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冬，这到底怎么回事？”林小冬任之初，省调查组便撤出了沧州，姬艳林曾与林小冬通过电话，让林小冬交一份满意的答卷，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答卷还没写完，这道题目的答案却是让他大跌眼镜。楼运城和刘一山这两位曾经代表着沧州市公安局的最高领导，视频的内容完全证明他们已经烂掉了。
林小冬苦笑道：“姬厅长，我也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听您这么说，我的推断是对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告诉你了，姬厅，刘一山我可以先控制住，但是楼运城那边，还需要你下达命令。”
“消息没有外露吧？”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姬艳林的口吻有些沉痛，显然他对这两位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道，“你随时待命，等我的电话。”
林小冬刚刚把电话挂了，便接到了美女温婉婷的电话，林小冬心头一乐，这个时候有这么个电话，显得有点意思了，稍作考虑，待电话响了一会儿之后才接通，沉声道：“我是林小冬，哪位？”
“林市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好失败，在林市长心里一点位置都没有。”温婉婷在电话里撒着娇道。
林小冬微微一笑：“原来是温总。”
“想起来了？”温婉婷虽然说得哀婉，却是笑吟吟地道，“林市长，我拜托您的事情怎么样了？”
林小冬淡淡地回敬道：“温总，公安工作是需要保密的，如果有必要，我会通知你。”
温婉婷沉默了一下，收起了小女子之态，笑着道：“那麻烦林市长了。”
林小冬淡淡道：“这是警方的职责所在。温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挂电话了，事情很多。”
温婉婷笑道：“那好，不妨碍林市长工作，以后常联系。”
常联系？林小冬淡淡一笑，这个女人绝不简单，若即若离的手段绝对可以吊起男人的胃口，不知道在她的石榴裙下有多少男人为之疯狂倾倒。等这件事情理顺了，咱们好好打打交道。
半个多小时之后，姬艳林的电话再度打来，在电话里下达了指令，市局先行控制住楼运城和刘一山，省厅的人随后到。姬艳林提了要求，一是要确保抓捕到位，二是不要闹出大动静来。
林小冬知道这两点要求的重要性，尤其是第二点，这两位将一个毫无干系的人给掀下楼，绝对是事出有因，不知道背后还牵扯到些什么，所以务必不能打草惊蛇。
林小冬立即与方春水取得了联系，随后到他办公室当面汇报省厅的指示，方春水已经接到了省委的电话，神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小冬，你有什么方案？”
林小冬道：“省里的指示是既要抓住人，还要不招摇，刘一山那边好办，不过楼市长这边，想不声不响地抓人，恐怕有难度。”
方春水肃然道：“有难度也要克服。”
林小冬想了想，道：“那要请方书记陪我去一趟公安局。”
方春水不由一怔：“我配合你。”
1291 攻心为上
方春水和林小冬一起去了公安局，林小冬让陈广功通知刘一山到会议室来开会。
刘一山很快了楼来，进了会议室，见市委书记方春水也在，不由一怔，而诺大的会议室里只有方春水和林小冬两人，便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坐，我给你看样东西。”林小冬的神情与往常并无什么两样，倒是方春水神情严肃，看着刘一山的目光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刘一山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不过他并没有想到他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只是以为这个案子引起了市委一把手的注意。
这时林小冬已经将笔记本电脑摆在了他的面前，刘一山心头也疑惑林小冬要给他看的是什么，便捺着性子坐到了会议桌前。
