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袭来的打击使得杨柳整个人都瘪了气似的,闫卫东收到电话后赶来,一看见杨柳的模样忽而觉得心痛,他这经历多年风霜的人,看着这小娘们的脸色心痛了,可见杨柳是多么心痛,那心痛一词写在脸。
“怎么了?”闫卫东问了一句,杨柳却呆呆地回头,半天不懂得回答。一个小护士走来看了一眼两人,问:“你们谁是启明的家属?”
杨柳听见这个名词,楞了一下,没敢回答,毕竟她在启明的面前还是有些自卑的,总觉得自己是配不启明。闫卫东倒是先答了:“我是!”
护士孤疑地看了这闫卫东一眼,看着这人和启明一点儿都不像,心里打了咕噔,说:“你是病人什么家属?”
“大哥。大哥。”闫卫东不擅长跟这种医院里的人打交道,只能堆起一副自以为是好的脸色,那笑意却让人觉得他是别有所图,小护士谨慎看了这人一眼,却还是没说什么,冷淡一句:“你是病人的哥哥吧?跟我来抽个血。”
“抽血?!”闫卫东虽然是个汉子,但是他可是怕极了针头。“这莫名其妙的,你们不给病人打针,给我这个好的打根针算是怎么回事?”
小护士看见他那怂样,睨了他一眼,反而是杨柳一下子站了起来,给捋开了手臂的衣衫,说:“那是给启明输血吧,我来,抽我的好。”
“你们以为这是菜市场啊,买菜啊……”小护士也忍不住了,指着这两人说道:“不是谁也能输血的啊,病人是r阴性o型血,是稀有血型,连直系亲属也只有不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能是一模一样的血型。你们以为随便一个阿猫阿狗的血都合适吗?!”
这小护士的身材不高,脾气可不小。闫卫东这老大爷们被这样的小女孩儿骂了一句,脸不大高兴了:“我也不是他直系亲属!”
小护士一愣。“你刚才不是说是病ren da哥么?”片刻后小护士自己回神道:“哦,二婚的,黄昏恋啊,你们爸妈可真潮流,难为你们受得了,我可是受不了了。”
闫卫东真是说不清楚啊,“你管我们是什么,那现在没法抽血,病人怎么办。”
“没办法,从别的医院调呗,你们也是,不一早说明,现在病人失血过多,救不救得了,看有没有血了。”小护士说着这话,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一边说,一边还走着,翻着手的病历。
“啧,真麻烦。”这小护士说:“你们有钱没有?这从别的医院调血可是要贵很多的,病人又没有医保。”
杨柳抬头看看闫卫东,闫卫东一皱眉,这小护士还真是狗眼看人低,说:“钱你别管!你先告诉我们,咱兄弟的病情怎么了?”
“这个……还是主治医生告诉你们吧。”小护士神秘一笑,翩然走了,护士鞋敲在医院冰冷的地面,咯噔咯噔地响着,使得整个医院里更为冷寂。
“什么人呢!”闫卫东一直很不满意这些医护人员的态度。杨柳扯了扯闫卫东的衣衫:“大哥,算了,现在咱们还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等了。”
明白启明的伤势不一般后,她整个人莫名其妙的平静起来,好像是自己妈妈死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心里头好像死了一样,一点气息都没了。
那样的平静,她渐生习惯了,平静过后,自己会渐渐麻木,在这世间飘泊冷漠地活下去,才是她该做的事情。本来不应该跟启明开始这个缘分的。
她呆坐在凳子,内心的平静覆满了愧疚,这样的情感,使得她一点都不愿意再留在这个地方。杨柳似乎立定了心意,对着闫卫东说:“大哥,我给你买点吃的吧。”
“你现在还去,成么?该是我给你买点吃的吧。”闫卫东把她推回凳子里。
“不,我想走走呢。”杨柳笑了笑,脸都是疲倦的意思。闫卫东也觉得她在这儿绷着神经一点也不好。把三张红色老人头塞到她手,“多买点,大哥肚子饿了,你自己也吃好一点。”
“嗯。”杨柳把钱捏在手里,失神地一晃一晃地出了医院门口,启明的身影一直在她的眼前晃动着,牵着她的心。
杨柳一出了医院,才看见现在的天色还没大亮,估摸不过是五点多。
她独自走到一边的马路,已经看见有些蒸馒头的早饭摊子开了摊,热气腾腾地飘荡在街,升天空去,抹在云雾刚现的天空,竟和天空的云雾连在一块了,月色还没褪去,街的人还没有活动,很多商店也还是关着的,整条街,只有那一家早饭摊子氤氲在雾气的灯光,腾了起来。
杨柳这才真觉得肚子是饿了。失神走到那摊子,摊子的老板是一对夫妇,男的憨厚,女的长了一张红扑扑的圆脸。
这女的一看见杨柳的身影,说:“妹子,吃早饭咧?包子馒头煎饼果子,还有豆浆,要哪样?”
