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冬对查理还有点印象，一直纠缠着清漪不放，后来被被沈辣修理在先，而后又被柳清漪怼了一通，难道这小子因爱生恨？
柳清漪有些不好意思：“查理年初的时候从美国回来，不长记性，还追到融居来，差点被爷爷安排的士兵给打了。”
林小冬眼睛一翻：“这种人就是不知死活，也太不要脸了吧？我明天去会会他。”
柳清漪失笑道：“算了，估计他也不可能这么做。”
林小冬道：“我估计也不会，不过这小子我得收拾他，免得他一而再地纠缠你。”
“不要了，我有办法，可别又吃罪人。”柳清漪揉了揉太阳穴，“彩儿的事情解决了，你什么时候走？”
林小冬想了想：“明后天这样吧，既然回来了，总要见见爷爷，有些事情还得跟他商议商议。”
“也好。”柳清漪的声音低了下来，“累了几天了，去洗个澡吧，今晚你就在房里睡吧。”
“我现在就去洗。”林小冬咽了一口口水，成了一个快乐的小天使，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
夜在疯狂，也在嘶鸣，跟着便沉寂了下来，跟着又一次重复起疯狂、嘶鸣和沉寂的过程。
林小冬醒的很早，起床的时候，院子里还一片寂静，天空也才有一丝微微的亮光，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林小冬来到窗前，看着外面被雨水冲洗过的花花草草，很是醒目。
出了一会儿神，回过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柳清漪，一丝柔情爬上了他的心头，他真的很想把柳清漪接到延边去。此前杨建国也曾跟他说起过领导家属“随军”的事情，只是想到彩儿在读书，儿子也还小，确实不大方便。
“在想什么呢？”柳清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来，从背后环住了林小冬结实的腰。
林小冬转过身，在柳清漪的唇上轻轻一吻，道：“清漪，有没有想过离开京都？”
柳清漪一点也不惊讶林小冬的发问：“其实我早就想离开了，就是怕你不答应。”
“怕的不是我，是爷爷吧？”林小冬在思索着可能性，岑昊可是爷爷的心头宝贝，他肯让昊昊离开吗？
“爷爷的身体没有以前那健朗了，我不忍心违背他的意愿。”柳清漪伏在林小冬的胸膛道。
林小冬想了想，这个想法只能暂时放在脑后了。
雨忽大忽小，林小冬吃了早餐，正要跟老爷子联系一下，却是先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这个电话令林小冬颇有些意外。
来者自报家门：“老弟，是我呀，文东。”
林小冬笑道：“是三哥啊，有什么吩咐？”
文东笑道：“你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商量。”
林小冬道：“我在京都，方便的话见面谈吧。”
文东便道：“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好，那我在惠园等你。”
林小冬去过两次惠园，路程还是比较熟悉的，跟柳清漪交待了一声，便驾车过了去。
虽然去过惠园，但是白天一睹惠园模样还是头一回，庭院里花花草草，着实是休闲的好居所。
小亭子翻修过了，比第一次来的时候更大了些，文东便坐在亭子里，上面摆着茶具，见林小冬过了来，长身相迎：“兄弟，来了。”
林小冬撑着伞走过来，笑着道：“三哥，好雅兴啊。”
文东呵呵一笑：“假充斯文罢了。兄弟，坐。”
茶自然是好茶，文东也挺有耐性，林小冬也不着急，看着文东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冲茶的程序，笑道：“三哥，幸好天气不热，不然我就被渴死了。”
文东笑了起来：“我也没这个性子，都是我爸逼着我的，说这样能凝神静气，我一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后来才发现确实不假。也不怕老弟你笑话，我以前可以爆栗性子，一点就着。”
