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小冬握紧的拳头，孙茂东的心里冒出了森森寒意，大场面他不是没经历过，可是老底被揭穿的慌张让他很有些手足无措，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林小冬会怎么对待他，刚刚林小冬那一巴掌证明了他粗人的本质，一言不合，该不会制造一场春节血案吧？
“你别乱来，杀了我，你也跑不了。”孙茂东想歪了，色厉内茬道。
“亏你想得出来，放心吧，我不会杀你，我也没必要因为你这样一个人渣搭上自己。”林小冬淡淡的话语让孙茂东心情一松，只是林小冬接着道，“不过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做，我也不介意制造一个血案，一个换四个，似乎也挺划算。”
说着林小冬的目光在四人的脸上逐一扫过，他老婆和儿媳妇都已经吓得流出了眼泪了。
林小冬摇了摇头：“孙局长，因为你一个人让家人受这样的惊吓，你觉得对得起他们吗？”
孙茂东几乎要被林小冬搞得崩溃了，哀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小冬一字一顿道：“将功补过是你唯一的出路。”
“怎么将功补过？”孙茂东已经完全失了章程。
林小冬淡淡地扫了孙茂东一眼，道：“按照我说的去做。”
林小冬要孙茂东到省委和省纪委说明情况，孙茂东两股战战，苦着脸说：“我说是成市长教唆我这么做的，没有真凭实据，也没有人信啊。”
林小冬的脸板了起来：“这么说，你是不肯配合了？”
孙茂东的心又悬了起来，此时的他就如同砧板上的一块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哪里有半分反抗的余地？
“信不信不是你考虑的问题，你只需要实话实说，只要做了这件事，我不会再来找你，不然，除非你们全家人间蒸发。”林小冬阴森森地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怎么看都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狮子。
孙茂东打了个寒噤，从林小冬的目光里他能感觉到他的愤怒，如果不是一直在压制，真的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只得从了，林小冬回头看了那一家三口，声音放松了下来：“你们不用紧张，一会儿孙局长就会安全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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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以进为退
省委大院。
林小冬旁若无人地径直去了省委书“讠己”秦孝志的办公室，秦孝志的秘书暗自奇怪，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头，秦书记直接就让他过来了。
林小冬的身侧跟着战战兢兢的江陵市教育局副局长孙茂东，以他这个级别即使有机会能见到省委一把手，但大多是在远观的情况下，能够亲自面见，本是非常激动人心的事情，但是此时此刻，孙茂东就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哭丧着脸，几乎屎尿都要吓出来了，他根本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秦孝志的脸紧绷着。这几天他确实开心不起来，他是想不到孟昭蘭会收受贿赂的，虽然他是岑首长亲孙子的丈母娘，但违纪犯法，他就不能循私，没想到柳爱东也掺合了进来。虽然觉得这事有点诡异，但是哪怕他是省委一把手，纪委独立办案，他也不能过多地干涉。就在半个小时前，他接到了秘书转接过来的电话，说是一个叫林小冬的人打来的。
秦孝志听林小冬说有情况需要当面汇报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有了转机，于是他提前结束了春节前的慰问，直接赶回了办公室。
孙茂东结结巴巴地把事情说了，秦孝志的脸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愤怒的情结一直在他心中盘旋，终究他还是控制住了发火的冲动，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内线，很快纪委书记赶了过来，秦孝志交代了一番，纪委书记也是吃惊得很，秦孝志指示，必须在春节前将此案办理结束。
一行人等离去，秦孝志这时才道：“小林，你有什么想法？”
林小冬挺直着腰杆道：“秦书记，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公事公办。我岳母虽然是被人设计，但如果没有别的原因，只能怪她自己经受不了诱惑，不过其他涉案人也要严肃处理。”
