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飞涯指了指墙角，管德柱看了过去，不仔细看还真不在意，那儿装了一个摄像头。
“他说的话，干的事，都被拍了下来，这钱自打送过来，我是动也没动，也没有离开半步，免得这小子倒打一耙。你给我点一下，是不是三十万。”牛飞涯道。
“搞教育的，这心还真挺细的。”管德柱将袋子里的钱取了出来，清点了一下，三十万，一分不少。
“下一步怎么办？”管德柱很兴奋，脑筋都有些不大好使了。
“我刚刚想过了，这事还得指望林书记才行。所以我决定拜访一下林书记，把这事跟他说一说。”牛飞涯郑重道，“虽然索国科的话无疑是承认他儿子犯下的罪行了，但就像你刚刚说的，没凭没据的，我觉得还要从这事儿入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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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7投石问路
接到管德柱打来的电话时，林小冬正有些焦躁。十分钟之前，他接到了沈虎打来的电话，说沈光濯的病情恶化了，原本只是不认识人，现在疯了，见人就打，还说自己是孙悟空下凡。芸坛市精神病院在全省都是一块牌子，林小冬让沈虎连夜把人带到芸坛来治疗。管德柱的电话打来时，林小冬刚刚跟芸坛精神病院那边联系过。
听说他和牛飞涯有情况要汇报，林小冬让管德柱和牛飞涯马上赶过来。
两人来的很快，二话没说，直接把刚刚录下来的东西放给林小冬看。看完这些，林小冬一言未发，老半天才道：“牛局，那个视频是子虚乌有的吧？”
“要是真有视频，我还跟他啰嗦什么，直接就给老管了。”牛飞涯笑着说道。
林小冬点了点头，道：“现在案情很清楚了，不过我们不能打没有把握的仗，所以暂时再等一等，万一索尼不承认，索国科也可以改口说他担心是儿子真的犯了罪才这么做的，我们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管德柱怔了一下，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个理，打心眼里佩服林小冬的思维缜密，道：“林书记，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小冬道：“牛局的计划是不错的，但是会衍生出两个问题。第一个是牛局自己的。牛局，你这么做，对你的影响很大，这个仙人跳一旦公布出来，牛家对你的报复可能会很强烈。”
牛飞涯笑了笑：“无所谓，我是教育局长，总不能看着孩子受了侮辱还要承受不白之冤，要是那样，我这个局长干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小冬也笑了笑：“其实晚上老管跟我说过你的计划，我是不赞成你这么做的，只是现在做也做了，又没有后悔药吃。”
“林书记，你刚刚说两个问题，还有个问题是什么？”管德柱觉得特殊情况需要特殊手段，胆小怕事不是个爷们儿，追问道。
林小冬道：“第二个问题就是舒芸。牛局说视频是从舒芸那儿得到的，那么舒芸又是从哪儿得来的视频？以索国科的头脑，不难想到这个问题，视频肯定不是舒芸拍下来的，虽然我们都知道这视频是没影子的事情，可是索国科不这么想，所以我觉得为了一绝后患，他肯定会去找舒芸。舒芸不知道视频的事，不可能承认，那么索国科肯定会认为牛局摆了他一道，拿钱不办事，搞不好会对舒芸不利，所以老管，你的任务就是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舒芸的安全。”
管德柱心头一惊，道：“是这个理。”
“你现在就去布置，为了不打草惊蛇，我觉得这件事由你亲自去办比较好。”林小冬摆了摆手，“赶紧去吧，我怕有人会心急。”
管德柱得令而去，牛飞涯跟着也准备离开，林小冬却是道：“牛局，你等一下，我有点事情要问你。”
牛飞涯重又落了座，道：“林书记，你想问什么？”
林小冬看了牛飞涯一眼，道：“你跟牛家或者周志波，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牛飞涯的眼角一阵抽搐，半晌才道：“林书记，你的眼睛很毒，是的。其实也谈不上什么过节，牛飞堂的行事作风我看不惯，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说起来还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牛飞堂还是乡镇的党委书记，我是组织委员，有个村支部书记因为嫖娼被开除了党籍，后来给他送了礼，牛飞堂让我给他入党，我没有同意，梁子就这么结下了。我在组织委员的位置上被他摁了不少年，后来林市长任县委书记的时候，我才被提了起来。林市长一走，我就在牛塘镇党委书记的位置上停下来了。”