林小冬道：“那我以后也得跟三哥好好学学了。”
“你可千万别跟我学。”文东笑着道，“茶冲好了，来一杯。”
茶的确很香，宜品不宜解渴，林小冬一饮而尽，文东失笑道：“你这鲸吞牛饮的，真是暴殄天物啊。”
林小冬与文东是通过陆远航认识的，说有交情也不深，不过文东与陆远航的气质大不相同，陆远航有着与生俱乐的那种上位之感，相比之下，文东要跟接地气一些，言谈之间比较轻松。
林小冬对文东很有些好感，便笑：“我本俗人，斯文不起来。”
文东又为林小冬的杯子续了一杯，道：“老弟，你我也不是头一回见面了，什么相逢恨晚之类的场面话就不说了。”
林小冬道：“三哥直率，不是虚伪造作的人。”
“呵呵。”文东又是一笑，坐了下来，道，“跟老弟一样，我也是俗人，既然是俗人，就免不了被一些世俗名利所左右。老头子在中纪委，所以我做什么事都有所顾忌，比如说航母集团。”
林小冬自然是知道航母集团的，不由道：“难不成三哥才是航母集团的主事人？”
文东微一点头，道：“鄂江延边的旧城改造，航母集团曾经去过，被人给逼了出来，这事儿你知道吗？”
林小冬眉头微皱：“我听说航母有些参与这个工程，不过后来连名都没有报，内情我倒是不太清楚。”
761垫脚石
“你不清楚，我清楚。”文东淡淡道，“听说延边有个洪亮集团，很有些路子，我人在京都，也没空到处儿跑，老头子宽得也严，所以向老弟打听一下洪亮集团的来头。”
林小冬心中一动，听文东口吻淡然，但从高轩那里得知，这厮是个用软刀子杀人的货，现在洪亮集团的底细他也没有摸明白，如果文东能出手，那就好办得多了。
“洪亮集团的老板叫魏洪亮，早年是靠放高利贷发家的，关系很厚，据我所知，市府一把手跟他的交情不错，跟市公安局等要害部门也有来往，还有着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光环，在延边算是个名人，有人说他在省里也有人罩着，是不是有这个情况，不得而知。”
文东笑了笑：“这么说，这个工程还是有些猫腻的了。”
林小冬实事求是道：“有没有猫腻还没发现，毕竟才刚刚竞过标，从竞标的程序来看，没有任何的问题。”
文东微微点了点头：“兄弟，明人不说暗话，这一次我很不爽。老焦跟我说过，他是受到了洪亮集团的威胁。”
林小冬眉头也是一皱：“这个情况我不清楚，没有人反映过来。”
文东道：“兄弟，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林小冬坦然道：“能帮三哥的忙，我很荣幸。”
文东摆了摆手：“你我之间就不用说这些虚头八脑的话了，区区一个魏洪亮，想弄死他很容易，不过我不方便出面，所以麻烦老弟给我盯紧些。”
林小冬立即道：“这个没问题。这也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文东笑了起来：“老弟，我会承你这个情的。”
林小冬道：“我说的是事实，至于什么承情之类的话，三哥要是当我是兄弟，就不要说这些了。”
文东拍了拍林小冬的肩膀道：“是我见外了。对了，我听说你女儿出了点状况，好在没什么危险，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三哥的消息很灵通，已经没事了。”
“小冬啊，三哥有句话，不知道中听不中听。”
“三哥请说。”
“你的个性还是不够强硬，有的时候人就要霸气，让人听到你的名字就不敢乱来。这一点尤其表现在官场之中，常言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啊。”文东淡淡道，“你到延边任职，我在我们家老头子那里也听到了一些背后的事情，延边似乎有点问题，你要勇于揭开这个盖子。”
林小冬微微一呆，他倒是没去想那么多，他的这次干部交流，老爷子没有发表什么见解，一切顺其自然，所以他也没有多想，文东的父亲在中纪委，这个消息自然是可靠的了，想到自己搞的同级监督很受省纪委的支持，这是不是也是一个信号呢？
