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孩子早当家，这话未必是真理，但是比同龄人成熟那是千真万确的，做饭便是林小冬的拿手好戏，虽然不敢与那些大厨相提并论，但就家庭主男这个层次来说，算得上是佼佼者。
半个小时后，四五个菜就端上来了，还真有那么点色香味俱全的意思，白琳看林小冬就更顺眼了，吃了一口不住称赞，说：“小冬厉害，比你苗叔强多了。”
林小冬笑着道：“那是今天的菜恰巧是我会做的，要是来个熊掌鲍鱼什么的，我就没办法了。”
“难得能吃到小冬做的菜，老苗，今天破个例，你可以喝两杯。”白琳说着就起身去拿酒，苗一圃赶紧道，“哎哟喂，你现在比大熊猫都娇贵，歇着您啦，这种粗活我来干就行了。”
林小冬笑了起来，心头不由升起一丝温馨之感，忽然之间，他觉得什么名啊利的都没什么意思了，将来只要能够有这么一个家庭，比什么都强。
52.乱点鸳鸯谱
两人各倒了一小杯，约莫二两，边吃边聊，也都是生活中的一些琐事，不过林小冬注意到白琳的神情微微有点怪，不时地似乎在给苗一圃使眼色，也不知道什么个意思，或许是自已猜错了，反正也没见苗一圃有什么异常。
“小冬啊，你今天有25岁了吧？”白琳拿起酒瓶子为二人又斟了一点点，随口问道。
“阿姨，能不能不问这个呀。”林小冬笑着道，“这样会时刻提醒我一天天长大的。”
“傻孩子，是人都会长大的嘛。”白琳嗔怪道，“我跟你苗叔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啊？”
林小冬就有些不好回答了，笑着道：“阿姨，您跟我妈一样，逮着我就问这事。”
苗一圃是知道林小冬跟柳清漪的事情的，他还曾经劝过林小冬，不过上次打电话给苗瑜的时候，听苗瑜说人家现在好的很，所以苗一圃也不方便再多说什么，况且要是林小冬真的能跟柳清漪好上了，对他来说也是件非常好的事情。刚刚林小冬在厨房忙碌的时候，白琳就悄悄跟苗一圃说，她对林小冬很满意的，看看能不能撮合他跟苗瑜成一对儿。苗一圃当时就有些哭笑不得，让白琳别瞎掺和，没想到白琳现在开始旁敲侧击了，赶紧咳了一声，道：“白琳，人家小冬心里有数，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怎么了？我关心一下又不是什么坏事。”白琳反驳道。
林小冬起先倒是没往那方面去想，不过白琳看向自已的眼光很有点像丈母娘看女婿的意思，再看苗一圃的眼神，便知道什么情况了，微微笑了笑，道：“白阿姨是想做我媒人呢，谢谢白阿姨关心，我有个女朋友，不过离成家还早呢，等到了那天，我一定请苗叔和白阿姨去喝喜酒。”
白琳哦了一声，眼神便有些黯淡，暗说可惜了，便不再多说什么，苗一圃向林小冬投以赞许的一瞥，这个围解得恰到好处，也不至于让白琳难堪。
吃了饭之后，林小冬忙着收拾，白琳不让他做这个，要他们两个大男人去说话，林小冬却是扶着她坐下，苗一圃道：“小冬，先放着吧，到书房来，我跟你说说话。”
林小冬轻车熟路地拿了两只玻璃杯，把客厅放着的茶壶带上，去了书房。
倒了茶水，放到苗一圃身前，这才坐下来，递了烟点上，苗一圃这才道：“今天我和冯县长陪同市验收组去了青水乡，对省级农产品集中加工区进行了实地的考察。”
林小冬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自已分管的工作居然都没通知自已，不过相比于顾自强的落井下石，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装作不在意地道：“苗叔，情况怎么样？”
“暂时还不清楚，打探了一下口风，全市的竞争还是比较激烈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不是能入围，不是你我说了算的，等消息吧。”苗一圃弹了一下烟灰，道，“小冬，我听说了一些你在县公安局的事情，真的假的？”
林小冬苦笑了一声，道：“苗叔的消息很灵通，事情是这样的……”
林小冬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不能说的还是不会说，苗一圃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道：“顾自强想干什么？”
林小冬没有说话，别说他不知道，就是他知道，也不能什么都说。苗一圃虽然是农委主任，实际上也就是过渡一下，一些事情林小冬也不想再麻烦他。
“小冬，是不是你冲撞了他一些什么？”苗一圃狐疑道。
“我那么听话，您是知道的，他又是我领导，我能冲撞他什么？”林小冬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打了个激灵，冲撞？