说到这里，牛飞涯苦笑了一声道：“林书记，其实我倒不是公报私仇，主要还是这个案子的原因，看到那姑娘那张凄楚的脸，我的心就一阵阵地疼。”
林小冬微微点了点头：“是的，犯了错就必须受到惩罚。我将你留下来，是想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很有价值，还牵涉到一位副处级干部和一位正科级干部。也正是因此，我们必须要慎重，公安局那边我就不说了，你知道，咱们县纪委也有点状况，所以我暂时不打算惊动，希望你能有点耐心。”
牛飞涯肃然道：“林书记，感谢您对我的信任。我明白。”
林小冬这才道：“你能体谅我的难处，那就好，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罪恶肯定会暴露在阳光下。”
送走了牛飞涯，林小冬神情严峻，开始考虑着事情的下一步走向。一共分为两个部分，第一是祁加萍的案子，第二是索国科行贿、周志波受贿案，这又是纠葛到一起的。考虑到一些外部因素，林小冬觉得压力很大，一方面是祁加萍的受害，另一方面是来自于这二人在梅安甚至来自于市里的关系网。所以这一次他必须要拿出铁一般的证据来。
索国科暂时还没有进入他的视线，但通过他的举动来看，无疑在毒瘤之列，必须予以清除，林小冬最主要的目标还是周志波。祁加萍案、梅安色情行业保护伞、流氓横行，这些都与周志波不无关系，不将他拿下，梅安的社会风气和社会秩序就无法得到改善。
一直快要到天亮，林小冬终于理清了思路，这才昏昏睡去。
一觉睡醒，林小冬拿过手机看了看，沈虎还没有打电话过来，算起来，就是夜里赶过来也要不了那么长时间，而且如果没来，沈虎也会跟自己说。一丝不详的感觉爬上了林小冬的心头，想了想，打了个电话过去，令林小冬意外的是，电话并没有人接听，这让那丝不祥的预兆扩散得更浓了。
约莫过了五分钟，林小冬刚刚穿好衣服，沈虎的电话便回了过来，林小冬心头一松，赶紧接听，可是打来的号码是沈虎的，说话的却不是沈虎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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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8一死一失踪
对方自称是湖县交警大队的，说是在湖县与梅安县交界处发生了一起车祸，驾驶员当场死亡，这部手机就是死者本人的。
林小冬不由吃了一惊，沈虎出了车祸？
短暂的难过之后，林小冬报了上自己梅安县委书记的身份，对方的态度马上发生了变化，显得很客气。
林小冬跟着问道：“那车上另外的人呢？”
“另外？没有别的人呀，只有死者一个人。”
林小冬又是一呆，沈虎不是带沈光濯到芸坛来治病的吗？怎么车上只有他一个人？只是纵然林小冬满腹疑惑，在电话里却是不便多问，只得问道：“肇事车辆找到了没有？”
“哪有什么肇事车辆，就是死者自己驾驶不当才发生交通事故的。”
林小冬又是一怔，道：“那通知了家属没有？”
“联系了，叫沈樱。”
道了谢之后，林小冬立即打电话给沈樱，沈樱的情绪不是太好，说正在赶往湖县，林小冬让她到了之后，一切待见面了再说。
挂了电话，林小冬的心头沉重已极，如果这起车祸真的是个意外，那么沈光濯的人又去了哪儿？可是如果不是意外，那么为什么沈虎死在当场，而沈光濯不知所踪？
事发突然，完全打乱了林小冬的计划，好在湖县与梅安相距并不远，所以林小冬暂时将计划放一放，让郭啸备车去一趟湖县。由于对这个事故有怀疑，所以林小冬打了电话，让管德柱陪自己走上一遭。
林小冬比沈樱先到，与负责此事的交警见了面，问了一下情况，交警队给出的结论是意外事故，林小冬很客气地提出，他想到现场看一看。
那交警的脸上就微微显出一些不屑之色，不过林小冬虽然不是湖县的领导，但也是县委书记，天下官员，难保没有不相通的，要是因此有个什么不爽，给自己带来麻烦那就没意思了，所以那交警陪同林小冬一同去了事发现场。
那是一座小山沟，车子已经被走。那山沟距离地面有十几米的高度，路边的护栏被撞毁了一块，车子就是从护栏的缺损处坠入山沟的，地面上能够清晰地看到车轮驶进山沟的痕迹，仅仅从这个痕迹方面还是无法判断事发的情况，管德柱摇了摇头，道：“现场已经不成样子了，如果可能的话，我想看一看车子。”
那交警奇道：“难不成你们认为这是一起刑事案件？”