文东又道：“你的故事二哥跟我说起过一些，和善固然好，但你也别忘了，岑主席在退下来之前可是有名的强硬派啊，这块牌子你可不能给毁了。”
林小冬微微一惊。文东说的不错，林小冬虽然有岑老爷子孙子的这个身份，但是从小他就是在社会底层长大的，要说眼界，自然比不了阮远航、文东他们，而在他的内心里，也没觉得自己这个身份有多了不起，在大多的时候，考虑问题也是以事论事，虽然有一些布局方面的设想，但是付诸于行动的还比较少。
这几年，他的步伐也算比较快，在这个过程中，随遇而安的心理占据了很大一部分，要说怎么积极进取，主要还是从工作这一块作为出发点，资源并没有能够得到很大程度上的发挥。
老爷子自然是盼望着自己将来能够有高的建树的，从升迁的角度来说，以他的年纪到这一步，不算慢，但是如何把自己辗转于各地区的人脉关系经营放大，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念瘃此，林小冬的后背顿时沁出了一股凉意，过于顺利的路程让他失去了争斗之心，当即道：“三哥，谢谢你的教诲。”
“教诲个屁啊。”文东呵呵一笑，“谁不希望自己人能够走得更远站得更高？说得现实点，朝中有人好办事，远航和我这辈子注定与政治无缘，将来还要靠你和高轩这帮兄弟来支撑。高轩冲劲大，沉稳不足，而你则是过于沉稳，有些老气横秋，需要互补。”
林小冬咧嘴一笑：“三哥的话我记住了，三哥，以后还请你多指点。”
文东笑了笑：“搞定洪亮集团，这事对你就是一个考验，也是一个垫脚石，明白吗？”
风雨中走来，风雨中离去。二者的心境却是不大一样，说脱胎换骨有些夸张，可是林小冬的心里却隐隐生出一丝争雄之意，是的，老爷子赋予了厚望，自己个人得失事小，怎么也要为老爷子争这口气。
所以在离开惠园之后，林小冬就打了电话给老爷子。
接到林小冬的电话，老爷子的心情很不错，当听说林小冬在京都的时候，老爷子的眼睛就瞪起来了：“回来几天才打电话给我？你想造反呐？”
林小冬笑着道：“爷爷，我回来这几天是有事情，才忙完，想向您汇报一下呢，要不我和清漪带昊昊过去看您？”
有了岑昊这个挡箭牌，老爷子火气顿消：“这么大的雨，带孩子跑来跑去干什么？别受了凉了，我去融居吧。”
林小冬低声道：“爷爷，您也要注意身体。”
“知道了。”老爷子说的随性，心里却是一热，这么多年，也有不少人要他注意身体，可是来自于家人的叮嘱除了女儿九九以外，鲜有他人，在这位强硬的老人内心深处，也渴望着家庭的温暖。可是儿子的英年早逝，女婿的为国捐躯，这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如果没有林小冬的突然出现，没有昊昊的适时出生，老爷子没有了精神支柱，恐怕真的是生无可恋了。
762合作
林小冬回到融居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到了，虽然下着大雨，但远远地就能听到他洪钟般的笑声。林小冬心头一暖，停好车，连伞都顾不上撑，便大步地奔了进来。
老爷子正在逗弄昊昊，见林小冬狂奔而入，神色一整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有个沉稳劲儿？”
林小冬笑道：“听到爷爷的声音，就忙着跑过来了。”
老爷子不再理他，拨弄着昊昊的小手道：“小家伙，有没有想我啊？”
昊昊也快十个月了，嘴里能含糊着说些单音节来，只不过并没有多少思维的成份，饶是如此，仍然逗得老爷子哈哈大笑。林小冬没有作声，默默地看着专注逗弄的老爷子，老人家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刀刻的一般，不过精神仍然矍铄得很。林小冬看在眼里，微微有些心酸，不过大自然的规律，谁也避免不了，将来他也终有终老的这一天。
昊昊跟林小冬不是太熟，林小冬趋身前来也未能引起他的注意，即便是逗他也只不过扫上一眼，林小冬挫败不已，只得悻悻地坐在老爷子边上。
