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事实情况
目送寥启智离去，林小冬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之色，作为初来乍到的他，自然不会与任何一方交恶，在别人观察试探的同时，他同样也在观察试探别人。寥启智在常委中虽然排名靠后，但他是市委的大管家，可以说是直接向市委书记负责，那么市委书记的地位将直接决定着他的命运。这个推荐虽非绝对，但大抵也是如此。从客户的动作来看，暂时还不出这是他个人的示好，还是试探性的行为，目前而言，只好不坏，具体还得再从以后的接触中去观察和分析。
一个电话将林小冬从思考中拉了出来，看到这个号码，林小冬的眼中掠过一丝温暖之意。
电话是牛飞堂打过来的，一接通便听到牛飞堂由衷道：“林书记，恭喜你。”
林小冬微微一笑：“老牛，县里不忙吗？”
牛飞堂道：“忙，忙死了，我刚刚从影视基地的工地回来，林书记，谢谢你，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推荐我。”
林小冬笑道：“推荐你不是因为你我之间的交情，而是觉得你老牛能干出点名堂来。”
牛飞堂深沉道：“林书记，你给我留下这么扎实的底子，我要是再浑浑噩噩、尸位素餐，就真是个混账王八蛋了。”
林小冬沉默了，眼前不由闪过了梅安的一些人，半晌才道：“老牛，没事多跟顺林走动走动，梅安的发展他的贡献最大。”
牛飞堂动情道：“林书记，我牛飞堂虽然算不上什么人物，但这一辈子也没佩服过几个人，但是我是打心眼里佩服你。”
牛飞堂说得非常真挚诚恳，林小冬博大宽阔的胸襟的确深深折服了他，不是每个都记得住别人的好，更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一颗宽恕的心。
林小冬能够听得出牛飞堂的由衷，笑了笑道：“别搞煽情那一套，真佩服我就好好把梅安的经济搞上去。”
“必须的。”牛飞堂爽声笑道，“对了，还记得王涛那个跳梁小丑吗？这王八栽了，在外地喝花酒被抓了个现行，倒是省了我一番麻烦。”
王涛？林小冬当然不会忘记这个抵了胡顺林位置的梅安县长，牛飞堂用“跳梁小丑”来形容他还真是恰如其分，只不过林小冬并没有记恨他，只有讨厌，刻骨的讨厌。
牛飞堂又给林小冬爆了一个猛料：“傅玉林那个记者，我已经把他收拾了。”
傅玉林这个记者标准的无良无耻到了极点，林小冬也是想办他的事的，后来到了旅游局遇到了不少事情，一时也没腾出手来，跟着就被交流到了鄂江，想不到牛飞堂还惦记着他，便笑着道：“老牛，你还真够有心的。”
“我老牛也不是好惹的，睚眦必报不敢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一定的。”牛飞堂嘿嘿一笑，动情道，“林书记，有空回来看看，大伙儿可都惦记着你呢。”
“有机会一定去。”林小冬作出了承诺。
与牛飞堂结束了通话，林小冬心头舒畅了不少，看了一眼记下来的乔恩集团董事长乔恩妮的手机号码，想了想，并没有打电话给她，而是先去了纪委。
延边一汽的改制不是件小事，改制方案在经过酝酿、讨论之后正式出台，在纪委的介入下，一汽的资产经过权威的评估机构评估，市纪委组织审计并进行了公示，这一点并没有问题。
当时这项工作是由市纪委副书记蒋文莉负责的，不过她现在身体不好，一直在住院，所谓“将不用残兵”，所以在了解了相关的情况之后，林小冬将这项工作交给了常务副书记雷明荣。
林小冬叮嘱雷明荣，根据市政府与乔恩集团所签订的合同，除了按时足额缴纳相关资金以外，还要监督乔恩集团不得改变延边一汽地块的土地用途。在这个方面，临时成立的改制办显然起不到什么监督作用，还得依靠纪委。至于说所反映的问题，例行审计即可。现如今国家反腐的力度日益加大，已经形成了常态化，恐怕没有哪个人敢明目张胆地去打国有资产的主意，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
雷明荣接到这项任务之后，立即进入了工作状态，林小冬做过县委书记，深知如何调动下属的工作积极性，所以充分放权，只要做好工作，其余的他一概不问，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了下属的空间。当然，这个空间是适度有范围的，如果真有谁去触犯底线，制度也不是闹着玩的。
由于杨建国交待了这项任务，林小冬到县区调研的计划暂时缓了一缓，不过根据他的观察以及反馈得来的情况，基层仍然有形式多样的工作作风问题。其实这是不需要实例来证明的，他自己就是从基层上来的，对于那些可能出现的情况自然了然于胸。