“小冬，你跟柳书记的女儿……”苗一圃忽然说起这事，又忽然停住了口，道，“小冬，你会不会觉得我烦？”
林小冬赶紧道：“苗叔，睢您说的，政治上的事情我就是一睁眼瞎，还指望您给我指点迷津呢，怎么会嫌您烦。”
“那我就跟你直说了。”苗一圃道，“你跟柳书记的女儿关系怎么样？柳书记知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苗一圃问的很直接，也是重点，柳爱东知道与不知道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如果知道并默许，那么林小冬的将来——至少在玉林县还是一片光明的，恰恰相反，如果柳爱东不知道，那么这件事一旦“败露”，那林小冬的前程也是堪忧。
林小冬挠了一下头皮子，道：“苗叔，我跟清漪现在也就是比一般朋友更亲近一些，这事柳书记也大体知道一些，只是要想获得他的认可，我还需要努力才行。”
苗一圃在这个圈子里摸索了不少年，虽然最近以正科级为自已的政治生涯划上了一个即将到来的句号，但政治智慧和政治眼光还是不错的，一听这话，便知道柳爱东对这事保留了意见。
“小冬，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苗一圃又问了一句不着脑的话来。不过林小冬却知道他的意思，微一思索道，“顾自强毕竟是我的领导，再说了，他也是柳书记的同学，我想他做的一些事情，以柳书记的高度，应该能察觉到，我估计不会追究，他这一次怎么也算是变相地为柳书记拿公安系统开刀提供了条件，所以我还是不提这茬最好，也显示一下我的高风亮节。”
苗一圃有些意外地看了林小冬一眼，他原本还担心他年少气盛，仗着与柳清漪的关系要出这口气的，想不到他居然如此冷静，考虑得很到位，不由道：“小冬，你成长得很快啊。”
“那也是跟苗叔学习的结果。”林小冬拍了一记马屁。
苗一圃忽然道：“你也不用心存疙瘩，柳书记应该会给你一个说法。”
林小冬笑着道：“他给不给说法我也无所谓，只求有人别再给小鞋穿就行。”
“聪明人会做聪明事的。”苗一圃也笑了笑，只不过他们想的都有些简单了，倒不是说他们目光短浅，而是出于另一个因素。
53.一波又起
柳爱东一直没有让秘书跟林小冬联系，倒不是因为他是小辈，而是想借此观察一下林小冬的心性。他现在是副乡长，也还年轻，如果投身于政治中的话，前途怎么样还很难说，冲着他这一次为自已着想，可见他还是有政治头脑的，所以抛开女儿的关系，该帮他一把还是要帮的，只不过在这个环境里，一定要学会忍耐。别说他一个副乡长，就是自已这个县委书记，到了市里该忍的还要忍，上层更是如此，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当然，忍耐不代表懦弱，就好比把拳头缩回去是为了下一次的出击更加有力，他就想看看林小冬有没有忍耐性。
结果还是令他很满意的，自从那天林小冬出了院之后，便动静全无，更没有提过半分要求，这一点在年轻人身上难能可贵。以林小冬的表现来看，他应该能感觉到顾自强在这件事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虽然不知道他跟顾自强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顾自强的动作确实是间接地为他整治公安系统提供了机会，所以他也不打算为此去追究顾自强，毕竟顾自强是自已的同学，也是自已提拔上去的。这边刚提，那边就收拾他，那不是自扇耳光吗？考虑到以后，柳爱东决定抽个时间跟顾自强交待一下，不管他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都就此打住了。
这一周看上去风平浪静，不过内里却是暗流涌动，纪委对公安系统的调查已经展开，或许是为了平息林小冬的火气，那个姓韩的和姓贾的两名警察，并不是开除公职那么简单，而是进行了调查，问题不小，不但有严刑逼供的历史，还有受贿等问题。此事加上公安局副局长带枪事件，一场浩浩荡荡的公安系统整治活动也应运而生，矛头直指公安局长傅振标。
这些事情与林小冬没什么关系，周一早点名，他出现在了会议室，脸上的伤已经痊愈，虽然还有点淡淡的影子，不注意却也看不出来。那天林小冬被带上警车很多人都看到了，一个星期没露面，不少人在猜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现在林小冬重新露面，大家才觉得猜得不对。
点名会结束后，顾自强让所有班子成员到二楼的会议室召开班子会，林小冬神情如常地提着笔记本把战场从三楼转到二楼，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风雨即将而来。他已经尽量地做到跟个没事人一样了，但是早上顾自强见到他，一点表示都没有。如果说这个态度只是作为上位领导的矜持的话，林小冬还能理解，只是顾自强目光里的淡漠却是让林小冬感觉到，顾自强这厮根本没有一丝后悔的意思，难道柳爱东还没跟他打招呼？这都一个星期了呀。