林小冬在键盘的空格键敲了一下，视频开始播放，刘一山的汗一下子便从额头沁了出来，第一个反应是逃，只不过他的身子刚刚才一动，林小冬的一只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肩膀，只听林小冬冷冷道：“刘一山，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刘一山冷汗如瀑，肩膀的那只手犹如千钧之山一般沉重，令他的身子根本无法直立起来。
林小冬沉声道：“你大势已去，是不是要在局里给你留最后一丝颜面，你自己选择。”
刘一山惨然一笑，哑着嗓子道：“没想到百密一疏。”
林小冬的手微微移开，淡淡道：“天恢恢，疏而不漏，刘一山，你自己犯了什么事，有多得的罪，你自己清楚，我暂时先不问你，你考虑清楚，是不是要如实坦白。”
刘一山全身颤抖，双腿无力，彻底缴械，林小冬打电话让匡铁生进来，拿手铐将他铐，考虑到还要抓捕楼运城，如果现在把刘一山带出去，在不清楚局里是不是还有楼运城眼线的情况下，显然是不智的，所以只是将刘一山关在了会议室的茶水间里，由匡铁生看管着。
方春水神情凝重，微微一叹，林小冬沉声道：“方书记，还请你打电话给楼运城，让他过来一趟。”
对于林小冬瓮捉鳖的方法，方春水很是佩服，不过他对楼运城较了解，低声道：“是不是要安排些警力？楼运城是刑警出身，一身的功夫不简单。”
林小冬傲然一笑，道：“眼下这个情况，我们不能泄露半点风声，万一有人通风报信，那麻烦了，你放心吧，我有把握。”
见林小冬这么说，方春水便定下心来，其实在刚刚那一刻，他的内心是有些矛盾的，一方面他不希望抓捕的时候有什么闪失，但是另一方面，出于自我保护的需要，他又希望林小冬抓不住人，不过他倒是没有通风报信的打算，在他的心里，这点原则还是有的。
打了楼运城的电话，方春水沉声道：“运城市长，你到公安局来一趟，我在这儿等你。”
楼运城微微有些意外：“方书记，你怎么在公安局？”
“不要问那么多，有点事情要跟你核对一下。”方春水淡淡地说出这一句，挂断了电话。
林小冬听得清楚，眉头微蹙，看来楼运城的反应并不迟缓，意识到一丝不对了。
这时，茶水间忽然响起了手机的响铃声，只听匡铁生扬声道：“林市长，是楼运城的电话。”
林小冬立即意识到楼运城是在向刘一山打探消息，连忙一个箭步蹿了进去，大声道：“挂掉手机。”
手机便握在匡铁生的手，连忙挂断，林小冬沉声道：“回短信过去，说正和方书记在一起开会。”
刘一山忽然道：“不要发短信。”
林小冬做了一个手势，沉声道：“为什么？”
刘一山淡淡道：“因为我从来不发短信给他，一发短信，他知道出了问题。”
林小冬道：“刘一山，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只要能把楼运城抓获，我能酌情考虑你的情节，况且，你只是疑凶，并非主谋。”
视频的表现确实如此，第一个动的是楼运城，从视频看，刘一山虽然也冲过去了，但是很难说当时他是在帮忙还是在阻止楼运城，所以这个定性完全在林小冬的一念之。
刘一山原本已经绝望了，但林小冬的话里似乎又有一线生机，迟疑着看了林小冬一眼，林小冬淡淡道：“你没有选择。”
刘一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把电话给我。”
匡铁生有些犹豫，这是在赌博啊，万一刘一山死猪不怕开水烫，只要在电话里示个警，那楼运城非逃不可。
“给他电话。”林小冬沉声道，他也知道这是在赌博，可是楼运城的这个电话完全打破了他的部署，万一被他嗅到什么味道逃了，那很失败了，不过说完这四个字之后，林小冬跟着道，“省厅已经在外围布了控，他插翅难逃。”
这句话完全摧毁了刘一山心头的最后一道防线，回拨了过去，低声道：“楼市长，刚刚方书记在，我借厕所给您回个电话。”
楼运城哦了一声：“开什么会？我都不分管公安局了，还找我干什么？”
刘一山沉声道：“方书记的心情好像不是太好，说等你来了再开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楼运城挂断了电话。
林小冬沉着脸，这么做也是万不得已，事实，最好的抓捕方式不是他带人直接冲进楼运城的办公室，可是这与省里的指示完全是相悖的，只得采取守株待兔的法子等楼运城自投罗。