所以林小冬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切实履行好纪委的职责，计划与纠风办联合，整顿一些基层工作中出现的不正之风，这些不正之风不仅仅是包括那些上班干与工作无关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切实地解决“中层梗”的情况，彻底扭转“脸难看、门难进、事难办”的痼疾，而事实上，这“三难”现象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有所好转，但是随之带来的“踢皮球”现象却是更让老百姓深感事情似乎比以前更难办了，诸如“证明你妈是你妈”之类的现象屡禁不止，这完全是另一种变形的不作为。
将这项工作向杨建国作了汇报，杨建国非常支持他的想法，随后联系了纠风办，与监察局一起召开了一个会议，成立了三个工作小组，对各县区进行明察暗访。
就这样，林小冬上任后的第一个举措不愠不火地拉开了帷幕。
这项工作的开展，很快抓到了一批典型，总有人往枪口上去撞，林小冬照单全收，第一炮必须打响，所以对于那些敢于“以身试法”的人，无异是一个灾难，好在都是工作作风问题，也就是党纪政纪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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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调研中的情况
林小冬轻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这么说，陈清河手中的底牌应该是组织部长岑泽栋了。他曾在清水县任县委书记，对陈清河很重视，这句话没有表面上理解的那么简单，延伸下去的话，则证明岑泽栋在市里也是能说得上话的，毕竟虽然市委组织部会充分考虑县委书记的意见，可是处级干部的任免权并不在县委，也就是说，目前延边的市委书记杨建国和市长冯亲民，这两人中必有一个是岑泽栋的依靠。
这并不奇怪。
林小冬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跟岑泽栋接触，他有没有什么变化，并不清楚，不过岑前在安东省做一把手，这个关系足以令岑泽栋顺风顺水了，从县委书记升到市委组织部长就印证了这一点。从眼下来看，岑泽栋的能量和人脉关系定然比自己要强上很多，毕竟他在延边的时间比自己要长得多，不过林小冬并不觉得自己就处在了劣势，因为，路是靠自己走出来的。
中午吃了个便饭，下午让华兆石带着几个人四处走访，林小冬则与郭玉桐又交流了一些纪委工作的看法和意见，计划次日将各乡镇的纪委书记召集过来，召开一个交流座谈会，郭玉桐觉得很有必要，他这个县纪委书记都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就更别说乡镇的纪委书记了。而另外一个情况，则更加显示召开这个会议的重要性，那就是基层的纪委，有些地方就是形同虚设，不少地区纪委书记身兼数职，在经济指标当道的今天，很多纪委书记分管着工业、农业那些副职干部的工作，这无疑会导致纪检工作的延缓、滞后，甚至是瘫痪。
正在与郭玉桐说着，县委书记费厚和赶到了县纪委，一进来就自我检讨：“林书记，忙了一上午，刚刚才知道您来的消息，老郭啊，你太不厚道了，林书记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
林小冬笑着道：“是我让他不跟你说的。我就是来调研工作，不想给你们的正常工作带来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上级领导到清水来，这是领导重视清水啊。”费厚和是个胖子，一脸的谄媚之色。不过林小冬注意到他刚刚在跟郭玉桐“开玩笑”的时候，目光中还是很不满意的。这证明，郭玉桐与他之间有矛盾，或许也正是因此，郭玉桐才会感觉到有压力。
表明了态度之后，费厚和道：“林书记，我向你汇报一下工作。”
费厚和一开口，就是全县如何开展工作，林小冬听着挺不是个味儿的，眼见费厚和越说越顺溜，大有如长江之水连绵不断又如黄河泛滥滔滔不绝之势，便忍不住打断了道：“费书记，经济工作不是我分管的，这一块可以跳过去。”
费厚和呵呵地笑了笑：“林书记是领导嘛，我顺便汇报了，既然这样，我就侧重说一说县纪委方面的工作吧。县纪委的工作总体而言还是很得力的，办了一些案件，也查办了一些人，完成了上级纪委下达的目标任务，为清水县又快又好的发展起到了保驾护航的作用。不过呢，民间对此的议论很大，指出纪委工作作风粗野，大老爷主义还一定程度存在。对此，县委要求县纪委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认真反思，做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当然，我相信，这些说法并不可靠，都是一些诋毁性的言论。”