秦孝志沉默了好一阵子，他在考虑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林小冬虽然说得掷地有声，但又有谁希望自己的家人有牢狱之灾呢？再者，这事如果闹大了，可不是一个省会城市的常务副市长那么简单了，成克鼎的身后估计还有别人，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今年才到的省政府一把手，若是任由事态这么没有控制的发展，最终灰头土脸的还是他秦孝志，不管怎么说，人家是才来的，而且没有任何的事实能够证明这一点，毕竟成克鼎不是孙茂东之流能够比拟的，要想从他的嘴里撬出话来，不是吓唬吓唬就行的。
秦孝志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拿着手机到了里屋的休息室，几分钟之后出了来，秦孝志道：“小冬，省纪委还在调查之中，不过案情有了转机，你等我的消息，最快今晚你岳母就能回家。”
林小冬其实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他是有这个底气的，只要将那段录音向爷爷面前一放，整个安东省恐怕就不要想过个安稳的春节了，只不过这么做显得自己太没有大局观，所以他也没打算凭这件事把成克鼎给撂倒，而且经历了这事之后，成克鼎估计也就没什么竞争的力量了，只是老丈人受此事影响，估计年后谢仕平离开之后，省委会重新考虑新任市长的人选了。
“秦叔叔，给您添麻烦了。”林小冬基本已经达到目的，并没有再提出其他要求来，从孙茂东的嘴里获悉，孟昭蘭确实是收了那笔钱，想让她什么事都没有，不仅是在挑战秦孝志的底线，也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其实就之前他的所作所为，也是已经与他的原则相抵触了，他不想太得寸进尺。
林小冬没有再“胡搅蛮缠”，秦孝志也是放下了心。刚刚在休息室，他是打给了新任省长，两人三言两语之间便共成了一致，各退一步，秦孝志不是没想过乘胜追击，只是考虑到岑老爷子的存在，以孟昭蘭作为牺牲品，得不偿失，不过有了这个把柄，日后算账也是一个筹码。而林小冬的知进退也让秦孝志大是欣慰，微微笑了笑，道：“小冬，在顺河那边干得怎么样？”
林小冬一改先前的愣头青模式，万分恭敬地道：“我向秦叔叔汇报一下。”
林小冬将自己在顺河对公安系统的整顿简练地提了一提，秦孝志点了点头：“干任何工作都需要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这也是稳定压倒一切的真谛。小冬啊，你对顺河的贡献功不可没啊，如果有机会的话，想不想到我身边来工作？”
林小冬呆了一下，如果成为省委书“讠己”的秘书，那无疑是一步登天了，不过他也摸不清秦孝志是不是敷衍之词，而且顺河那边的不少事情还没有理顺，最重要的是，他带领顺河百姓致富的夙愿还没有实现，便笑着说道：“秦叔叔，我是真想到你身边学习工作的，只是我的级别太低了。”
秦孝志呵呵一笑，道：“首长的身体还好吧？本来是想到京里去看望他老人家的，实在是太忙了，小冬啊，代我向老人家问好。”
林小冬道：“我会的。”
林小冬没有多留，年底时分都非常忙，秦孝志的工作日程肯定安排得很满，哪里像他能这么早就回家提前过年，所以林小冬拜别了秦孝志之后便打车回了去。
路上，林小冬在想着这事是不是就到此为止了，结果当然不是。
古语有云，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但也有“可一不可再”的老话，上次林小冬已经放过了成明一马，而这一次真应了熊仁的老话，打蛇不死反被蛇咬，如果不是孟昭蘭以前种了善因，恐怕等待她的就是恶果了。有仇不报非君子，林小冬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成克鼎，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林小冬只当是放屁，那是弱者的格言，而他的信条则是有仇现报。只是这个仇怎么个报法，却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等他到了家里，已经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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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从长计议
下午接到了姑姑打来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林小冬告诉她已经到江陵了，准备年初一过去。柳清漪得到林小冬的答复，多少还有点不信，不过看林小冬笃定的神情，估计真的会如他所说的那样，心头也是安定了一些。
天色将黑的时候，柳爱东和孟昭蘭双双回到家，估计是省纪委通知柳爱东去接孟昭蘭回来的。孟昭蘭的精神状况很差，这也不奇怪，犯了事，在纪委走一遭，不脱层皮都算好的，所幸林小冬的动作快，要不然这个年都没法过了。
一回到家，孟昭蘭就将自己关进了房间，柳清漪想进去跟她说说话，却是被林小冬阻止了：“让妈静一静吧。”
“爸，妈不会有事吧？”孟昭蘭回了来，柳清漪也放下了心，不过看到她这个状态，又担心了起来。
柳爱东笑了笑：“让她安静一下也好。小冬，谢谢你了。”
林小冬道：“爸，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其实以爸的能力，解决这个困难只是时间问题。”
