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冬沉着脸道：“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案子还没有结束，任何事都要有个程序，需要时间来处理，我已经给了你们三天之内的答复，你们还想怎么样？”
或许是知道再闹下去，只会越闹越僵，加之蒋俊面如锅底，家属们也就不再闹将下去，林小冬又说了些好话，这才让他们先行离去。
送走了他们，林小冬心情沉重地回了来，让张敬庭和蒋俊到会议室来，听取案情汇报。张敬庭示意蒋俊汇报，蒋俊咳了一声道：“这件案子还是比较头疼的。死者都是公务人员，其中有一位还是副乡长，而凶手是名现役军人，现在我们是腹背受敌，一方面要考虑到此案带来的社会影响，上级部门也很重视此案，毕竟这是全市都没有发生过的重特大案件，另一方面，还要应付来自于凶手部队的压力，他们认为此案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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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6作案动机
林小冬不由一呆，凶手部队的压力？
“他是什么部队的？”林小冬沉声问道。
蒋俊道：“是省军区的，两个小时前跟我通过电话，说会有专人来过问此事。”
林小冬的眉头又是一皱，牵扯到现役军人，这案子的性质还是很恶劣的，真不知道怎么收拾这样的烂摊子。
“不管他是什么人，杀了人就要付出代价，部队就是再护短，也不能颠倒黑白。”林小冬给蒋俊吃了一颗定心丸，跟着问道，“杀人动机查出来了没有？”
在回来的路上，林小冬就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凶手的杀人动机。他杀的人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死伤者几乎都是计生战线上的人，比如分管计生工作的副乡长和村里的计生专干。他为什么要杀人？
蒋俊的声音有些低沉，道：“案发之后，公安局一方面向上级汇报情况，另一方面也在调查，根据收集到的线索和对凶手邻居以及亲属的了解，作案动机基本上已经清楚了。”
林小冬道：“说。”
蒋俊的脸上浮起一抹难言的哀痛：“伏标是昨天回来的。他有一个女儿，叫伏彩儿，今年只有六岁，他老婆怀了二胎，黄里乡计生站对她进行了强制流产。据村民所说，当时在抓他老婆的时候，该村书记、主任和计生专干都在场，乡里分管计生工作的副乡长和计生站长当时也都去了，对她拳打脚踢，后来在强制流产的过程中，一尸两命。伏标一直不知道这个事，后来从老家战友那边得到了这个消息，连夜从部队里偷跑出来，一到家就实施了作案行为。”
林小冬的牙咬了起来，他本想说，伏标就是个傻子，他应该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问题，可是他随即想到，作为一个男人，尤其还是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当他发现自己连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的时候，他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况且他就是通过法律渠道，在众中一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又怎么能获得公平的待遇？
“杀人偿命，以暴制暴，这就是无视法纪。”张敬庭冷笑着冒出来一句。
蒋俊有些愤怒：“张书记，当伏标的老婆被强制流产导致一尸两命的时候，谁为她主持公道？那个时候的法律又在哪里？谁又为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承担责任？”
张敬庭一拍桌子道：“难道这就能够成为他故意杀人的理由吗？”
“如果你是伏标，你会怎么办？”蒋俊丝毫不作退让，大声顶牛。
“你们都别吵了。”林小冬的心头异常地沉重，这些本来都不应该发生的，如果工作人员的工作方法不那么粗暴，如果伏标能够稍微冷静一些，或许也不会酿成这样的血案，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蒋俊沉声道：“林县长，我向来不同情犯罪分子，可是这一次，我的心都快要碎了。其实，伏标根本就不是在行凶时被击毙的，如果他想杀掉那个计生站长，他有的是机会。他是在乡政府杀了副乡长之后自杀的。在自杀之前，他跟我说了一番话。”
林小冬不由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蒋俊的面容有点扭曲：“他跟我说，他先去找了计生站长，问了当时他老婆被抓走时的经过，计生站长黄明当时并没有参与其中，而是在劝那位分管领导，不要采取粗野的方法，黄明还告诉他，那位分管领导之所以会用这么激进的手段，完全是因为他一直贪图伏标老婆的姿色，而因为他老婆的强烈反抗而没有得逞，所以才公报私仇。不是伏标杀不了他，而是没有杀他。”