林小冬没有打断费厚和的讲话，他能感觉得到费厚和言语之间有一些阴阳怪气，看起来，对郭玉桐是有些不满的，只是他这个县委书记的能量不够，没能换得掉郭玉桐，才当着他的面在自己面前上点眼药。
“我对各县区纪委开展工作的情况还不了解，不过从听到的看到的情况来看，清水县的纪检工作做得还是非常扎实的。”林小冬强调了一下自己的态度，“这既利益于县纪委的打铁尚需自身硬，也利益于县委的坚强领导。我希望，县纪委在县委的正确领导下，扎实开展工作，对于那些敢作奸犯科、以身试法的腐败分子，从重从速打击，绝不姑息。”
郭玉桐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感激，林小冬此言不仅仅是对他的肯定，更是对他的支持。
费厚和也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呵呵一笑道：“林书记，您放心，县委是非常重视这一块的。对了，时候已经不早了，林书记，我已经安排好了晚宴，还请林书记赏光。”
林小冬本想拒绝的，他与郭玉桐聊得正投机，不过转念一想，不如证实一下费厚和的态度，便应了下来，移师县政府招待所。
费厚和出去的时候便给了秘书一个暗示，所以等他们到招待所的时候，已经安排妥当了。
进了去，随意地聊着天，眼见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菜也开始上了，费厚和请示林小冬喝什么酒，林小冬微微一笑说：“按照你们平时的接待标准就行了。”
人并不多，开始的时候，纪委同来的华兆石等人也都到了，加上县长王爱红以及纪委书记郭玉桐，也就八个人，菜却是上了整整一桌，酒却是没有牌子的，用一个塑料桶装着。
林小冬奇道：“这是什么酒？”
费厚和笑着道：“汇报一下，县政府招待所是接待办管理的，自己买菜自己做，没有对外进行商业性的承包，这酒嘛，也是在外地酒厂买的散酒，虽然没什么牌子，质量还不错。”
服务员把酒都倒上了，贾雯是个女孩子，却也没有客气，在酒倒出的一瞬间，香气四溢。
贾雯轻嗅了一下，轻抿了一小口，笑着道：“林书记，这可不是什么没什么牌子的散酒啊，费书记，王县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我们鄂江鄂蓝春酒吧，而且还是系列中最高的梦之蓝，这酒市场价得一千八一瓶呢。”
林小冬不由一愣，道：“费书记，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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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9初来大沙漠
费厚和微微有些尴尬，不过毕竟是县委书记，反应还是很快的，哈哈一笑道：“小贾同志真会开玩笑，小酒厂要是能做出鄂蓝春来，那可就发了大财了。”
贾雯闻言微微一笑，也没再说什么。
林小冬心里却是透亮。
在中央出台了八项规定之后，仍然有些人顶风作案，挖空心思地去实践“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真理，变着法子搞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就拿其中一条来说，不得进入高档会所吃喝，于是他们改变了地点，到什么农家屋，喝的酒也是把好酒装进了别的瓶子里，可谓是穷心竭虑。而眼前的费厚和恐怕走的也是这一条路子，只是考虑到一些关系，如果搞的太严肃了，恐怕大家的面子都会很难看。所以林小冬并没有当场发作，只是淡淡道：“我酒量不好，我们一起喝一杯，尽个意思。”
谁都能听得出林小冬的言外之音，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但出了这个状况，气氛上难免有些僵，所以这顿饭便有味同嚼腊之感。当然，这种感觉也只是在费厚和身上得到了体现，县长王爱红和纪委书记郭玉桐倒是无所谓。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费厚和表示已经安排了林小冬等下的下榻之所，林小冬淡淡地一句“不劳费心”让费厚和碰了个软钉子。林小冬的态度无疑是对孬壶装好酒之举非常不满，如果不是考虑到费厚和的面子，可能早将大声斥责了。