这时岑九九过了来，笑着道：“昊昊该吃饭了。”
老爷子这才依依不舍地把孩子交到柳清漪的手上，目光仍然停留在孩子身上，直到孩子被抱进了里屋，这才转过脸来，道：“小冬，在延边感觉怎么样？”
林小冬坐正了身体，道：“还好。”
老爷子凝视着林小冬，却没有追问林小冬“还好”这两个字的含义，道：“鄂江的经济虽然不发达，在全国却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向来是必争之地，这一阵子上头对鄂江颇有些看法。你这个层次虽然不足以引起高层的注意，但万事也要有原则，相信你们弟兄俩会在延边打开一片天地。”
林小冬怔了一下，老爷子短短的一句话，包含的意义实在太多了。首先是经济不发达，这是一个历来已久的问题，地理位置、资源方面的天生因素令得鄂江的整体发展不够平衡，重要地位则显得更不简单，完全是南北地域的连接线，必争之地便显得师出有名了。再次，上次对鄂江有些看法，这个看法颇有些玩味，如何个看法，不得而知。最重要的是“弟兄俩”一说。
林小冬不由道：“爷爷，您说的是泽栋？”
老爷子点了点头：“前一阵子，你叔叔岑进过来了一趟，泽栋也一起过来了，大形势我就不多说了，不管怎么样，合则两利，分则两损，在这个问题上，我跟你叔叔的意见是一致的。当然，话不会说的那么明确。”
林小冬沉吟着道：“叔叔的态度有这样的转变，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老爷子微微一笑：“陆首长转任之后，新一届领导人的磨合已经完成，很多问题都达成了共识，风向有些不对，他当然能看得出。这些就不说了，他是个聪明人，主次还是能分得清的，在当前这个关口，合作是首要的，也是必要的，至于你们年轻一辈，竞争与合作并不矛盾。”
林小冬并没有说起在延边他与岑泽栋之间的事情，微微一笑道：“合作？这个词很有意思。”
林小冬的理解令老爷子微微有些失落，都是岑家的人，却是“合作”的关系，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不过现实如此，常言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也不奇怪，虽然岑进一脉在实践着“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敢飞”，好在及时认清形势，以目前而言，在老爷子的斡旋和林小冬的布局下，林小冬虽然有了初步的构局，但是以林小冬现下的境况来看，这些力量都还处于培养阶段，还不到拿出来的时候。抛开岳父柳爱东不说，安东那边的谢仕平已经是省委常委了，未来之路还是不错的。至于与林小冬同步的一些人，也都处于发展阶段。算起来，他们的根据地仍然在安南，安南有个老穆，倒是有些麻烦。
林小冬话题一转，道：“我刚刚去见了文东。”
老爷子似乎有些意外：“文东？文晓彬的儿子？”
文晓彬是中纪委副书记，向来以“铁腕”著称，深受高层赏识，据说要放到地方来，林小冬对此自然并不清楚，只是点了点头：“也提到了一些关于延边的事情。”
老爷子没有问，淡淡道：“小辈之间的事情，你自己掌握。文东这孩子在京都的口碑不错，为人很低调。小冬，一个人固然不能依附于别人，但是该团结的力量还是要团结的。我知道你的个性，有困难从来不说，现在也明白合作的重要，我很欣慰。”
林小冬笑了笑：“人总是不断成长的。”
老爷子微微颌首道：“这是一个大舞台，长江后浪推前浪，时代总是要更迭的。小冬，个人的发展虽然重要，但是原则不能丢，一个有能力的坏人比一个没有能力的好人，破坏性更强啊。”
对于老爷子的提醒，林小冬铭记于心，沉声道：“爷爷放心，我不会给您丢脸的。”
老爷子开怀一笑，忽然道：“小冬，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是关于你的家庭的。”
林小冬又是一怔，道：“爷爷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