而从眼下的情形来看，不排除楼运城已经起了疑心的可能，想了一想，道：“铁生，你去市政府盯着，如果他不是向公安局方向来的，你立即通知我，但是你不要有任何行动，盯着行。”
匡铁生应了一声，飞奔下了楼。
林小冬向刘一山扫了一眼，对于他来说，刘一山并不是主要目标，但是在放还是抓之间，他还是有一丝犹豫。
1292 请君入瓮
“林市长，当时我确实是想去阻止的，只是没能得来及。 ”刘一山忽然道。
林小冬倒是没打算这么快去审讯他，不过既然刘一山发了声，那先问几句，便道：“为什么？”
刘一山摇头：“当时我也很吃惊，不过楼市……楼运城威胁我，不许我说出去。”
林小冬笑了笑：“那你隐瞒不报了？我知道楼运城在技击有一套，你有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这么长时间你都隐瞒不报，说不过去吧？”
刘一山苦笑道：“我不是不想，是不能，你不知道楼运城有多心狠手辣，我要是乱来，我老婆孩子完了。”
林小冬不由摇了摇头，一个市局常务副局长，连这点担当这点能力都没有，便抛开这个话题，道：“当时都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杀胡爱珍？”
“他杀胡爱珍的原因我并不清楚。”刘一山回忆着当时发生的情况，“当时胡爱珍的情绪非常激动，她说，她老公单大兵是被人害死的，老乡单大同现在也被人害死了，还骂楼运城跟那些凶手串通起来了，当时楼运城的情绪也有点激动，我正要过去劝，楼运城猛地从椅子跳了起来，把胡爱珍掀下了窗子，我赶紧过去阻止，但是还是没来得及。”
“激情杀人？”林小冬有些不相信，虽然现在有些官员工作作风粗野，但也仅限于发发脾气爆爆粗口，一言不合动手杀人的并不多见，况且还是公安局长，所以林小冬直接否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时，匡铁生的电话打了过来：“林市长，楼运城向公安局那边过去了。”
林小冬心头一喜，道：“继续跟着，有什么情况立即汇报。”
挂了电话，林小冬道：“刘一山，你再好好想一想，我提醒你，不要说谎，你应该明白，事到如今，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别妄想谁为你打掩护，给你看的那份视频忠实地反应了一切，如果你还执迷不悟，想混水摸鱼，结果可想而知。”
不再管刘一山，林小冬出了茶水间，方春水似乎已经镇定了不少，道：“怎么样？”
“正在向公安局这边赶来，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情况。”林小冬坦然道，“我们在这儿等着吧。”
楼运城虽然心头有些疑惑，但是他并没有想那么深远，刘一山打电话过来，也没听出什么异常，况且市委书记亲自打电话过来，自己是必须要听从命令的，只是他还真闹不明白方春水怎么跑到市公安局去开会了，看来是新任的公安局长在背后自己的眼药了，这个林小冬，妈的，等老子安稳下来再慢慢调教你。
怀着这种心思，楼运城闭目养神，这时，开车的司机忽然道：“楼市长，后面好像有辆车在跟着我们。”
楼运城微微一惊，不由向后看了一眼，一辆私家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再一细看，竟然是刑警队长匡铁生的车子，楼运城心一动，道：“靠边停车。”
虽然心头已经升起一丝警醒，不过楼运城也存在侥幸，毕竟当时的事情只有刘一山知道，而且能够达到现在的位置也不容易，后面还有大人物撑着。
司机打了右转向，减速靠边，跟在后面的匡铁生一看这个架势，根据多年的侦察经验，便知道对方可能发现了自己的盯梢，便佯作不知，没有减速，也没有加速，仍然保持着原来的速度向前开去。
楼运城一直紧盯着匡铁生的车辆，见到这个样子，才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是自己多疑了，便挥了挥手道：“走。”
很快到了市公安局，车子拐了进去，下了车来，不时有人跟他打着招呼，楼运城心里舒服了很多，自己的虎威犹在嘛。
进了办公楼，他并没有直接去会议室，而是走了几个办公室，打探一下情况，装作找刘一山的样子来，得到的答复是在会议室跟方书记和林市长开会。
楼运城这才定下了心来，了楼。
会议室的门紧关着，楼运城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侧耳听了一下，并没有说话的声音，看来是在等自己呢。