由于此事的发生，原本林小冬还想向费厚和了解一下陈清河这个人的，现在也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对于费厚和这个人，林小冬持保留意见。
从县委出了来，林小冬的调研活动也告一段落，明天的调研自然也就取消了，让郭玉桐以后有机会与乡镇的纪委书记再交流，郭玉桐倒是没有挽留，送林小冬等人上了车。临走的时候，林小冬与他握了手，又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虽然一个字都没有说，郭玉桐却是感受到林小冬无声的叮嘱。
一行人上了车来，谁都没有说话，谁都能感觉到林小冬不是太自在，谁也都知道这个不自在来自于哪里，这一群人中，华兆石的级别最高，当先道：“林书记，对于县区的督查……”
林小冬笑着打断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看来还是有人心存侥幸啊，我们的工作还是不够到位。对了，贾雯，你怎么知道那个酒是鄂蓝春？”
林小冬话题一转，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洪辰飞也道：“是啊贾雯，我们都好奇着呢。”
贾雯笑着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能品得出来。”
华兆石失笑道：“小贾，你在纪委太屈材了，应该去做品酒员。”
贾雯的嘴唇动了动，林小冬却是道：“辰飞，打个电话给史部长，看看他是不是在大沙漠，如果在，我们过去看看。”
洪辰飞很快与史天勤取得了联系，正在大沙漠，林小冬立即让司机向大沙漠而去，贾雯显得极其兴奋，这一天的调研她觉得无趣之极，虽然在林小冬与郭玉桐交流的时候，他们一起出去转了转，但这与办案却是大相径庭，不可同日而语，现在见要去传闻中的大沙漠，自然兴奋得很。
大沙漠在清江区，离得并不是特别远，也就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一路无话，一个多小时后，车已经在大沙漠酒店前停下，史天勤正在外面等着，见到车来，连忙迎上，林小冬下了车，道：“这么冷，干嘛等我。”
史天勤打着趣道：“这么点礼仪都没有，怎么做你的下属。”
林小冬哈哈一笑道：“外面冷，都进屋吧。”
进了酒店的院子，径直走到顶端的一排屋子前，只有一个门可以出入，厚实的铁门上只开了一个仅够一只手伸出来的正方形小孔，下面是一排电子密码锁。
史天勤输了密码之后，开了门，几人鱼贯而入，关上了门，没走几步，便看到一个十几平方左右的小会议室，里面坐着几个人，史天勤进了去，沉声道：“同志们，林书记来看望大家了。”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林小冬笑着道：“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主要是给大家一个精神上的鼓励，可别嫌弃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笑声之后，林小冬跟着道：“大家办案很辛苦，办案遇到难度和阻碍是很正常的，还请同志们多辛苦一下，把这个案子拿下来。等案子办完了，我让史书记好好犒劳一下各位。”
大家又都笑，林小冬道：“那你们继续，我跟史部长聊一聊。”
进了隔壁的房间，那是一个标准间，也是史天勤在这里的住处，除了一台电视，没别的东西。
史天勤拉了张椅子，请林小冬坐下，才挺直了腰板道：“林书记，惭愧啊，这案子历时一周，仍然没有什么进展。”
林小冬皱眉道：“难度在哪儿？”
“其实外围的证据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只是陈清河不配合，除了不知道就是不记得了，一时半会拿他也没什么办法。我知道他还心存幻想，等着人来捞他呢。”史天勤黑着脸道。
林小冬道：“老史，就别藏着掖着了。”
史天勤沉声道：“林书记，对你我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没接到什么说情的电话，但是陈清河给我的感觉就是有所倚仗。”
林小冬道：“有没有倚仗不必去管，你只管办案。你可是老纪检了，不会就这么几把刷子，这样吧，你带我去见见他。”
在最顶端的一所屋子里，一位工作人员正盯着陈清河，而陈清河只是垂着头，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目光中满是不屑之色。
林小冬扫了他一眼，坐到了他的对面，淡淡道：“陈清河，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小冬，是新来的市纪委书记。”
