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荫回过头,怪道:“候旭,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候旭冷笑道:“如果你现在是护士的身份,我命令你立刻出去,有别的事要你去做。”
成荫的脾气显然不像护士那般温柔,将削好的苹果放在桌子,手里居然还持着水果刀,瞪着候旭道:“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请按照医院的规定离开病房,还有你。”候旭一眼看到站在边的林小冬,“根据特护病房的规定,现在已经不能再探望病人。”
林小冬看得出来,这小子是在拿鸡毛当令箭,而之所以如此,显然是妒火攻心。
成荫顿时火了:“候旭,你什么意思?”
候旭并没有被成荫的怒火吓住,冷笑着道:“规定你不遵守吗?”
“老娘不干了。”成荫一把摘下了自己的护士帽,又脱了白大褂,寒着一张俏脸道,“去你妈的规定,老娘现在陪我男朋友,有种你赶我出去试试,老娘废了你。”
林小冬有些惊讶,想不到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脾气这么大,难怪连唐强也扛不住,不过看候旭这个拿鸡毛当令箭的家伙,神情愕然,也颇为好笑,忍不住哧地笑出了声来。
候旭拿成荫没办法,而林小冬的笑声更是令得他无地自容,一连说了几个“你”字,狼狈地转身离开病房。
在走出病房的一瞬间,他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整个人被弹得倒退摔进病房,这时,门口走进来两个人。
林小冬不由一呆,他还真没想到会在唐强的病房里见到这两个人。
这两人赫然是立和伢子。
刚刚候旭便是撞在了伢子的身,很显然,伢子的伤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候旭恼羞成怒,腾地爬将起来,指着伢子要发飙,却是被伢子一探手抓住了他的手指,微微一扭,候旭的身体便反转了过来,口发出惨叫声,十指连心啊。
林小冬的脸微微一沉:“怎么?欺负这种人有意思吗?”
立也轻叱了一声:“放开他。”
伢子松了手,候旭面色惨白,叫嚣着道:“你们等着。”
林小冬瞪了他一眼:“不想找罪受,赶紧滚蛋。”
候旭被林小冬这一眼瞪得亡魂大冒,这种尖锐冷利的眼神犹如一柄实质的剑一般,直达内心,让他通体冰凉,嘴边的话也冻得咽了回去,又惊又恨又惧地出了去。
立对林小冬的眼神视若无睹,向伢子撇了撇嘴。
伢子了前去,走到唐强的身前,淡淡道:“我是偷袭你的人。”
林小冬这时反而冷静了下来,想看看他们到底搞什么鬼。
伢子的冷酷让成荫的内心也有一丝寒意,不过在她的眼里,唐强是一个病人,身为护士,对病人自然有保护的职责,拦在了二人之间,咬着牙道:“你想干什么?我报警了啊。”
伢子眼睛一瞪,成荫不由缩了一下脖子,却还是倔强地站在他的面前。
唐强这时已经下了床,拍了拍成荫的肩膀,将她拉到身后,然后才同样冷厉地道:“原来是你,我早该想到是你。”
伢子打量了唐强一眼:“再过几天是春节了,春节之前我不会离开,我等着你。”
唐强的身体已经恢复,堂皇之下,林小冬倒是不怕他会受到什么伤害,所以他的目光盯住了立:“一直不现身,一现身令人出乎预料,来病房是为了示威么?”
立微微一笑道:“唐强是你兄弟,伢子也一样是我兄弟,他要来,我只有陪他一起来。”
1323 噩耗
立这家伙的确很阴损,看来立已经向候华发放出了信号,难怪候华发这么得意,只不过他的市长之梦是要泡汤了,而洛义方的任,估计也是省里的平衡之道。 只不过林小冬已经不关心这些了,那晚跟岑前的对话之后,这件事情,他不能过分地去干涉,岑前虽然不会说什么,但自己也得有点分寸。
只是洛义方真的是合适的人选吗?
林小冬露出一丝苦笑,立道:“这么苦涩干什么?洛义方岂非是件好事?你不会打算公安局长兼一辈子吧?”
林小冬心头一动,顿时会意,略略有些萧索地道:“政治,一切都是为了政治吗?”
“行了,别无病呻吟了。”立笑着道,“你我相识一场,无论是不是朋友,无论将来会不会成为对手,我都不希望你早泄,洛义方了市长,市委副书记的位置空了下来,你可得好好把握哦。”
林小冬忽然道:“立,我觉得,你特么越来越可爱了。”
立嘻嘻一笑:“这瓶酒我带走了。”
“等下,给我再倒一杯。”林小冬一把拉住了已经抓着酒瓶子的立的手。
立翻着眼睛道:“能不能别这么抠门?”