林小冬不久之前接到匡铁生的电话，说可能被楼运城发现了，说了当时的情况，林小冬分析楼运城只是起了疑心，如果他断定开会有诈，估计直接闪人了，不会再跟过来，而楼运城到市公安局，林小冬也得到了陈广功的汇报，所以一切准备绪，只等抓人了。
听得敲门声响，林小冬便知道楼运城来了，起身去开了门，便见到楼运城的一张脸。
“楼市长来了。”林小冬不动声色地打了个招呼。
楼运城哼了一声，进了来，却是只看到方春水一个人，并没有见到刘一山，微微一怔，了前去，道：“方书记，你找我？”
方春水并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林小冬，林小冬反手将门关，淡淡道：“确切地说，楼市长，是我找你。”
楼运城脸色一变，林小冬的话并不是官场的态度，目光闪动之间，不由一怔，茶水间的门虚掩着，隐约看到里面有一个人，也不知道是谁。
楼运城打了个哈哈道：“你找我？打个电话不行了？干嘛还动用方书记呢？刘局长呢，怎么没看到他？”
林小冬见他目光闪动，在茶水间处游离了一下，心知他可能是有所察觉了，想到方春水说过他手底下有些功夫，也不敢过于托大，微微一笑道：“不管怎么样，人都来了，该说的事情还是要说的。”
楼运城不动声色，坐在了方春水身边，林小冬见状，心头微微一凛，刚刚应该趁楼春水进来的时候一举拿下，现在他似乎有拿方春做人质的意图，便笑道：“方书记，我有点私事要跟楼市长说，您看是不是回避一下？”
楼运城抢先道：“林市长，我跟你没什么私事可谈，还是谈公事吧，方书记，你说呢？”
1293 挟持人质
楼运城的话多少有些不尊敬的意思，方春水面色一沉：“楼运城，你什么态度？”
楼运城一拍桌子，方春水面前的陶瓷杯子在桌面跳了一跳，歪倒在桌子，里面的茶水纷涌而出，方春水又惊又怒，可是楼运城接下来的动作更加大逆不道，手掌一压，那杯子便咔地一声碎了，楼运城捏起一块碎片，压在了方春水的脖子，垂眉顺目的双眼也变得狼一般凶狠了起来：“姓林的，你特么给我设这个局。!”
林小冬没想到楼运城说翻脸翻脸，这架势自己翻脸的速度还要快，大叫失策，脸却是一脸平淡：“楼运城，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楼运城嘿嘿一笑：“我去你妈的，还跟我瞎咧咧呢，要是没猜错的话，茶水间里铐着的是刘一山吧？林小冬，你特么有能耐啊，刘一山的嘴都被你撬开了。”
见到这个样子，林小冬也知道这场戏已经谢幕了，耸了耸肩道：“厉害，这都看出来了，不过你发现的好像有点晚。”
“晚吗？不晚吧？”楼运城勒住了方春水的脖子，“林小冬，方书记在我手，你动一动，我不介意拉个垫背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是抓了我，也没什么功劳。”
方春水是个儒雅之人，现在被人挟持，倒是并无惧色，只是微微一叹道：“楼运城，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执迷不悟吗？我实话告诉你，省厅已经赶来的路，你别说挟持我，是杀了我，你又能跑到哪儿去？”
“闭嘴。”楼运城已经决意一条道走到黑了，“你也不是什么好鸟，算计我，特么的，我走一步算一步了。”
声音一顿，楼运城断喝道：“林小冬，你要是不想方春水有个三长两短，你放我出去。”
林小冬微微一叹道：“楼运城，你觉得我有这么傻吗？好不容易逮着你。其实我也不怕告诉你，只要能抓住你，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方书记会理解我的。”
方春水心里暗骂，这个王八蛋，嘴却是道：“楼运城，拿我做人质，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楼运城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只是这些年他一呼百应，养尊处优惯了，虽然遇变不惊，但是此时此刻，要说他一点都不慌乱那是吹牛逼，现在这两人一唱一和，更是令他心烦意乱，他深知如果现在不走，等省厅的人一到，那更加走不脱了，骂了一唏“都特么闭嘴”，手的瓷片已经在方春水的脖子割出了一道伤痕，伤口虽然不深，血却是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