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雄从里间出了来，笑着道：“林书记来了。”
林小冬笑了笑，上前与他握了手，道：“打扰方市长办公了。”
“谈不上什么打扰。”方子雄微微一笑，引林小冬坐下，秘书来泡了茶，退了出去。
“林书记来访，不知道有什么事。”方子雄的排名虽然在林小冬的前头，但由于职责上的特殊性，级别又是一样，倒也不敢托大，坐到了林小冬对面的沙发上。
林小冬笑了一笑，道：“那我就直奔主题了。方市长是延边一汽项目的负责人，我想了解一下这个项目目前的进度进展情况。”
方子雄的眉宇之间闪过一丝不快，不过还是道：“可能是林书记刚刚没有听清楚，那我再汇报一次吧。”
林小冬作倾听状，心里却在想着该怎么说，待方子雄说完，林小冬才道：“方市长，我听到一些传言，说延边一汽迁址，在高新区征收土地的价格上有点争议，考虑到这是你分管的一块，纪委能省事就省事了，能不能请方市长帮忙把个关？”
方子雄心头一震，不由看向了林小冬，想从林小冬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只是林小冬目光深沉，并无异样，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当即道：“没问题。”
林小冬笑了笑道：“那就麻烦方市长了。方市长，你我虽然没什么太深的交情，但好歹也是同僚一场，老弟我职责所在，不得不负责。”
“理解理解。”方子雄打了个哈哈。
林小冬又道：“谈完了工作，方市长有没有兴趣跟老弟唠唠？”
“林书记有这个意思，我自然要配合的。”方子雄拿起桌子上的烟派了一根过去，自顾点上，吞云吐雾起来。
林小冬也点上了，却是不吸，道：“人这一辈子挺不容易的，尤其像我们，干得多还不被理解。”
方子雄笑了笑，心里却有些突突的，林小冬跟他素无交集，冷不丁到这里来听取“汇报”，又跟他唠磕，原以为是想套点近乎，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林书记看来也是满肚子的牢骚啊。”方子雄道。
林小冬道：“牢骚倒是未必，只是觉得不容易，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人，经过若干的努力与付出，好不容易才能走到眼下这一步，有时候一着不慎，一个不小心，就把什么都赔进去了，得不偿失啊。”
方子雄眉头皱了皱，道：“林书记这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呢？”
林小冬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纪委也挺不容易的，大家都是同僚，谁跟谁都没有彻天大恨，谁也不想谁栽了跟头。大家自当珍惜能在一起共事的机会。方市长如果还不明白的话，不妨多想一想，应该会明白的。”
方子雄的心跳不由加快了，难道……他收到了什么风声？一念及此，他的后背微微有些发凉，强笑着道：“林书记，有什么话还望明说。”
林小冬仍然是淡淡的笑容：“有些话是不能明说的，一旦说出来，就没有退路了。时候不早，我还得去纪委有事，打扰了方市长。哦，对了，关于刚刚说的一汽的事情，能不能麻烦方市长快一点，两天时间，够了吧？这样吧，后天下午五点前行不行？到时候我得向杨书记汇报呢。”
目送着林小冬离开，方子雄心头的震惊难以言喻，如果林小冬是话有所指的话，那么他给自己下的最后通碟就是两天的时间，不然就会向杨书记汇报。
坐在沙发里，方子雄又点起了烟，思来想去，他觉得这事神不知鬼不觉，除了他和乔恩妮以外，再无第三人知道，一种侥幸的心里在他的心头荡漾了开来。乔恩妮应该不会说出去吧，毕竟也替她省了钱呢。方子雄这么安慰自己。
“方市长。”门忽然被敲响，方子雄被吓了一跳，有些恼怒地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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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4我帮他安排
且说林小冬晚上去了将军府，进了六号厅，微微有些意外，厅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下午约他的市委秘书长寥启智，而另一位则是素无交集的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冯俊。
冯俊向来不苟言笑，反正林小冬是没见过，而此时在私下场合仍然如此，只见冯俊板着脸道：“林书记来了。”
寥启智笑道：“老冯，我真是有点不想见到你的脸，有你这么板着脸请客的吗？”
冯俊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是笑容的笑容，看在别人的眼里，是那么僵硬，很有些终结者里老瓦表达人类情感时的笑容模样，寥启智摇头道：“你还是板回脸吧，起码看着习惯了。林书记，老冯其实不是这样的，以前在县里做公安局长的时候，跟一伙绑架人质的绑匪对峙，在解救人质的过程中受了伤，伤到了面部神经。老冯，你这属于面瘫中最轻的吧？”
冯俊道：“反正我跟林书记一样，都是唱黑脸的，笑容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
林小冬肃然道：“冯市长，你值得我敬佩。”
“不说那些了。”冯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
“谈话请到办公室，来这里就是吃饭喝酒的。”寥启智招呼着道。
