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霖暗中拿方志诚的DNA与自己的进行匹配,结果证实,方志诚和苏霖是叔侄关系。这让苏霖既感到震惊,又感到惊讶。随后他顺藤摸瓜调查下去,发现了苏家一段不为人知的孽情。
苏老爷子在很多年前曾经带回了一个养子,这名养子其实是他的私生子。多年后,私生子与苏老爷子的女儿苏青发生了情感,最终被苏老爷子反对,随后养子一气之下,离开了苏家。从那时苏青也知道,她并非苏老爷子的亲生女儿。
事情的始末,被苏老爷子给强势压了下来,所以当时还很小的苏霖和苏摩并不知道这一切。等到苏老去世之后,尘封的秘密才抽丝剥茧般地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如果不发生老大苏刚之死,或许苏摩能够轻易地接受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但得知苏刚当年是因为去救他而死,苏摩就很难释然。
当时他一直游走在国界,从事走私活动,结果被境外的一股力量给控制住。苏刚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秘密地前往营救的过程中,受到了敌对势力的陷害,最终陨落。也因为这个原因,苏家进入数十年的蛰伏状态。
苏摩掐断了只抽了一口的烟,重新神色如常地回到了会议室。他心中也已经下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组织那个恶魔重新影响苏家的崛起。
当然,他现在有些担忧,因为苏霖那边让他很不放心。苏霖这么多年来手中的财富已经足够多,但他为何还要开辟国际业务,伸手切入国际的灰色边缘呢?
一种可能是,苏霖是想为苏家寻找更多的生存空间,即使某一天国内政局有大变化,在海外也能有容身之所;另一种可能,苏霖是否想故意去寻找那个家伙?
苏摩藏起了心思,他现在是苏家的家主,身上肩负着太多的责任,某些不好的萌芽一定要及时掐断才行。
……
上午八点半,邓超平便来到方志诚的办公室,怀中抱着一叠去年市发改委各部门的总结性材料。他看上去面色如常,但心情有些忐忑,因为这些总结材料,很多都是应付式的文件,如果细查的话,肯定能发现问题。只是薛福连担任发改委主管副市长职务多年,也没有调阅资料的习惯,所以他就一直没有重视。
华清文从邓超平的手中接过材料,花费了十分钟,将材料分门别类,然后微笑着与邓超平说道:“邓主任,咱们进去吧。”
邓超平旁观华清文梳理工作的流程,暗忖这是一个挺能干的秘书,非常细心,在浏览材料的过程中井井有条,这也侧面反映了方志诚的用人之能。
华清文将材料放在方志诚的手边,方志诚朝椅子指了指,华清文会意,将远处的椅子搬到办公桌的对面,然后请邓超平坐下。
等邓超平坐定之后,方志诚开始缓缓地翻阅刚才拿过来的资料,他右手拿着红色的签字笔,翻阅材料的速度特别快。大约不到二十分钟,厚厚的一叠资料就被翻阅完毕。
方志诚淡淡地看了一眼邓超平,问道:“曹尧发改委的情况,让我感觉非常的失望。寒春主任一直说曹尧的发改委是全省最有冲劲的,但事实证明,问题很多,也很严重。以去年高兴技术产业的扶持力度来看,根本没有一丝亮点与进步。同时国有企业改制这块,也没有半寸进步。这样的状态,如何能担负起推动曹尧整体城市进步的重任?”
言毕,方志诚准确地抽搐其中一份文件,扔在了邓超平的眼前。
邓超平尴尬地笑着,接过文件,仔细阅读材料上的红色笔迹,方志诚的评语一针见血,直指要害。邓超平勉力解释道:“这与曹尧的整体环境有关系,曹尧的国有企业都是庞然大物,牵一发动全身,影响到近万人的岗位。”
方志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他,道:“一切都是借口和托辞。以曹尧重工集团为例,这么多年来之所以利润下滑,因为它没有由重转轻。所谓的重转轻,指的不是从重工业转为轻工业,而是内部管理系统要尽量的简化。现在已经过了劳动密集型的时代,大量的岗位只会让企业的生存变得艰难,成为企业进步的累赘。”
邓超平轻声反驳道:“作为政府,我们不能只看利益,更要关注民生。如果出现下岗潮,引起社会震荡,会形成不好的影响。”
方志诚坚定不移地挥手,沉声道:“短视是发展与改革的敌人。超平同志,国有企业改制,这迫在眉睫。全国的中小型企业都陆续加入这一轮升级,现在轮到大型企业,更不能怯懦不前。”
邓超平终于意识到今天方志诚为何一早喊自己前来谈事,他是准备向曹尧重工集团开刀了?
邓超平继续劝说道:“可是,曹尧重工集团属于省管企业,我们没法直接插手!”