蒋俊接着道：“他说，在这件事情之前，他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老婆和他老娘，可是为了保家卫国的事业，必须舍小家为大家，现在他对不起的又多了两个，一个是他的女儿伏彩儿，另一个则是培养他的部队。说完了这些，他故意扑向了我，故意将自己暴露在特警的射击范围，我知道，他是一心在求死。”
说到这里，蒋俊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在这一刻，这位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公安局长的内心的是矛盾而迷失的，打击犯罪责无旁贷，可是你能说伏标就是一个罪犯吗？
林小冬的心情也是恶劣到了极点，一起案子反映出的问题实在太多，可是此时此刻，他又能说些什么？
“老蒋，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一定要查清楚，要实事求是。”林小冬沉声道，“至于部队那边的人，由我来接触吧。”
蒋俊沉重地点了点头，张敬庭也在沉默，不知道心里面想着些什么。
不多时，徐云锦打来电话，他一直在市里开会，手机都调成了静音，刚刚散会才发现有秘书打来的电话，问了情况之后，便打电话来问林小冬了。
林小冬将案子简单说了一遍，徐云锦也是沉声叹息，他告诉林小冬，明天市里还有个会，晚上他就不回来了，有什么事情由他出面处理，至于补偿的事情，等他明晚回来之后再说。
放下电话，林小冬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他原本是想去探望一下死者家属的，可是在知道了案情之后，他改变了想法，随即打电话给黄里乡党委书记乔志亚，要他安抚好死者家属的情绪，全权处理好善后事宜。
在办公室坐了一阵，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小冬觉得憋闷到了极点，便叫了范家鑫，让他跟自己一起去一趟黄里乡。
黄里村在经过葡萄大丰收的刺激之后，高效农业的发展异常迅速，呈现出一派调整发展的繁荣之色，林小冬到的时候，沈光濯正在田头忙活着。见到林小冬过来，沈光濯放下手头的活，几个大步奔了过来，笑着道：“林县长来视察工作了。”
林小冬勉强笑了笑：“算不上视察，有你老沈在，我放心。案子你听说了吧，我闷得慌，所以过来找你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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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7撒手而去
提到这案子，沈光濯一声长叹，给林小冬敬了根烟，说：“那村子离黄里不远，这案子我也听说了，造孽啊，伏标这孩子平时挺和气的，怎么就杀了人了呢？”
林小冬道：“我听说他老婆在流产的时候也死了。”
“是啊，乡里做事也太离谱了。他这么一死，家里的老娘和孩子可又怎么办呀。”
“老沈，不如你带我去他家看看吧。”虽然对伏标的杀人行为很是痛恨，哪怕是事出有因，但是杀了人就是杀了人，只是他的老娘和孩子却是无辜的。
伏标家所在的村子里离黄里村不远，三人也没有开车，就这么步行过去，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天已经有了些黑影，远远地看到好多人围在一处，还不时传来谩骂的声音。
走近了，到了伏标家的门前，沈光濯不由道：“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儿？”
林小冬在县政府门前看到过一些面孔，出现在这里，正对着紧关着的门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都有，什么伏标是杀人犯，他们一家都是杀人犯，林小冬听着不由气往上冲，沈光濯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的确如此，这个时候他如果替伏标说话，那无异于火上浇油。
这时，人群中一个人站了出来，大声道：“你们骂什么？伏标是杀了人，可是他为什么会杀人？要不是你们家的男人逼一个妇道人家，把人逼死了，他会杀人？周围邻居又不是不知道伏标的为人。他是杀人犯，那你们家的男人呢，难道不是杀人犯？”
他的话说的理直气壮，可是片言只语，哪里能说得过那么多张嘴，顿时被一片骂声所掩没，更有人大声喝斥，说他吃里扒外，伏标瞎了眼，应该把他也给杀了。
周围的邻居可能看不过眼了，纷纷指责了起来，一时间人群化为两派，骂个不停。
就在这时，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来，手里拿着瓶农药，厉声道：“标子杀了人，我给你们偿命。”