林小冬道：“死者是我的一位朋友，他在来芸坛之前跟我说，是带一个人到芸坛精神病院去治疗，不曾想夜里出了这个事，偏偏现场的死者只有我朋友一个人，病人却不见了，所以……我没有质疑交警队能力的意思，你别多心。”
交警也有些疑惑：“林书记，我们确实只发现了死者，认为这是一起交通事故，对于你所说的情况，在现场我们并没有发现其他人，而且对现场进行了勘察，基本排除了车辆因外力比如撞车之类的情况导致事故发生的可能。”
林小冬与那位交警握了握手，道：“麻烦你了。”
这时管德柱道：“有没有办法下去看看？”
林小冬侧过头：“有发现？”
管德柱摇头道：“刚刚这位同仁提到车损的情况，符合坠落的特征。不过你的疑惑是车上的另一人去了哪里，所以需要到下面看一看，有没有逃生的可能。”
林小冬向那交警投以询问的目光，交警苦笑道：“实在不好意思，以我的能力，实在调不来设备。”
这时，沈樱的电话打了过来，说她已经到交警队了，林小冬看了看管德柱，管德柱表示自己再想办法，林小冬便让沈樱在交警队等着，他马上过去。
沈樱并不是一个人来的，陪她来的是一个高瘦的年轻男子，沈樱介绍说他叫崔浩，微微有些忸怩，显得不太自然。林小冬有些奇怪，现在连小学生都开始谈恋爱了，她一个已经毕了业的大学生，处个对象又算得了什么？
林小冬不由多了崔浩两眼，小伙子生得很帅气，却没有年轻人的精气神，脸色灰败，给人一种很颓废的感觉。
沈樱瘦了很多，眼睛又红又肿，显然哭过。
林小冬没有对此多说什么，说了一下交警方面的结论，并没有说出心头的怀疑，父亲莫名其妙地昏迷失忆，变成了疯子，现在又下落不明，他实在不想让眼前这个憔悴的女孩子再有什么心理负担：“沈樱，你别太难过了，我已经打过招呼，我想你爸不会走太远，很快就会有消息。”
沈樱一脸悲伤之色，说出来的话却是大大出乎林小冬的意料：“我只是替虎哥不值，为了我爸这个疯子忙里忙外的，到头来把命都搭上了，我替他的。”
林小冬微微一愣，沈樱接着道：“林大哥，你可能觉得我说这样的话太大逆不道了。你不知道，自从我爸出了院之后，谁都不认识了，一开始还好，虽然不记得人了，起码还能安静，可是后来就成了武疯子了，见人就骂就打，不知道有多难听，不但打外人，连家人也打。”
说着沈樱将袖子挽了起来，青紫红肿一片，很是触目惊心。
沈樱苦笑道：“这都是我爸打的。我是她女儿，打了也就打了，可是我妈被打的到现在还下不了床。算了，尽人事听天命，任他自生自灭吧，不然迟早有一天，我妈的命要丢在他手里。”
说到这里，沈樱已是满眼泪水，要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她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生活就是如此残酷，或许最哀莫过于心死吧。
“樱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跟虎哥一起送叔叔，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坐在一边的崔浩内疚地道。
“崔浩，你别这么说，这事跟你没关系。虎哥向来看你不顺眼，你就是要跟他一起去他也不会同意的，他们对你那样，你都不放在心上，吃了那么多苦，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
崔浩笑了笑，拍了拍沈樱的手背，道：“他们一个是我长辈，一个是我哥，算不了什么，你也别太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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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9吸毒男友
林小冬对崔浩的印象不是太好，不过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感觉得到，崔浩跟沈樱的恋爱关系似乎并没有得到认可，而且崔浩还挺受沈虎的罪，至于沈光濯，他是个疯子，可能以常人来推断。
崔浩这时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道：“我去买包烟。”
林小冬看着一脸凄楚的沈樱，低声安慰道：“你爸不会有事的，一旦有什么消息，我会跟你联系，只要找到了他，我一定想办法帮他治好。”
“林大哥，谢谢你了。”沈樱显得有些冷漠，并不热衷于此，或许对于她来说，与其有一个乱打乱砸的父亲，还不如当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林小冬心头微叹，不过不管沈樱心里怎么想，他不可能放手不管。这时，郭啸过了来，说运送沈虎的车辆已经安排好了。林小冬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猛然响了起来。号码是芸坛的，很陌生。