“废话。”林小冬不依道。
“好吧,这瓶酒我会收着,等将来,我们再一起喝。”立摆出了一副诚恳之色。
林小冬觉得有些好笑,或许这个时候的立才多了一些“人”的味道,而不是一个耍弄阴谋的机器。
这时,林小冬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立的手攥得紧紧的,向手机呶了呶嘴:“电话。这么晚,会不会是哪个小情人打来的?”
林小冬目光微微一偏,忽然间面色大变,不由松开手来,抓起手机,滑动接听键的手指都在颤抖。
电话是林国打过来的。
林小冬颤抖着手将电话举到耳边,只听林国悲痛道:“首长他……刚刚走了。”
林小冬的身体猛然僵直,手的电话也落在了地,在地毯跳动了几下,滚到了沙发底下。
立也跟着一怔,不由道:“小冬,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小冬已然泪流满面,沙哑着声音道:“我爷爷他……”
立也是一呆,默然半晌,才前拍了拍林小冬的肩膀,沉声道:“自然规律,我理解你的心情,镇定点,好好送送他老人家吧。”
林小冬茫然点了点头:“你走吧。”
立将酒放在了桌子,也没了跟林小冬逗乐的心情:“你自己保重。”
“把酒带吧。”林小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要忘了你刚刚的话,我不送你了。”
从沙发底下找出手机,电话还没有挂断,林小冬纵情地让泪水流淌,口却是道:“爸,你先帮我照应着,我今晚回去。”
放下电话,林小冬跟岑前通了一个电话,岑前还没得到这个消息,乍听之下,也是悲恸之极,道:“那边你安排一下,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
随后林小冬与方春水通了电话,说家出了些事情,需要到京都去办理,方春水立即准假,让他抓紧时间去处理,跟着林小冬又与魏玉乾作了联络,请他帮忙走一下自己的报备程序。
直到这时,林小冬才联系柳清漪,柳清漪已经接到了消息,带着哭腔说已经订了机票。
林小冬打电话给容志高,让他立即赶过来,开车送他去省城机场,容志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匆匆赶来,随即驾车踏了去省城机场之途。
两个小时后,车子抵达机场,买了最早的飞机票,在候机厅等着。
容志高见领导面容憔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敢多问,好在林小冬的心情已经镇定了许多,虽然浑身下都散发着悲痛的气息,但是并没有失态到痛哭流涕。
很快到了安检时间,林小冬进了去,容志高才低声道:“林市长,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无论怎么样,您都要振作一些。”
林小冬真切地感受到容志高对自己的关心,勉强笑了一下,拍了拍容志高的肩膀:“我知道了,麻烦你一夜,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些。”
容志高道:“我没事,回来之前给我个消息,我来机场接您。”
了飞机,林小冬没有心情去欣赏空姐的曼妙,脑子里一片浆糊,呈现在眼前的都是老爷子的音容笑貌,不知不觉,泪水已布满了面颊。
到了京都,天已经大亮,来接机的是沈辣。
林小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沈辣了,乍一见到,微微有些惊喜,只是这份惊喜很快便淹没在浓浓的悲伤之。
沈辣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林小冬拍了拍沈辣的肩膀,咬着牙才没有让眼眶里的泪水溢出:“兄弟,走。”
老爷子的身份较特殊,纵然是他的家属,也不是随意能够见到老爷子的遗容的。
所以两人去了融居,柳清漪林小冬到的要快,双眼红肿,无力地偎在岑九九的肩。家住京都的直系亲属差不多都到了,方叶桐一家三口,岑进一家四口,林小冬一家四口,林国一家三口,还有沈辣,以及岑前的爱人沈思,只剩下岑前父子还在途未到。
林小冬强忍悲痛,走在林国面前沉声道:“爸,怎么安排的?”
林国道:“根据那边的意思,要开个追悼会,正在安排,家人去看望,约好了九点半。”
林小冬点了点头,忽然拍了拍手道:“大家都不要太悲伤了,一会儿去看爷爷的时候,我不想让爷爷看到我们个个都哭丧着脸。”
话还没说完,自己的眼泪却是先流了出来。
沈辣紧紧扣着林小冬的肩膀,红着眼睛哽咽道:“我们明白。”
林小冬别过脸去,擦去了目的泪水,看了一眼时间,道:“我们等一下二叔,九点半如果还没到,我们准时过去。辣子,人较多,你安排一下车辆。清漪,去的时候孩子多,你管好孩子,彩儿,一会你跟安琪和灵素阿姨帮你妈妈的忙,别让小虎和昊昊乱跑。”
1324 临终遗言
没等多久,岑前父子便一起到了融居,同样也是满面戚容,不过岑前身为安东省委一把手,并没有乱了方寸,与众人打了招呼之后,才向林小冬道:“小冬,行程安排我已经知道了,下面我这个叔叔也听从你的调配。 !”