说话间，那老人已将那瓶农药一古脑儿地全灌了下去，众人不由尽自愣住，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小冬吃了一惊，大步上前，可是人里人外的根本挤不进去，倒是刚刚为伏标家说话的男子炸了声：“都别愣着了，赶紧救人！”
那些来兴师问罪的人都作鸟兽之散，伏标杀了人，可是伏标的老娘没杀人，逼死了她，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林小冬这时也顾不上跟他们一般计较，赶紧上前帮忙，沈光濯看了一眼那药瓶子，失声道：“是1605，这是剧毒药，来不及送医院了，赶紧准备肥皂水。”
林小冬也是一呆，1605是一种剧毒农药的简称，早已经禁止生产，没想到老人家手里还有这个药，喝下去基本上是没救的了。
伏标的老娘却是一把抱住了沈光濯的腿，吃力地道：“小沈，我反正也没几天活头了，就让我下去跟我儿子儿媳妇团聚吧，就是彩儿我放不下。”
“奶奶。”从屋子里冲出个小女孩，蓬头垢面地伏在老人的身上，哭个不停。
林小冬心头惨然，这时那男子已端了大盆的肥皂水过来，却是被老人一手给推翻了，只是紧紧的抱着彩儿，泪如雨下，“彩儿，奶奶真舍不得你啊，不要怪奶奶狠心不管你，奶奶是活不下去了。”
林小冬只觉喉头发疼，泪珠已经沁了出来，这时老人已是面如金纸，了无生机，彩儿年幼懵懂，不谙世事，却也知不是什么好事，大叫着“奶奶”放声大哭。
林小冬迈过头去，咬着牙道：“家鑫，打电话给乔志亚，让他过来。”
范家鑫也是泪如雨下，世间最凄惨之事莫过于生离死别，老人家这么一走，让这孩子可怎么办？
电话很快打通，乔志亚不敢怠慢，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等他到了，老人家已经撒手而去，只有沉着脸的林小冬和他抱在怀里嗷嗷大哭的彩儿。
“林……林县长，发生什么事了？”乔志亚见到眼前这一幕，大是震惊。
林小冬沉声道：“我让你安抚好死者家属，你是怎么做的？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家鑫，你告诉他。”
范家鑫咬着牙道：“那些死者家属在这里谩骂，逼死了伏标的母亲。”
乔志亚也是一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其实他也挺苦逼的，死的人是副乡长和村里的干部，哪能这么快就把火给熄了，现在倒好，死者的家属又把杀人者的家属给逼死了，这可真是笔糊涂账。
“后面的事情你来处理吧。”林小冬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看着怀中哭成了个泪人似的彩儿，心疼的难以复加，想了想，道，“彩儿，你饿不饿？叔叔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彩儿不说话，只是一昧地哭。
林小冬便不再问，道：“老沈，伏标在这里还有没有什么亲戚？”
沈光濯摇了摇头说不知道，问了周围的邻居，邻居说他家在这里就是单门独户，娘家也不是本地人。
林小冬看着彩儿这个孤儿，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微微一想，道：“家鑫，你去屋子里看看，有什么孩子用的东西之类的，一并带上。”
“喂，你是什么人啊？”有邻居怀疑起林小冬来，怕他有什么不良企图。
林小冬道：“各位乡亲，我是顺河县长林小冬，这里的事情现在交给黄里乡书记乔志亚同志处理。至于彩儿，大家也都看到了，她还小，又没什么亲人，我想先带到县里去，再考虑下一步的安排，你们觉得怎么样？”
众人自然没什么异议，倒是那个一直在帮忙的男人低声道：“林县长，他们逼死老人，就这么算了？”
林小冬侧头看了他一眼，乔志亚瞪着眼睛道：“黄明，你说什么呢？”
“你就是黄里的计生站长黄明？”林小冬转头问了一句，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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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8部队意见
电话是蒋俊打过来的，说军区的人已经到了。林小冬让他先在公安局接待一下，他马上就过来。
随后，林小立交待乔志亚办好老人的丧事，一尽人事，跟着让黄明跟自己一起离开。而这时，哭累了的彩儿已经趴在林小冬的肩头睡着了。
“林县长，我来抱吧。”彩儿虽然瘦弱，但一直抱在怀里也不轻，范家鑫主动去接过孩子，只是在彩儿刚刚离开林小冬的怀抱时，熟睡中却是将两只手搂住了林小冬的肚子不肯放。
“还是我来吧。”林小冬抱着彩儿上了车，淡淡道，“黄明，你是黄里乡的计生站长？”
黄明还是头一回跟县里的主要领导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拘谨地道：“是的。”
林小冬道：“伏标在作案之前曾经找过你，有没有这事？你不用急着回答，我要的是真实的答案，你要想清楚了，因为你的话关系到很多事情。”