跟着林小冬将他拜访秦孝志的事情简单说了，柳爱东微微点了一下头：“你做的很好。”
柳清漪却是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柳爱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上一次的事情他被蒙在鼓里不知情，这一次针对到他们俩口子，如果他还忍气吞声，那他也不要干这个市委副书记了，直接收收叠叠回家钓鱼养老得了。
林小冬笑了笑：“清漪，现在是春节，最重要的是全家在一起和和睦睦的。爸，您说是不是？”
柳爱东自然不会在女儿面前提到这些，笑着道：“小冬，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京都？”
“计划是后天跟清漪一起过去。爸，妈的状态不是太好，您也好好陪陪她，要不一起去京都过几天，放松一下？”
柳爱东道：“不用了，没事，你妈也在这个圈子里待了不少年，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一时想不通而已，过一阵子就好了。”
吃了晚饭，孟昭蘭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说因为她的事情让大家操心了，很对不起大家。林小冬没说话，柳清漪道：“妈，事情已经过去了，家里还没买年货呢，你带我一起买年货呗，而且还要买一些礼物呢，空手去京都太丢脸了。”
母女俩携手出了门，林小冬递上一根烟给柳爱东，道：“爸，妈那边什么情况？”
柳爱东道：“还没有完全结案，没那么快，不过估计不会有太大的事情。只是经历了这事之后，你妈再留在单位的可能性不大了，所以处不处分的倒也没什么关系。在回来的路上，她跟我说，打算辞职了。”
林小冬没有表态，其实这也是最好的选择了，只不过对柳爱东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爸，不管怎么样，人没事就好。”
柳爱东笑了笑，淡淡道：“小冬啊，你觉得我是该奋起反击呢，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呢？”
林小冬笑了起来：“守还是攻，完全取决于您。不管您怎么决定，我都支持您。”
柳爱东道：“如果是你呢？”
林小冬想了想：“被人坑了不还以颜色，那不是我的性格。”
“这事需要从长计议。”柳爱东表明了他的心迹。
“爸，您安心工作就行了，前期的事情我来做。”林小冬胸有成竹，他的突破点就是成克鼎的儿子，“小王八的材料我来搜集，老王八我不是太了解，就需要您自己随机应变了。”
而在另一处。常务副市长成克鼎眉头紧锁，这一次的阴谋失败，把自己也搭了进去，估计市长的位置也悬了，想不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出来，他想不通的是，孙茂东怎么就临阵倒戈了，更要命的是，他们的计划是怎么被人发现的？
门忽然打开，儿子成明从外面进了来：“爸，我查过了，又是林小冬干的好事。”
林小冬？成克鼎的眼睛眯了起来，上次儿子断了几根肋骨，都是拜这小子所赐，这一回又让自己的阴谋破了产，真是阴魂不散啊。
“爸，我觉得您的市长跑不了。”成明这小子的脑袋瓜子也玩得挺转。年后秦孝志就要调离，到时候无论是省长转任还是新书记杀到，在省长在，一切都好办。
成克鼎没有吭声，成明又道：“爸，你该走走穆家的路线了，毕竟这次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你的市长一职，也是变相替老穆出气。裘省长要不是看在穆家的份上，也不会帮你。”
成明又道：“综合这些因素，你做市长只是时间问题，只等谢仕平一走。关键在于，柳爱东吃了这样的亏，他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而且他的那个女婿林小冬是个很头疼的存在，如果说柳爱东是一只狮子，那么林小冬就是他的利爪，必须把这个爪子给剁了才行。”
“你有什么办法？”成克鼎向来器重这个儿子，其实他知道儿子绝顶聪明，但也正是因此，他才没有让他步入仕途，像他这样的性格，身在仕途，最终的下场无疑会很惨，不过用来出出主意，暗里做点事情倒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成明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把，咬牙切齿道：“那笔债我一定要让他还。”
“怎么还？”成克鼎感觉到了儿子的杀气，竟也打了个寒颤。
成明阴阴一笑：“没有什么能让他就范的，除了一个人，就是他老婆柳清漪。”
“你别乱来啊。”成克鼎警告儿子道，“违法的事情不能做。”
“爸，什么叫违法？违法的事情咱们也没少干，就像地下黑拳一样，这些年你用来跑动关系，还不都是从那里得来的？”成明笑了起来，“爸，这也是你一直没被人抓住把柄的原因。”
成克鼎不说话了，儿子说的是事实，这些年他一路升上来，如果不是地下黑拳搞来的钱，他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倒不是没机会捞钱，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
