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怒斥道：“你跟我说实话，如果是按照规矩办事，我绝对不说一句话。可如果是欺负人，那我就不答应了。你们是我带出来的，我就有义务为你们负责。我不让你们打着我的旗号为虎作伥，可是也不想你们受到别人的欺辱。我这个人你们知道，从来不喜欢欺负人，但是也不能够受人欺负。”
秦长生和秦二牛的眼眶忽然就湿润了，唏嘘了几下，吸了吸鼻子，低声说道：“三哥，这是我自愿的，你就不要管了。”
秦风明白了，秦长生的试用期绝对不止半年，也许更长，医院不过是雇了个临时工使用。可是他没有选择，只能屈服在这种制度体制之下，不过是为了不愿意让人看不起，打肿脸充胖子。
一个人背井离乡谋生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便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得遵从某种长期形成的游戏规则，否则根本就入不了局，没有机会。秦风回想起自己当年进入银城一中，以他那么优越的条件，居然不受重用，而是备受打压和排挤。看来在中国任何一个地方，国情基本相同，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他不再追问秦长生，而是扫了一眼自己的秘书夏江，微微点点头。夏江心领神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对秦长生的不公，就是对秦风的不公，那么有人就要倒霉了。
这时候包房门再一次被推开，秦铁蛋风风火火赶了进来，看到所有人都到了，就差自己了，连忙内疚地说道：“对不起了三哥，诸位，我刚出完车回来，还没来得及洗去一身臭汗就跑过来了，实在是对不住。我自罚三杯，就算给三哥和诸位赔罪了。”
看到铁蛋这幅表情，秦风其实已经隐约觉察到了他对自己的疏离和怨气，心中隐隐作痛。以他们的认知能力，真的不可能理解秦风的苦心孤诣，人的情绪在某个瞬间爆发，特别是在有人挑唆的情况下，认知能力低下的人，绝对不会站在一个高度去看问题。
“铁蛋，兄弟几个就等你了。”秦风说道，一边招呼服务员上酒上菜，一边说道：“今晚我们兄弟三人好好聚一聚，喝两杯。夏江，你今晚受点委屈，不能喝酒，到时候安全把我三个兄弟都送回家。”
夏江心里明白，可是多少还有点懵圈，既然秦局这么讲情义，给自己几个本家兄弟安排个工作不是易如反掌吗，何必让他们自己苦苦去挣扎奋斗，这个时候又在这里做好人，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正是秦风苦恼的地方，他永远很难找到理解他的人，人们往往都以为通往成功感是有捷径的，能够省时省力，谁还愿意自我奋斗呢？然而这个世界终究是公平的，不是你自己赚来的东西，早晚会从你手中溜走，所有的成功，都不可能有捷径，不过是个战略眼光问题。
酒菜上来了，兄弟们一桌开始喝酒吃肉，其乐融融。然而敏感的秦风，却感到了一种疏离，他再也不可能与秦长生秦铁蛋以及秦二牛坐在一起平等交流了，他们一进故事两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不是物质上和社会地位上的，而是精神上的，相差的距离越拉越大。
第2222章 找茬
虽然地位和精神差距越拉越大，可毕竟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堂兄弟，感情还是十分深厚的。一瓶五粮液哪里够喝啊，喝完一瓶后，秦风又要了一瓶，跟三个兄弟继续喝。
夏江一晚上滴酒不沾，以茶代酒，也跟着热热闹闹吃着，喝着。秦风今晚可以喝大，但是他不行，必须保持头脑清醒，将每个人安全送回家才算完成任务。 夏江年龄不大，可是悟性很高，知道秘书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自从当了秦风的秘书，他特意请教过不少当过秘书的官员，秘书注意事项，取得不少真经，自己也进步不小。
两瓶五粮液喝完，秦风四人都有些微醺，但是头脑都很清晰。这个量刚刚好，大家的状态稳定，不宜喝得过多，于是宣布饭局结束，各自回家休息了。秦风心里暗想，以后的确要定期和兄弟们聚一聚，不然长时间不来往，不关心，感情也就疏远了。
秦二牛找了代驾，跟秦铁蛋秦长生一起乘车离开了。夏江开着秦风的车，送秦风回霍宅。