林小冬苦笑了一声道:“叔,事情来得太突然,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现在也没了章程,您老成持重,还是由您来安排吧。”
岑前略一沉吟,欣然道:“也好,九点半我们准时出发,瞻仰老人家遗容的时候,大家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失了岑家的风度。”
这会功夫,沈辣的车辆已经安排妥当,很快到了九点半,众人按照沈辣的安排了车。
老爷子的颜容经过了一些装饰,如睡着了一般安详。虽然一直告诫自己要稳定住情绪,可是在见到老爷子的那一瞬间,泪水便再也无法遏制,林小冬用力地捂住了嘴,这才没有让自己发出哭声来。
其余之人也是难抑悲伤,岑九九更是泪流满面,如果不是林国在身侧扶着她,恐怕已经没有了力气站立,倒是小虎和昊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这种肃穆的气氛也影响到了他们,睁着惊恐的眼睛不敢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岑前才沉声道:“小冬,老人家也不愿意看到我们这么悲痛,打起精神来,先到房间休息,一会儿治丧委员会会来交待相关的程序和注意事项。”
林小冬点了点头:“我没事。”
安排了众人休息,林小冬在房间里等着,老爷子的警卫员跟着进了来,红着眼睛低声道:“林市长,请节哀。”
林小冬微微点了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爷爷他走得痛不痛苦?”
那警卫员低志抽泣了一声道:“首长走得很安详,弥留之前,我是想通知你的,可是首长不许。首长说,他认为你是最坚强的人,他不想看到你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破坏到你在他心目的印象。”
林小冬心如刀割,连话都已痛得说不出来。
那警卫员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一个信封来,递到林小冬面前:“这是首长留给你的亲笔信。”
“谢谢。”林小冬颤抖着手接过。
警卫员出了去,林小冬撕开封口,展开信笺,便看到老爷子苍劲有力的字迹,面写的内容并不多:
小冬吾孙:晚年得孙如尔,吾之极幸,今子孙满堂,死而无撼。惜吾已老朽,未能辅以大道,惟尔自立。吾早年好杀,性暴,尔需自醒。岑氏一族,光辉与否,需尔团结强大,方成大业。强之男儿,当惜泪如血,故见此笺,当喜勿悲。吾之去矣,会儿会媳,乐哉,盼尔善待家人朋友,人世苦短,困寻乐,乐观之道。吾去后,化之骨灰,葬于龙宝阁,切记。
林小冬潸然泪下,握着信笺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他根本不知道老爷子在与病磨作斗争时的状态,忽然间,他万分后悔自己没有陪伴着老爷子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与岑前一起进了来,自称是治丧委员会的负责人,与林小冬商讨了一下相关的程序和细节,考虑到老爷子生前有遗言,不想把葬礼搞得太浩大,所以低调处理,所以经过治丧委员会的研究,拟定了参加追悼会的人选,交由家属参考。
对此林小冬没有异议,一切交由岑前全权处理,只不过林小冬指出了老爷子生前的遗言,将骨灰葬于龙宝阁。
毕竟老爷子的级别和身份不一般,所以对于这个意愿,该人考虑了一阵子,又打了个电话,然后同意了这个要求。
接下来的时间里,便是按照既定的程序于次日进行追悼会等一系列的流程。
林小冬不知道是怎么开始又怎么结束的,悲伤的情绪一直笼罩着他,一直等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与家人一起回到了融居,这才回过神来。
岑前虽然不是太满意林小冬的浑噩表现,但是他也理解他内心的悲苦,到了融居之后,岑前向林小冬道:“小冬,老人家已经走了,你也该醒醒了。”
林小冬凄然一笑:“叔,是不是我的表现太差了?”
岑前笑了笑:“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人总得向前看。”
林小冬点了点头:“叔,爷爷让我们把他葬在八宝阁,龙宝阁是哪儿?”
岑前道:“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墓,据我所知,你爸葬在那儿。”
林小冬惨然一笑:“爷爷一直觉得对不起我爸,想陪他在一起呢。”
岑前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骨灰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