史天勤略略地嘲讽道：“你的待遇不错，案子惊动了林书记，亲自来问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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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0攻心为上
陈清河不到五十岁，神情有些憔悴，闻言只是看了林小冬一眼，却不说话。
林小冬摆了摆手，示意史天勤不用恫吓他，只是像说家常一样地道：“陈清河，大道理呢，我不跟你说，其实纪委已经掌握了你的犯罪事实，之所以一直让你开口，只不过是完善一下办案程序，换言之，你就是不开口，也不影响对你的定罪。我知道，你还心存幻想，怀着‘坦白从宽，把牢底坐穿’的执念，事实上，你不坦白，该坐穿牢底的还是要坐，而抗拒只会从严。以你目前的犯罪事实和犯罪性质，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在延边，能保你的莫过于两个人，一位是市委杨书记，一位是冯市长，我想说的是，你觉得他们谁会为你出头？腐败啊，中央都在出重拳打击，谁会干这种引火烧身的事情？话说回来，你有值得这么做的价值吗？你比我更明白，答案就是没有。”
陈清河不为所动，看来确实有点倚仗，在这林小冬的意料之中，他能撑到现在，当然不会是一两句话就能令他缴械投降，接着道：“你应该明白，案子是需要纪委来办的。不妨实话告诉你，没有任何人跟我打招呼，说要放你一马，这意味着什么？你在这里也待了两个多月了，如果真有人要保你，两个多月的时间是不是显得太长了？这只能证明，你被放弃了。退一万步来讲，即使有人执意替你打掩护，你也别忘了，我们市纪委不仅受市委领导，同样也受省纪委领导，大不了我们申请省纪委来查办你的案子，市纪委最多也就是被省纪委批评说办案水平不够，不疼不痒的。不过我就好奇了，到那个时候，还有谁再敢做你的护身符，你可别告诉我，你在省里也有关系。”
说完这些，林小冬站了起来，缓缓道：“所以，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尽快交待问题，持久战我们是很有耐心的，车轮战术是纪委的一项基本战术。或许你能熬得住，就是不知道你的家人能不能熬得住，据我所知，你爱人的身体不是太好，整天提心吊胆，你女儿也因为你的事情，在单位被人无形隔离，连快要结婚的男朋友都离她而去。想想吧，因为你的一已之私，就让家人陪着你受苦受罪，你已经不仅仅算不上一位好干部，也更算不上一位好丈夫、好父亲，你就一点都不自责吗？”
林小冬摇了摇头：“我替他们感到不值啊。”
陈清河一直与林小冬对视着，但是这个时候却是垂下了头，避开了林小冬的目光，是愧疚还是心虚？
林小冬没有再理他，出了门来，在外门低声却又能够让陈清河依稀听见：“史书记，我们再给陈清河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仍然拒不交待，那就整理好材料报检察院吧，要不要他的口供已经无所谓了，同时上报省纪委。”
史天勤向监控上看了一眼，陈清河抬起了头，作侧耳倾听状，目光里闪过一丝茫然，便向林小冬竖起了大拇指。林小冬的攻心战术着实厉害，虽然没有多少威胁之言，但是每一句话都击中了陈清河的心。从陈清河的反应来看，他的心里防线已经露出了缺口，倒豆子也就是时间问题。
林小冬微微一笑，道：“老史，他们也有七情六欲的，只有让他们彻底断了念想，我们才能主动。”
史天勤笑道：“林书记，还是你厉害，伐者，攻心为上，我算是服了。”
林小冬也是一笑：“办案你是强项，不是你不行，是有些话得需要我来说才有说服力，才有权威。”
林小冬说的没错，如果史天勤说刚刚那番话，陈清河多半是嗤之以鼻，一个副书记，怎么能扛得住市里的主要领导，可是林小冬这位市纪委书记说出来就不一样了，何况省纪委是他的后盾呢？
大沙漠只是一个办案点，早已不对外营业，所以林小冬等人并没有留下来过夜，而是回到了市里。由于对清水县的调研提前了，所以次日的调研计划暂时搁置。
一早上，林小冬到了市委的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便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在道了声“请进”之后，一个人缓缓走了进来。
看到此人，林小冬微微有些意外，他真没想到，来者居然是他到延边之后一直未能谋面的组织部长岑泽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