天时间，说不定还不需要，所以在他们回来之前，我们必须得有一个可行的方案。”
秦若曦瞪大了眼睛：“不是吧？造飞机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林小冬笑了笑：“我知道不是小事，所以才约你们一起商量，现在我们要的只是拿一个方案，当然，要尽可能的细致。这样吧，我先抛砖引玉，大家再补充。”
先不说是不是军工企业了，单从造飞机这个角度来看，分为军用和民用，涉及到的行业有很多，抛开技术方面的原因，钢铁要特种钢、塑料要质地轻、隔音板的强度等，这都是很庞大的工程，也不仅仅是组装那么简单，最先需要考虑的是资金方面的问题。
林小冬的想法是成立一家大型的制造公司，不过这是一块肥肉，一个人根本吃不下，林小冬琢磨着趁着这个机会，把所有的产业整合到一起去，只留下一个千佛集团，那么，九九集团、茹君集团、前进集团都会参与到其去。
这同样是一个大手笔，风险与机遇几乎是一个概率，甚至于风险要高于收益。
秦若曦不是太同意这个方案，什么前进集团，跟她没关系，摆在她眼前的只有茹君集团。
“你这个是孤注一掷了。”秦若曦先是定了基调，“飞机可不是别的东西，先不说制造过程遇到的种种问题，首先是如何定位，到底是做民用还是军用。如果是民用，销路在哪里，我不认为那些航空公司有这个胆量，如果是军用，离开了国家和军方，你这么做，简直是老寿星吊，活得不耐烦了。”
秦若曦在说的过程，林小冬一一作了记录，等她住了口，这才看向了柳清漪：“清漪，你的意见呢？”
柳清漪一直微微皱着眉头，见林小冬问起她，这才斟酌着道：“秦姐的担忧不无道理，我觉得这事还需要谨慎对待，毕竟咱们还没有达到非得放手一搏的地步。不过秦姐担心的事情你一定也考虑到了，我想，秦姐跟我一样，也特别想知道面对这样的问题，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对于一个企业来说，无论是什么类型的企业，终极目标是利润，而最终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把产品卖出去，所以柳清漪和秦若曦考虑的问题都是非常实际的。
不过林小冬显然有着自己的想法，微微一笑道：“我刚刚说了，这是一块大肥肉，我们是吞不下去的，是吞下去了，恐怕也会被噎死。秦姐给我提了个醒，我的确有些孤注一掷了，这样做太冒险，而且也实在过于容易暴露我们自己，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寻求合作。”
二女的眼睛不由一亮，秦若曦失笑道：“你打的好算盘啊。”
林小冬笑着道：“肥肉谁不想吃一块？我不但让他们吃，还让他们多吃一点。”
柳清漪却是道：“小心连我们自己都被当肥肉吞了。”
“这个担心不是没有可能。”林小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一闪即逝的担忧，跟着道，“不过有高轩在，这个可能性将会降得很低，所以不必担心。”
秦若曦对高轩的底细所知甚少，很是质疑林小冬的话：“坦诚以待不是坏事，但是太坦诚了，相当于在利刃面前亮出自己的肚皮。”
林小冬笑了笑道：“高轩那边参股的公司不外于龙港集团，或者是航母集团，据我的猜测，应该会跟我们一样，重新组建一个新公司，表面这两家公司是不会参与的，唯一需要做的是商量股份的问题了。为了减少我们的麻烦，我们不控股。”
秦若曦还想说什么，柳清漪已经道：“我赞同你的意见，不过制造加工需要地方，你准备放在哪里？”
秦若曦道：“这还用说，当然是放在沧州了，这可是小冬的项目，咱们少赚钱，换来政绩总行吧？”
林小冬摇了摇头道：“沧州不合适啊。这个选址需要慎重，我不觉得把项目地点放在沧州有什么便利之处。恰恰相反，黄石满天都是沙漠，倒是非常符合建设的需要。”
“什么？你这么把项目拱手让人了？”秦若曦的眼睛瞪了起来，“你这么做，可以预见，人财两空啊。”