坐在车里，秦风轻抚着额头，忽然想起来秦长生对自己的工作遮遮掩掩的样子，想必是医院对待他十分苛刻。但为了尽快自食其力，秦长生选择了隐忍。秦长生能忍，秦风却不想忍，他不给两人介绍工作是为了让他们独立，可如果被人欺辱，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小夏，你明天去一趟秦长生上班的中医院，了解下关于他的情况，搞清楚到底多久的试用期，工资和待遇如何。如果是院方欺负外地人，那我们就需要过问了。兄弟们在异地他乡混口饭吃不容易，绝对不能被人随意欺辱。”秦风对夏江吩咐道。
夏江马上回应道：“我知道了秦局，明天早晨我就去。你这几个兄弟，除了那个秦二牛，看得出长生和铁蛋都很实在，他们不愿意给你添麻烦。”
“我们是堂兄弟，一起出生入死过，他们是我信得过的人。也是我把他们带出了银城秦家庄，他们跟着我来到南华，我有责任和义务为他们的将来打算。”秦风说道，心中涌起一股责任感和使命感。
夏江笑道：“秦局是个好人，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你能对自己的兄弟这么负责，自然也会对下属负责，跟着秦局混，有肉吃，呵呵。”
说着话就到了霍宅门口，秦风下车回家，夏江开着车回自己家去了。
回到房里洗了个热水澡，看看时间才十点多，秦风没有早睡的习惯，就泡了一杯普洱茶，拿了一本书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生活总算安定下来，秦风感觉自己总算进入一种正常的生活秩序之中，唯一欠缺的是和老婆两地分居。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不可能为了在一起放弃自己的事业。
第二天上班报完到之后，夏江就开着秦风的专车去了秦长生所在的中医院。其实去之前，夏江已经预料到，医院可能的确欺辱了秦长生，给他提出的条件十分苛刻，但秦长生为了不给秦风添麻烦，强忍着不说。所以这次夏江来，其实是来找茬的，只要医院存在不合理的条款，他就要制造点事端，替秦长生出头，出一口恶气。
中医院距离光华分局并不远，夏江开车到医院后，直接去了医院的人事处，来到了人事科科长的办公室门口。伸手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夏江推开门走了进去。
中医院的人事科科长是个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长得有几分姿色，穿戴得花枝招展，夏江进门的时候她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拿着一个小镜子在补妆。这女人是要干嘛去，上班时间是要出去约会吗？
“请问，是范科长吗？”夏江客气地问道。
范雪莹扭头看了眼推门进来的夏江，眼前一亮，心想好阳光的男孩子，长得真俊啊。不过为了保持自己的身份和威严，她故意冷冰冰地反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夏江笑了笑，说道：“我是南华市公安局光华分局的，来找范科长咨询点事情，这是我的证件，请你过目。”
“光华分局？你是警察。”范雪莹看了眼夏江的警官证，狐疑地问道：“公安局的找我干什么，我可没干过任何违法的事情。”
夏江解释道：“我来找你不是调查案子，而是咨询点事情。你们医院有一个名叫秦长生的实习大夫，我想了解下他的情况。”
“秦长生？是有这么个人，他犯事了吗？”范雪莹惊疑地问道，总觉得跟警察打交道，一定是有什么案子，完全没往别的地方想。
夏江不耐烦了，明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跟你说了不是调查案子，是咨询点事情，请你配合。我问你，秦长生的试用期是多长时间，工资待遇是多少，有没有享受其它福利。”
“你问这些干什么？这是我们医院内部的事情，不方便向外界透露。”范雪莹说道，完全没意识到，夏江是来找茬的。
夏江忽然一拍桌子，十分恼火地喝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一个小小的医院人事科长，敢这样跟我说话，把你们院长叫来，我要跟他谈。真是的，给脸不要脸。”
“你！你怎么骂人呢。警察怎么了，警察就可以随便骂人啊。”范雪莹也是个十分任性的人，不见棺材不掉泪。