接通电话，对方很客气:“林书记您好，我是林市长的秘书小江。林市长让我告诉您，后天市公安局会召开一个省公安厅的专题会议。”
“谢谢。”林小冬心头一动，知道林哲宇已经安排了周志波离开的事情，当即道，“江秘书，有空到梅安来。”
放下电话，林小冬道:“沈樱，回去麻烦你安排好沈虎的丧事，如果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
沈樱点了点头，道:“谢谢林大哥。”
很快崔浩过了来，一反之前的萎靡不振，显得精神抖擞，帮沈樱张罗着，很快办好了相关的手续，与林小冬告了别离去。
“我们也回去吧。”林小冬有些惆怅地上了车，“老管，这事你怎么看？”
管德柱很严谨：“这事不好说，比较蹊跷。没能看到车辆的损毁情况，也没有能到沟底去看一看，很难判断这是人为还是意外，根据这个山沟的高度以及护栏的损毁情况来看，车辆坠入山沟的破坏程度应该非常严重，既然沈虎当场殒命，那么同车的沈光濯没有幸理，可是现场只发现了车内的沈虎，出现这样的结果，无非有三种情况，一种是沈光濯逃生了，不过这个可能性不是太大，第二种沈光濯没有同来，也就是车上只有沈虎一个人，不过这个可能性也不大，那么就只有第三种可能了，那就是车子在坠入山沟之前，沈光濯就下了车。但是这个判断也不能肯定这是一起人为的事件，沈虎的尸体我简单查看了一下，基本上可以排除外力的因素。”
说到这里，管德柱颇为苦恼：“书记，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恐怕只有死去的沈虎和失踪了的沈光濯知道了。”
林小冬叹了一口气，道：“老管，湖县警方你应该有熟人吧？”
管德柱笑了笑：“林书记，熟人不是没有，只是……”
林小冬明白他的意思，警方不可能就此立案，况且也不在自己的治下，发号施令自然不妥。
管德柱道：“要不我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下去看看。”
林小冬摇了摇头：“我也比较倾向于你所说的第三种可能，如果沈光濯真的跟车子一起坠入山沟，绝无幸理，下去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所以下去就算了，这样吧，你请你朋友留意下，看看能不能发现沈光濯的踪迹。”
管德柱点了点头，打了电话，说了一下情况，又把林小冬提供的沈光濯的照片发了过去，请对方帮忙留意。
上了车打道回府，车上林小冬道：“老管，刚刚市里那边已经有回音了，后天市公安局会有个会议，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周立波会被拖住，你有个准备。”
管德柱兴奋地道：“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让索尼那帮王八蛋乖乖认罪。”
“那到时候就看你的了。”林小冬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道是因为沈光濯的突发事件还是昨夜的计划不完善造成的。
“书记，看得出来，你跟沈光濯的关系挺好的，所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管德柱忽然道。
林小冬道：“老管，有什么话你就说。”
管德柱道：“沈樱那个小姑娘，你对她……”
林小冬失笑道：“老管，你可别想歪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管德柱也觉得自己的表述方式有点问题，道，“既然你对老子都这么关心，对小的自然也会关心了。”
林小冬点了点头：“我在顺河的时候，高效农业这一块就是老沈给撑起来的。”
管德柱道：“那我就直说了，我觉得沈樱跟那个叫崔浩的小伙子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林小冬微微一怔，从刚刚的情况来看，崔浩对沈樱还是挺好的，又温柔又体贴，虽然现在这样不代表将来就能这样，但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吧，所以林小冬反问道：“为什么？”
管德柱道：“不是我会算命，而是根据我的经验。崔浩这小子吸毒。”
林小冬吃了一惊：“吸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