很快酒菜上了来，酒是一般的招待用酒，市场价不到一百，林小冬笑着道：“不知道这酒怎么喝。”
“平端。”寥启智先举杯抿了一口，道，“林书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关于延边政界的一件事。”
林小冬闻言，将酒杯又放了下来，道：“秘书长请说。”
寥启智微微笑了笑，也放下了杯子，却是扫了冯俊一眼，然后才缓缓道：“南延北天。”
林小冬道：“这个我知道，说的是南有延边，北有天水，只是我不明白，天水是鄂江的省会，很发达，延边虽说经济发展不错，但与天水无法相提并论，况且也不是你追我赶之势，何以会并驾齐驱呢？”
寥启智道：“一起提及并不是经济上的原因，而是政治上的原因。而且延边是排在了第一。我再说后面的四个字，你或许会明白一些。”
寥启智后面的四个字是，冯杨路边。
“市长冯亲民抓经济的能力很强。他在延边已经做了六年的市长，这六年给延边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小冬有些明白了，这四个字代表着四个人，冯是冯亲民，那么杨就是杨建国了，而就此联想下去，这“路边”恐怕也代表着天水市委市政府的一二把手了，他们恰恰一个姓路，一个姓边。
寥启智接着道：“杨书记统揽全局的能力很强，至于后面两位，没打过交道，并不清楚。”
林小冬笑道：“秘书长不会平白无故地说起这个吧？”
寥启智微微一笑道：“在延边，这两位合则两利，分则两败，虽然各有拥护，但并没有什么斗争的事实，也正是因此，延边的发展才会迈开大步。之所以延边和天水摆在一起，是因为天水的情况与延边比较相似，团结是一个主题。”
“这是好事。”林小冬由衷道。事实上，从他本身的经历而言，是非常明白这个道理的，斗争永远是一个巨大的内耗，有人胜，就有人败，但最终，输的是当地的经济发展和百姓利惠。
寥启智跟着道：“人都有野心，没有谁不想自己能够更加强大，这一点在政界的表现尤为突出，所以，平衡这两个字就显得极其重要了。”
寥启智又道：“在延边，两位领导都以正直著称，在他们的治下，不能说每位干部都完美无瑕，但瑕不掩瑜，总体而言，延边是积极向上的。”
林小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道：“秘书长，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不用绕弯子。”
寥启智笑了笑：“同级监督不是什么坏事，但是我听到一些传言，对你挺不利，是你在哗众取宠标新立异。”
林小冬也是呵呵一笑：“这个说法我也听过，说到这个，冯市长，我俩有些同病相怜啊。”
冯俊似笑非笑道：“怎么讲？”
“纪委被人误解，公安部门也被人误会啊，都说公安局破案的本事不行，抓赌扫黄的经验很丰富。”林小冬笑着道，“咱们不怎么受待见啊。”
冯俊驳然道：“胡扯j8蛋。”
林小冬笑了起来：“冯市长，可别激动。”
寥启智也道：“老冯，你太粗了，林老弟被人误会成这样都风轻云淡呢，要是你在他的这个处境里，还不把楼给炸了。”
冯俊没说话，寥启智接着道：“林老弟，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杨书记的意思是，同级监督可以，可千万别监督出什么毛病来，即使有什么毛病，也得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去处理。”
林小冬的呼吸微微一滞，下意识地就要反驳，不过寥启智的话也给了他一个明示，现在的延边党政一把手空前团结，保持着绝对的平衡，而他现在虽然不至于人人喊打，却也被孤立了，如果自己一意孤行的话，就不是夹缝里求生存，而是被推到政治悬崖的边缘了。
“秘书长，你说会有什么毛病呢？”林小冬微一沉吟，反问道。
寥启智不愧是市委管家，一手太极打得很棒：“我可不是纪委书记，林老弟这么说，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毛病了？”
林小冬哈哈一笑：“机密机密。”
寥启智一脸郁闷地看着冯俊道：“你俩说话的口气都是一样的，不聊了，喝酒喝酒。”
话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林小冬大抵也清楚了一些情况，只是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今天要让冯俊也在，这难道是在体现在党政一把手团结的光环下，冯亲民的体系也不是铁板一块？否则怎么会连市府的人都没有拢在手中？
而从两人平衡的情况来看，既然冯俊是市府的一枚钉子，那么市委那边有没有冯亲民的钉子呢？
林小冬忽然想到了岑泽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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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5一念之差
且说林小冬晚上去了将军府，进了六号厅，微微有些意外，厅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下午约他的市委秘书长寥启智，而另一位则是素无交集的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冯俊。
冯俊向来不苟言笑，反正林小冬是没见过，而此时在私下场合仍然如此，只见冯俊板着脸道：“林书记来了。”
寥启智笑道：“老冯，我真是有点不想见到你的脸，有你这么板着脸请客的吗？”