夏江在范雪莹对面坐下来，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妖艳的 女人，冷声说道：“我再问你一遍，秦长生的试用期是多长时间，试用期工资多少，有没有享受跟医院正规编制的大夫同样的待遇。如果你不愿意说，我可以去找你们院长，相信你们院长会比你识时务些。”
“哼，他一个乡巴佬，才高中毕业，虽然有些经验，可是想要享受同等待遇是不可能的。他的试用期是三年，每个月三千块钱工资，这对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该知足了。”范雪莹一脸鄙夷地说道。
夏江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惊讶地问道：“什么？试用期三年，每个月 三千块钱，这点钱连吃饭都不够，你们也太黑了吧。”
第2223章 变脸
范雪莹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冷眼看了眼夏江，不屑地说道：“这还叫黑？医患无小事，所有的实习医生都必须拥有丰富的临床经验，想要成为主治医生就必须要忍耐，等待，没有临床经验，医院是不敢让他们主治的，万一出了事那可都不是小事，医院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和社会压力。医生的特殊性就在这里，你一个外行没资格对我们医院的工作指手画脚的。”
“可是秦长生是有丰富的临床经验的，以前他在银城的诊所干了好多年，亲手治好过不少病患，怎么就成了没有临床经验的新手了？你们医院这么做分明是欺负人，用最少的钱无偿使用高级技术人员。秦长生不说，但是我可看不下去了。”夏江义愤填膺地反驳道。
他很清楚秦长生的本事，绝对是一流人才，只是没有学历罢了。现在医院用人，都选择高学历的人才，硕士生已经不够看了，想成为主治大夫，博士生还差不多。可是光有学历是不够的，医生最需要积累的就是临床经验。在这方面，秦长生绝对是达标的，可是因为没有后台，医院这边也有点开始欺负人了。
范雪莹不耐烦地说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轮得到你嗦吗。医院有医院的规定，不符合规定就是不行，我是按章办事，错在哪里了？你不要以为你是警察就可以随意批评指导我们，我还真不吃这一套。”
夏江不过是个三级警司，也就是一般的公务员，的确对医院没什么威慑力，如果他只是自己出面，医院完全没必要买他的面子。但是他的另外一层身份这位人事科长就不清楚了，更不清楚秦风的身份和分量。
“好，你说得对，我是拿你没办法，但是我有办法让你们院长丢官弃职。”夏江也只能拿出杀手锏了，威胁道：“你知道秦长生是什么人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范雪莹这回有点害怕了，这个人敢到这里来找事，应该是有所依靠的，反问道：“你是谁，秦长生又是谁？”
“我是南华市公安局副局长兼党组书记，光华分局局长秦风秦局长的秘书，秦长生是秦局长的堂弟，你们敢待他这么不公平，那就是得罪了秦局长，你和你们院长都算走到头了，等着被撤职查办吧。”夏江发狠道。
这回轮到范雪莹懵逼了，秦风她不知道，更不认识，但是她知道一个公安局长的能量有多大，得罪了这样的人，以后自己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心里暗骂，秦长生这个王八蛋，你有这么硬的后台背景，还跑到我们这里应聘干什么，直接让你堂哥给我们院长打个招呼就是了，你这么装逼，不是坑人嘛。
“你真是秦局长的秘书？”范雪莹看着夏江吃惊地问道。
夏江冷笑道：“难道你以为我是在骗你，不信你可以去光华分局打听打听。不过我警告你，这件事不是我们局长让我办的，而是我自己看不惯才来的。如果你们对待秦长生是合理的，哪怕薪资福利少一点，我也不会说什么，可是这么欺负人，那我就不答应了。”
范雪莹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这是个误会，我们哪里有欺负人的意思。秦大夫是个很好的医生，医术十分高明，我们院长也很赏识他，正准备提拔他做副主任呢。”
“哦，是吗，有这回事？”夏江明白了，这些人果然都是势利小人，看人下菜碟，能欺负的小人物就欺负，遇到硬茬他们也一样是一幅谄媚嘴脸。权力的妙用就在这里，人人都知道它的威力，所以没有人会主动去跟权力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