二楼会议室里很快坐满了人，由于就要到国庆节了，面对七天长假，乡里不少事情需要提前部署。
会议的内容有很多，与林小冬有关的有三件事，不过其中的两件很快就要跟他没什么关系了。第一件事是调整班子分工，林小冬不再分管农业农村工作，而是分管工业。随即通报的昨天市验收组验收的情况以及秸秆双禁工作便跟他没有直接的关系了。
林小冬微微有些诧异，分管工业的刘书记与顾自强私交甚好，对于工业这一块，顾自强上任后抓得也比较紧，怎么会轻易就同意这个调整了？尤其是温建波提出来的，他更加会反对了。事出反常啊。
会议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一个小时就散了，临散会的时候，顾自强说，希望重新调整了分工之后，同志们能够迅速进入角色，不要影响到正常工作。
所以林小冬一散会便把工业一条线上的同志叫到了一起，让他们汇报一下当前的工作，以便于切实掌握情况。
乡镇是基层，并没有专业的工业部门，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位抽调过来的，一个工业科员，两名帮办，再加上统计办的统计科员、农经站负责企管工作的一位工作人员，很快便到了林小冬的办公室，不过还有一位统计员是新来的，让他不由一愣，居然是有过两面之缘的伊娃。
几人在林小冬的办公室坐下，林小冬也顾不上去问伊娃怎么会到青水乡来的，简单寒喧了几句，便让大家逐一汇报工作。
他的话音刚刚才落下，便有人敲门。
正要汇报的工业科员于海便停住了口，靠在门边的伊娃在林小冬的示意下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两名黑着脸的人，年轻点的穿着西装，年纪稍大的穿着夹克。
“你们有什么事吗？”林小冬站起来问了一句。
“我们是县纪委的，林小冬同志，有点情况需要向你核实了解一下，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年轻人沉声道。
林小冬的眉头不由一皱，县纪委？自已还真够背的啊，在公安局挨了一顿胖揍，纪委的人又找上门来。
于海等人也是不由地呼吸一窒，别的部门的他们还能说几句话，可是县纪委的手里却是提着尚方宝剑的，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不过这两位的态度还算不错，并没有那么强硬，措辞间也没有多少硬压之意，林小冬点了点头，道：“那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走了个一干二净，林小冬道：“两位，我该怎么配合你们？”
“先简单聊几句吧。”年纪大一些的人自我介绍了一下，说他叫张建刚，是县纪委纪检二室的，然后很是随意地道，“林乡长是分管农业的吧？”
面对县纪委的人，林小冬深知话多必失的道理，虽然自已人正不怕影子斜，却也怕惹麻烦，便道：“是的。”
“那么我想问问，去年青水乡秸秆还田资金是怎么分配的？”张建刚淡淡地问道。
林小冬的心头不由一紧，原来是这件事，看来是有人借此做文章了，只是不知道这事是针对自已还是针对别的人。
54.林小冬的签名
“秸秆还田资金的事情比较复杂，这笔资金……”林小冬的语速很慢，在脑子里斟酌着用词，话还没说完，那个年轻人厉声道，“你什么态度？给我老实交待！”
林小冬被这年轻人这么一喝斥，顿时火起，不过他也随即明白，这件事针对的恐怕不是别人，而是他林小冬了。一念及此，林小冬也懒得与那年轻人逞口舌之利，道：“张主任，这笔资金是这样分配的。”
林小冬按照顾自强提出来的分配方案详细介绍了一下，那年轻人听着冷笑道：“这笔资金是专项资金，你们居然这么分配，不知道什么叫专项资金吗？”
林小冬没有理他，倒是那张建刚显得很理解，道：“主要领导的意思分管领导也没有办法，好在这笔钱并没有进入私人口袋。不过林乡长，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有什么佐证吗？”
林小冬道：“这笔资金是由财政所发放到各个村的，账上可以查到。”
张建刚笑了笑，道：“好，小蒋，你跟小吴一起去一趟财政所查一下。”
小蒋冷冷地看了林小冬一眼，一声不吭地出了去，张建刚跟林小冬闲聊着：“林乡长工作多长时间了？”
林小冬老实回答，也不多说别的，张建刚问一句他答一句，几句话之后，张建刚也觉得这么说下去没什么意思，便不再说话，静等那边的情况。
十几分钟后，小蒋回了来，在张建刚耳边低语几句，张建刚微微点了点头，道：“林乡长，有些问题还需要向你核实。这样吧，这里人多，估计时间会很长，还是到纪委去谈吧。”