冯俊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是笑容的笑容，看在别人的眼里，是那么僵硬，很有些终结者里老瓦表达人类情感时的笑容模样，寥启智摇头道：“你还是板回脸吧，起码看着习惯了。林书记，老冯其实不是这样的，以前在县里做公安局长的时候，跟一伙绑架人质的绑匪对峙，在解救人质的过程中受了伤，伤到了面部神经。老冯，你这属于面瘫中最轻的吧？”
冯俊道：“反正我跟林书记一样，都是唱黑脸的，笑容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
林小冬肃然道：“冯市长，你值得我敬佩。”
“不说那些了。”冯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
“谈话请到办公室，来这里就是吃饭喝酒的。”寥启智招呼着道。
很快酒菜上了来，酒是一般的招待用酒，市场价不到一百，林小冬笑着道：“不知道这酒怎么喝。”
“平端。”寥启智先举杯抿了一口，道，“林书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关于延边政界的一件事。”
林小冬闻言，将酒杯又放了下来，道：“秘书长请说。”
寥启智微微笑了笑，也放下了杯子，却是扫了冯俊一眼，然后才缓缓道：“南延北天。”
林小冬道：“这个我知道，说的是南有延边，北有天水，只是我不明白，天水是鄂江的省会，很发达，延边虽说经济发展不错，但与天水无法相提并论，况且也不是你追我赶之势，何以会并驾齐驱呢？”
寥启智道：“一起提及并不是经济上的原因，而是政治上的原因。而且延边是排在了第一。我再说后面的四个字，你或许会明白一些。”
寥启智后面的四个字是，冯杨路边。
“市长冯亲民抓经济的能力很强。他在延边已经做了六年的市长，这六年给延边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小冬有些明白了，这四个字代表着四个人，冯是冯亲民，那么杨就是杨建国了，而就此联想下去，这“路边”恐怕也代表着天水市委市政府的一二把手了，他们恰恰一个姓路，一个姓边。
寥启智接着道：“杨书记统揽全局的能力很强，至于后面两位，没打过交道，并不清楚。”
林小冬笑道：“秘书长不会平白无故地说起这个吧？”
寥启智微微一笑道：“在延边，这两位合则两利，分则两败，虽然各有拥护，但并没有什么斗争的事实，也正是因此，延边的发展才会迈开大步。之所以延边和天水摆在一起，是因为天水的情况与延边比较相似，团结是一个主题。”
“这是好事。”林小冬由衷道。事实上，从他本身的经历而言，是非常明白这个道理的，斗争永远是一个巨大的内耗，有人胜，就有人败，但最终，输的是当地的经济发展和百姓利惠。
寥启智跟着道：“人都有野心，没有谁不想自己能够更加强大，这一点在政界的表现尤为突出，所以，平衡这两个字就显得极其重要了。”
寥启智又道：“在延边，两位领导都以正直著称，在他们的治下，不能说每位干部都完美无瑕，但瑕不掩瑜，总体而言，延边是积极向上的。”
林小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道：“秘书长，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不用绕弯子。”
寥启智笑了笑：“同级监督不是什么坏事，但是我听到一些传言，对你挺不利，是你在哗众取宠标新立异。”
林小冬也是呵呵一笑：“这个说法我也听过，说到这个，冯市长，我俩有些同病相怜啊。”
冯俊似笑非笑道：“怎么讲？”
“纪委被人误解，公安部门也被人误会啊，都说公安局破案的本事不行，抓赌扫黄的经验很丰富。”林小冬笑着道，“咱们不怎么受待见啊。”
冯俊驳然道：“胡扯j8蛋。”
林小冬笑了起来：“冯市长，可别激动。”
寥启智也道：“老冯，你太粗了，林老弟被人误会成这样都风轻云淡呢，要是你在他的这个处境里，还不把楼给炸了。”
冯俊没说话，寥启智接着道：“林老弟，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杨书记的意思是，同级监督可以，可千万别监督出什么毛病来，即使有什么毛病，也得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去处理。”
林小冬的呼吸微微一滞，下意识地就要反驳，不过寥启智的话也给了他一个明示，现在的延边党政一把手空前团结，保持着绝对的平衡，而他现在虽然不至于人人喊打，却也被孤立了，如果自己一意孤行的话，就不是夹缝里求生存，而是被推到政治悬崖的边缘了。
“秘书长，你说会有什么毛病呢？”林小冬微一沉吟，反问道。
寥启智不愧是市委管家，一手太极打得很棒：“我可不是纪委书记，林老弟这么说，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毛病了？”
林小冬哈哈一笑：“机密机密。”
寥启智一脸郁闷地看着冯俊道：“你俩说话的口气都是一样的，不聊了，喝酒喝酒。”
话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林小冬大抵也清楚了一些情况，只是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今天要让冯俊也在，这难道是在体现在党政一把手团结的光环下，冯亲民的体系也不是铁板一块？否则怎么会连市府的人都没有拢在手中？
而从两人平衡的情况来看，既然冯俊是市府的一枚钉子，那么市委那边有没有冯亲民的钉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