“空什么空？”林小冬狐狸一般地笑了起来，“欲取先予的道理你还不懂吗？不过这也怨不得你，你不了解我跟高轩之间的关系，其实抛开关系而言，我送了这么两份大礼过去，他又怎么会没有回报呢？再说了，你们也知道，大飞机行业既是一个瓶颈行业，也是一个敏感的行业，说真的，以我们自己的能力真的搞不起来，只能放大求小，即便是这样，只要成功了，足以让咱们数钱数到手抽筋了。”
秦若曦看林小冬信誓旦旦，无奈道：“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1503 苟富贵
林小冬笑着道：“秦姐，你放心，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不过，这些只是我们的副业，咱们的主要方向还是千佛家，只是前期需要资金的投入。 ”
说到这儿，林小冬叹了一口气道：“谁特么说创业容易的？”
秦若曦和柳清漪都笑了起来。
林小冬自己也有些好笑，道：“事情大概这样了，下面等他们回来再视情况而定了，接下来的时间放松放松，好好玩玩吧。”
“你呢？不陪陪我们吗？”柳清漪笑着问道。
林小冬指着自己的两只熊猫眼，苦笑道：“两天一夜我只睡了两个小时，我得赶紧补觉去，困死我了。”
林小冬不管不顾了，硬撑着回到家，倒头睡，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人事不醒，直到手机铃声大作，林小冬才满嘴哈喇子地摸到手机，迷糊着眼睛看了一眼，差点骂了出来，伊大强从来不干好事。
接通电话，伊大强沉声道：“有眉目了。”
林小冬被伊大强的话搞得有些发懵，不由道：“什么有眉目了？”
伊大强道：“两个方面，我还是当面向你汇报吧。”
“好，我在家，你直接过来吧。”林小冬撂了电话，眼皮子还在打架，用冷水冲了一把澡，透过窗子这才发现，天居然都已经黑了。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打了电话给柳清漪，居然跟秦若曦泡温泉去了，彩儿也跟她们一道，只留了他一大老爷们儿独守空房了。
睡了一天，肚子饿得咕咕叫，打开冰箱，里面除了饮料、啤酒，连块面包都没有。
林小冬叹了口气，这家里没有个女人还真不行，以后可一定得叮嘱彩蝶，无论什么时候，家里都不能没有食物。
拿出手机正准备叫个外卖，目光忽然落在了墙角小柜子，居然有一盒泡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扔在那儿的。
饥肠辘辘之下，林小冬忙不迭地取来开水给泡了，正大快朵颐，伊大强匆匆赶来。
这是林小冬搬入新居之后，伊大强第一次过来，而事实，伊大强也是第一个门的客人。
整个房间的装修古朴自然，与现代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一进来便有一种强烈的对，让人顿有疲劳俱消的感觉。只不过伊大强显然不识其滋味，没有对房子和装修评头话足，反而是对茶几的泡面大惊失色：“你……你堂堂市长居然吃泡面？不知道泡面对身体不健康么？”
林小冬饿得头晕眼花，没好气地道：“健康？我都沦落到吃泡面的程度了，我还在乎健康？”
林小冬大口地吃着面，指着沙发示意伊大强坐着：“说吧，什么眉目。”
伊大强屁股挨了沙发，下意识地挺直了身躯，平时的时候虽然可以嘻嘻哈哈，没有正形，但是说到正事的时候，伊大强便收起了那嘻皮笑脸的模样儿，沉声道：“先说说昨晚的事情吧。那个盯梢还打电话报警的家伙已经查明了身份。”
伊大强说话的时候，便已经从包里拿出一个件夹出来，里面夹着几页纸。
林小冬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不由自主地便蹙起了眉头。
这个人叫苟富贵，年龄三十八，目前在一家叫做满意的私家侦探社工作。
这个件夹里有两份资料，一份是关于苟富贵本人的，一份是关于满意私家侦探社的。
苟富贵并不是本地人，以前做过记者，经常干到企业敲诈勒索的事情，后来有一次跌到铁板了，不但被打了一顿，还被摘了记者证，要不是忙得快，恐怕要身陷牢狱了。