黄明不假思索道：“林县长，我向您保证，我所说的话没一个字是假的。”
林小冬微微点了点头。
与蒋俊带来的消息几乎没有出入，黄明也再次证实了伏标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老婆孩子的死而采取的报复行动。看着熟睡中仍然会不时一惊的彩儿，林小冬的心头沉重之极，是是非非已成过往，可是这孩子又该怎么办？
很快到了公安局，彩儿已经醒了，林小冬安排了一个女警给她洗澡，又买了食物，可是彩儿显得很粘林小冬，林小冬柔声安慰道：“彩儿，叔叔现在有点事，让这位姐姐先陪陪你，等叔叔忙完了就来陪你，好不好？”
彩儿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抓着林小冬衣襟的手，那女警暗自腹诽，任什么你是叔叔我就成了姐姐了，凭空长了自己一辈，不带这么占人便宜的，不过看到林小冬这么柔声细雨地对待这么个小女孩，她内心的心弦也是拨动了一下，想不到县长大人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进了会议室，林小冬看到的是一位长相威严的军人。来人自我介绍，说他叫赵刚，是伏标的副营长，奉命前来调查伏标杀人案。
蒋俊在接待的时候，已经将案情简单说了一下，只是考虑到军方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显然对于地方上如此处理伏标不甚满意，所以一些案情方面的细节并没有说出来，生怕再差什么岔子。
林小冬道：“赵营长，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在伏标一案中，确实有着很多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林小冬这么一说，蒋俊便将整个案子的内幕都说了出来，在得知伏标杀人的动机之后，赵刚的剑眉猛地一扬，沉声道：“林县长，伏标是军人，你们连军人的家属都照顾不了，是不是太失职了？”
林小冬道：“赵营长，发生这样的事，政府对干部的要求不够严格也是责任之一，我不避讳这一点。”
赵刚自然不满足林小冬这样的说辞，沉声道：“不知道林县长对此案怎么处理？”
林小冬沉声道：“伏标杀人虽然事出有因，但是改变不了他杀人的事实，只不过他已经……所以这个案子已经到此为止，不过整个案情公安部门会如实通报，伏标之案应该给我们提一个醒啊。另外，鉴于伏标母亲的自杀，政府会办理好她的丧葬事宜，至于彩儿我们也一定会照料好。”
赵刚虽然有些兴师问罪之意，但林小冬所说也是事实，部队也不能无理取闹，只不过在彩儿的抚养上赵刚有些异议：“林县长，彩儿是伏标唯一的孩子，我想，由部队来抚养更为妥当一些。”
林小冬想了想，道：“这个方面我没有意见，不过我认为还是征求孩子的意见比较好。”
赵刚虽然想带走孩子，但他没想到的是，彩儿跟他根本不认识，一个六岁的孩子又怎么会选择跟他走呢？林小冬也是有些无奈，不过孩子毕竟还小，带到部队里去，恐怕对她的成长也不利，既然她不肯跟赵刚走，那也只有留下来。
彩儿已经洗过了澡，换上了女警给她买来的新衣服，显得俏丽之极，只是那一双如同黑豆般的眼睛里却是闪动着惊恐的目光，惹人爱怜。
赵刚没有停留，在了解了事实经过之后，林小冬的处理之道完全没有毛病，在很大程度上为伏标的杀人行为作出了解释，尽管并不光彩，但也是难能可贵了。
送走了赵刚，林小冬抱着彩儿，彩儿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缠着林小冬，不让他离开。林小冬虽然没有孩子，但是彩儿却是扣动了他内心最为柔弱的地方，竟也是不想离开她。
“乖彩儿，跟姐姐去睡觉了。”那女警也自认了这个“姐姐”的身份，哄着彩儿道。
“我要跟叔叔在一起。”彩儿在此之前失去了妈妈，跟着奶奶一起生活，虽然奶奶百般疼爱，可她自己的身体不好，疼爱也是有限得很，现在爸爸也离她而去，在她幼小的心里，谁对她好，谁就是她的依赖，林小冬所表现出来的感情让她有着很强烈的依附感，林小冬的鼻子不由一酸，想到这孩子的将来，也是惆怅不已，便道，“彩儿，那去叔叔家睡觉好不好？”
“好。”彩儿奶声奶气地回应着，一张小脸上洋溢着欢喜之色，父母离世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概念，或许这样倒也好，否则如何让她走出失去双亲的阴影也是件头疼的事情。
检查了一下从彩儿家里带来的东西，除了她的书包以外，也没什么有用的，都打了包先存着，林小冬问女警买衣服花了多少钱要掏钱给她，女警有些意外，笑着说：“林县长，我是她姐姐，做姐姐的买点衣服送给她也没什么。”
林小冬也笑了笑，道：“那我代彩儿谢谢你了。”
送林小冬上车，蒋俊跟在后面，低声问道：“林县长，这个案子真的要如实公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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