方志诚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道:“它虽然是省管企业,但一举一动牵扯到曹尧的发展,省里虽没有指示,但我们也应主动一点,只有传统企业活了,曹尧才能焕发新生。”
第0953章 响鼓需要重锤敲
邓超平眉头紧皱地出了办公室,华清文送了一些材料进来,低声道:“邓主任,好像很排斥国有企业改制。”
华清文更偏向于智囊型的秘书,在这一点上,方志诚给他的空间很大,不像某些秘书,在领导面前太过于呆板,只会听从指示和安排,不去独立思考问题。
方志诚点了点头,道:“邓超平和曹尧重工的关系很亲密,这么多年来,曹尧重工一直享受发改委的各种补贴,可以这么说,省里下拨的资源,百分之三十以上都输入曹尧重工,导致现在曹尧重工集团不求改进的状况。”
华清文对方志诚的分析很认可,沉声道:“想要对老城区进行结构性调整,前提是需要搞定曹尧重工这类的传统势力,否则寸步难行。现在发改委的资源全部送入无底洞,导致其他新兴产业的发展没有足够的动力。”
方志诚手指在办公桌面上,敲了敲,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觉得当务之急,如何解开这个难题。”
华清文声音洪亮地说道:“无力可借,只能强势破局。”
方志诚不置可否,华清文觉得脸上一片火辣,意识到自己狷狂的性格展现出来,连忙又道:“我说得太过偏激了。”
方志诚站起身,在办公室内来回走了几圈,淡淡道:“你说的没错,响鼓需要重锤敲,重病必需重药医。现在曹尧经济结构病入膏肓,至少要落后省内南部城市十年以上,如果现在不刮骨疗伤,只会更加落后。”
华清文听方志诚如此表态,气血沸腾,他是时政记者,站在局外看到的东西比局内人看到得更多。
对于曹尧现在的时局,他曾经深刻地剖析过,关键还是在于僵化陈旧的体制,导致经济结构适应不了时代的潮流。
曹尧的人口很多,是全省第二个超过千万的地市,但大部分人员从事简单的劳动密集型工作,并往其他城市迁移,市内新兴的产业几乎是空白。
之所以导致这个情况,主要还是因为地方领导的观念太过于陈旧。曲康在任期内的确为曹尧做了很多事情,但现在已经进入互联网时代,老一代的官员干部对趋势的判断出现迷惘。
在这个背景下,王国岳、隋琦、方志诚等年轻干部来到曹尧,带来了城市崛起的希望。但因为新旧势力价值观的不同,势必又将引起一系列的碰撞。
华清文此刻站在浪尖上,感受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气息,让他难以抑制情绪,这犹如九十年代初期,南巡首长讲话之后,全国掀起改革热潮的昂扬氛围。
方志诚见华清文有点走神,淡淡一笑,道:“曹尧重工集团的问题,省里比我们更加清楚。省里之所以一直保持缄默,主要还是在于地方上给省里造成太大的压力。从省里的角度,曹尧重工集团早就应该彻底地变革,只是地方上用就业、社会稳定等因素让省里不断地让步。”
华清文看出方志诚已成竹在胸,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其实都在方志诚的意料之中,顿时觉得自己太过于自负。
等华清文离开办公室之后,方志诚坐在办公桌前又思考片刻,与沈寒春拨通了电话。
“师叔,您好,我是方志诚!”方志诚主动介绍道。
沈寒春先是一愣,旋即笑道:“怎么样,在曹尧干得还顺利吗?”
方志诚叹了一口气,道:“一筹莫展,所以想与您请教请教!”
沈寒春与方志诚虽说有些许矛盾,但那些都是派系之间的纠缠,从私人关系的角度,沈寒春还是挺喜欢方志诚这个年轻人,他身上有自己年轻时的影子。所以尽管在魏赵之争上,方志诚选择了褚始源,但沈寒春对方志诚还是比较宽容。
沈寒春停顿数秒,道:“曹尧的问题还是在于传统产业的更新换代上。如果不解决那几家大型国有企业的改制问题,想要培育新产业、规划新的经济结构,基本不可能实现。”
方志诚暗忖沈寒春倒也是明白人,虽然远在琼金,但对曹尧的情况很了解。沈寒春是发改委主任,心中有一本账,对淮南的局势还是很清楚,这也是为何褚始源对他的工作能力,也是不吝赞叹。
方志诚回应道:“沈主任,淮南想要有所突破,关键点在于解决淮南北部城市群的发展问题,而曹尧又是这个群体中最典型的城市,所以我的问题,也是您现在的问题。”
沈寒春微微一怔,旋即大笑,道:“志诚,你这是变着花样地想要我做事情啊。说吧,究竟需要我做什么!”
方志诚对沈寒春的性格比较了解,若是你不动用一些心思去让他来主动解读你的要求,这事儿一般成不了。
现在主动引出了沈寒春的好奇心和兴趣,方志诚也就顺势说出想法,道:“曹尧重工集团必须要进行彻底改制,原先虽然改制多年,但换汤不换药。没有改制之前,杜广权的职务是厂长,现在改制了,他的职务变成了集团董事长,下面的高层干部也是如此,只是岗位有了变动,实际的管理制度和运营方式还是十年不变。”
沈寒春感慨道:“早在十年前,我就指出全省近十个国有企业的弊端,但结果让人很失望。”
沈寒春也是因为那次风波,导致全省大型国有企业的联手动用资源,对其进行了舆论攻击。当初李思源将沈寒春坐上冷板凳,也是考虑到任由沈寒春这么任性而为,会导致淮南局面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