苟富贵没有其他特长，所以利用自己做过记者的经历，做了一段时间狗仔，不过收益甚微，后来以笔名“不穿内裤”写络小说，只是水平太差，掌握不住读者的心理，差点混到了没有内裤可穿的地步，后来应聘于满意私家侦探社，专职干一些盯梢小三的活儿。
而这个满意私家侦探社，注册地点在江陵，法人代表叫安慕，涉及到的业务范围很广，什么查情妇之类的只是小儿科，用伊大强的话来形容，很有点像戴笠时期搞的统局了，五花八门，包罗万象，在江陵还有些名气，据说与当地政府还有业务关系。
林小冬合了件夹：“你有什么意见？”
伊大强淡淡道：“这个苟富贵显然只是一个员工而已，接业务的还是安慕，我的意见很明确，直接跟安慕接触，我特么不信，从他的嘴里还掏不出是谁雇佣他们来盯梢你的。”
伊大强的方式的确很粗暴很直接，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在林小冬看来，这应该是最后一招了，道：“这些侦探社都有自己的原则，我想，在受托之后，肯定会对我有一个详细全面的了解，在得知我的身份之后，应该知道其后果会是什么，所以我觉得这事搞不好跟这个私家侦探社的关系不大。”
伊大强道：“你是说，这根本是苟富贵的个人行为？”
“不排除这个可能。”林小冬道，“你看苟富贵的个人经历，可以说是穷困潦倒，这样的人是什么活都敢接的。”
伊大强想了想，道：“那么会是什么样的人要盯着你呢？”
“仇人。”林小冬淡淡一笑，其实事情发展到这儿，经过两位“专家”的分析，虽然不能说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但多少有了些方向，只要圈定一下范围，也大差不离了。
林小冬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不过这些人要么已经被林小冬踩死了，要么鞭长莫及，力量根本渗透不进来，而有些力量虽然有这个能耐，但是行事的方式绝不会这样，如当初的金手指，如果是他们，恐怕直接搞暗杀了，况且他们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不可能雇佣一个不入流的人来盯梢自己。再如洗钱集团的漏之鱼，即便有所遗漏，现在他们要做的肯定是销声匿迹，保命要紧，哪里有工夫再寻林小冬的晦气呢？
所以，林小冬在经历了筛选之后，便把思路集在了前一阵子的家仁医院面。
1504 按兵不动
这个思路林小冬并没有透露给伊大强，一方面这只是他自己的猜测，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让伊大强介入到他与那位不知名的幕后女人物的纷争之来。
“我当然知道是你的仇人，要是你朋友，谁会这么干？”伊大强没好气地道，“敢于向一位市长不利的人，恐怕不是一般人，冬哥，你得提供点情报给我才能帮你解决难题了。”
林小冬沉吟了片刻，道：“你说的不错，肯定不会是一般人，也正是因此，你所提供的方法并不可行。”
伊大强身为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自然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别说这个苟富贵会不会老实交待，是老实交待了，那个幕后的主使人恐怕也不会自己露面，而且万一苟富贵是受侦探社的安排工作，直接对苟富贵动手也会有打草惊蛇的可能，只得道：“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真特么憋屈。”
林小冬失笑道：“对方要对付的人是我，你憋屈什么？”
伊大强惊了一惊，道：“也对啊，我有些入戏了。”
伊大强这小子刺激人的本事确实不一般，林小冬白了他一眼道：“虽然跟你无关，不过你也别想抽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