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成明接过电话，只听里面道：“明哥，那丫头露面了，跟她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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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就是要你死
家里没有人。柳爱东接到谢仕平的电话，去他家商议事情去了，林小冬正在洗澡。
桌子上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
成明有点郁闷，发了条短信过去：想要你老婆没事，就到老屋来。
洗了个澡，神清气爽，昨晚回来，由于家里发生了事情，林小冬小俩口也没心情去温存，今天一切摆平，晚上少不得要狠狠地圈圈叉叉一番。
一边理着微湿的头发，一边走出洗漱间，抬头看了一眼墙面上的钟，都快十点了还没回来，难道是要把超市都搬回来不成？
林小冬摇了摇头，走到沙发上坐下，便看到茶几上的手机有绿灯在闪烁。
拿过来看了一眼，是几个陌生的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在看到短信内容的那一刻，林小冬的心就提了起来。他的第一反应，这会不会是一个恶作剧，跟着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柳清漪，回应他的是关机的提示音，随后又打了孟昭蘭的手机，仍然是关机。
林小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要冷静，然后才打那个未接电话。
电话很快有人接听，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冷冷地道：“半个小时内到老屋来，不然你永远也见不到你老婆了，也不要报警。”
“好。”林小冬咬了咬牙，要了老屋的位置，匆匆出了门。
林小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他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弄死这些小逼养的。柳清漪的安全一再受到威胁，这是严重地挑衅他的底线。所以他根本没有问对方的身份，他只需要确认她们母女俩的安全。
十点多钟的江陵，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加上就要过年了，更是热闹，林小冬坐在出租车上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司机说了几句话，见林小冬没有理睬，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很快到了老屋。
这的确是一个老屋。江陵的发展已经超出省内其他地级市，到处都是现代化的建筑，所以像这种老旧的类似于四合院的屋子，当真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老屋。
林小冬站在那幢阴沉沉的屋子前，有种到了鬼宅前的感觉。
门口漆黑，只有两盏昏黄的灯亮着，将屋子前的那棵老槐树笼罩在一层昏黄之中，更是显得诡异。
林小冬拿出手机，拨了过去：“我到了。”
“进来之后，一直走。”
门没有拴上，推开的时候发出吱呀的声音，还有灰尘落下，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林小冬按照对方的指令，顺着一条走廊一直向前走，到了尽头，便看到一所屋子里亮着灯。
林小冬缓缓走到门前，门开着，里面站着六七个人，只不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面具，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目。见林小冬走进来，一个人嘎嘎地笑着：“哥们儿胆子还挺大的，单刀赴会啊。”
林小冬淡淡道：“她们在哪儿？”
公鸭嗓子拿出一台平板电脑，架在了身边的一个架子上，屏幕里呈现的是一个监控视频，母女俩蒙着眼睛被反捆在椅子上，嘴里勒着布条说不出话来。
林小冬只扫了一眼，确定她们还是安全的，便没有再看过去，冷冷地说：“我已经来了，想怎么样？”
“听说你很能打。”公鸭嗓子嘎嘎笑着，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小冬冷然截过了话头，“如果没猜错的话，又是成明搞的鬼吧？你就是一个傀儡，让成明自己跟我说话。”
公鸭嗓子身边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人忽然站了起来，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赫然就是成明，阴阴地笑了起来：“林小冬，你还真不简单啊，居然这么快就能猜到是我。”
“知道我很能打的又能干出这种无耻的事情的，除了你，我还真的想不起来还有谁。”林小冬扫了那公鸭嗓子一眼，“他说我很能打，我还猜不出来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