林小冬不由一愣，看来事情有变，但是变在哪里，却是无从判断，看那小蒋冷冷的神情，林小冬暗想，难道财政所那边又出什么妖蛾子了不成？
配合调查是必须的。所以林小冬默不作声地锁上了门，张建刚和小蒋一左一右，似乎怕他逃了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有人把纪委来找林小冬的事给说了出去，走廊上有些人看过来，目光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当然还有些别的东西。林小冬倒是坦然地走了出去，外面停着一辆车，小蒋指了一下，拉开车门，道：“上车吧。”
坐在车上，林小冬沉默不语，车内氛围也很是沉默，半个小时后，车子驶进了城区，却是没有去纪委，带是将林小冬带到了果园大酒店。
县纪委有好几纪检室，办案地点都不同，林小冬也只是听说果园大酒店是一个办案点，从来没进去过，想不到今天倒是有幸能够一窥真容。
办案点在酒店的一个拐角处，一道密码锁锁着的铁门呈现在眼前，小蒋上前输了密码，门被打开，林小冬便被司机小吴和张建刚二人堵在身后，将他带了进去。
一条走廊有三四个房间，他们将林小冬带进了最顶端的房间。
进去之后，那小蒋淡淡道：“把身上的手机、钱包还有钥匙都交上来。”
这是办案程序，林小冬顺从地交出了物品，然后按照指示坐到了一张圆形的马扎上。马扎的对面便是一张桌子，桌子被一道十公分左右的挡板隔着，对面是一张老板椅，只不过位置比较高，坐在上面看着受审对象，有种居高临下的威严。
四个角落里都装了监控，林小冬坦然自若，相比于刑警队韩、贾二位，纪委算是温柔多了，不管他说话有多狠多凶，起码不会动手。
小蒋高高坐在林小冬的对面，淡淡道：“知道我们为了什么事找你吧？自已好好想想，把问题交待清楚。”
林小冬淡淡道：“该说的我刚刚已经说了。”
小蒋猛地一拍桌子，道：“我告诉你，像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嘴巴硬得很，你不肯说是吧？我当你是有些事情忘了说，或者一时想不起来，所以我给你个机会，你再仔细想想。”
说完话，小蒋便起身出了去，只有那个司机小吴坐下来看着林小冬，似乎是怕林小冬跑了或者发生其他意外事件。
林小冬垂着头，心里犯起了嘀咕，关于那笔资金的事情是按照方案发放的，各村也都领了去，财政所那边有账可查，而且有据可依，现在被一口咬定有问题，那问题会在哪呢？
林小冬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一阵子也是没有头绪，毕竟他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一个小时的攻心战术之后，张建刚进了来，还是那副一点火气都没有的样子，淡淡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没有什么可交待的。”林小冬也是那副淡淡的口吻。
张建刚似乎早有预料，道：“我给你个提示。”
说着一张复印纸被放到了林小冬的面前：“你看看这个。”
那张复印件清楚地列着各村发放的金额，也有每个村会计领取时的签名，但是金额却完全不对，最后加起来总数字根本就达不到当时二十七万。
林小冬拿过那张复印纸，仔细看了一下，面色不由一变，道：“不对。”
张建刚又拿出一张复印纸，淡淡道：“这个字是不是你签的？”
这张纸上则是列着分配的方案，与刚刚那张纸上的数字相对应，下面写着一句话：请按此方案发放。最后面签着林小冬的名字。
林小冬注意到，“请按此方案发放”是打印出来的，最后的签名是手写的，却实实在在是他的笔迹。
“林乡长，事实俱在，容不得你抵赖。我实话跟你说吧，在找你之前，我们已经与领钱的村会计谈过话了，他们领的钱就是这张表格上的，加起来一共十七万，我问你，剩下的十万哪里去了。”张建刚沉声问道，“我希望你能主动交待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用任何文字都很难形容林小冬此时内心的震惊，如果这些材料真是从财政所复印过来的话，那么这毫无疑问的又是一个陷害！
“我有一样东西在钱包里。”林小冬忽然道。
55.一盆脏屎
林小冬所说的那样东西是上面有他和温建波签字的方案，当时他复印了一份之后，将复印件交给了财政所，想不到当时留下来的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这才是真的分配方案，上面有温乡长和我的签字。”
张建刚拿过来看了一眼，淡淡道：“林乡长，这只能证明有过这样一个方案，却不能证明是按这个发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