“要……”杨柳舔了舔嘴巴,忽然不想填满自己满腔的空虚。说:“还是算了。”
那个女的看着杨柳的模样,以为这女孩子是没有钱。犹豫了一下,跟自己丈夫说一句什么。
第466章 医院里的黑暗
那丈夫本在里面弄着烙饼,对老婆这样的咬耳朵,也是点了点头,忙自己的了。 那女的出来,拿油纸包了煎饼果子出来,还带一杯豆浆。
“妹娃子是刚进城的吧,都是不容易,给你这个……要记得,啥子时候都不要放弃。”女的来塞给杨柳这个,杨柳才惊觉这女的竟是没了一条腿的,裤管空空的。她这一站起来,也不需要拐杖,看来是很习惯劳动了。
“不……”杨柳想推脱,却看到那憨厚的汉子抹了自己一眼,欲言又止,看来日常也是个沉默的人,这样的搭配,让人感到莫名的心安,是平静过日子的感觉了。
杨柳接过了那煎饼果子和豆浆,顺手把手的老人头放到那小摊子。人活了一辈子,求这个安稳的生计,大家都这样,她也曾梦想这样。结果一切都变了,她不仅没有过安稳的日子,还带了一身的晦气给别人。
杨柳觉得,不应该再这样下去了,便咬了一口煎饼果子,往前方走去了……身影渐渐消失在晨色之。
闫卫东在医院里等了又等,却还是没有看见杨柳回来,正要去寻,忽然那手术室的灯灭了,启明被推了出来,身插满了管子和机器,闭着眼睛的他好像睡着了而已,只是那苍白的脸色,一点也不像是活着的人。
闫卫东很是紧张,连忙跟着这担架车跑了起来,却被穿着手术服的护士挡了回去。“病人刚刚手术完,要去icu呢。”
“icu是什么。”闫卫东搞不清楚了,挠了挠头,不明白启明怎么会去那里。
“那是特别看护病房。”一个年轻的医生走了出来,一脸的神色十分冷然,只是这医生长了一张很细致的脸蛋,根本是小白脸了。
“为什么要进那样的东西?”闫卫东怪道:“他很严重么?”
“脾脏爆裂。”年轻医生一笑。“没事,进去观察一段时间,渡过危险期好。”这医生拍了拍闫卫东的肩膀。
一边喊了那里一个小护士来,那个小护士正是刚才跟闫卫东和杨柳他们讲话的的那个,小护士来了,首先一句话是:“我很忙的,你喊别人去吧,秦医生。”
“别这样,刚才你不是跟这病人的家属谈过血单的事?”年轻医生拧着这护士的手臂,把那护士推到闫卫东跟前。闫卫东说:“你把这小姑娘推给我,这是要干什么?”
“没什么。”年轻医生说:“她要跟你们说一下病人的病情,还有我们医院的收费标准。”
小护士用手扭离开医生的钳制,只说:“来吧,我们到办公室谈一下。”
闫卫东找不着北,只好跟着年轻的护士去了,回头看一眼那个医生,却看见医生一脸的阴笑,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闫卫东一路跟着小护士到医院一处极隐蔽的办公室,小护士竟然要用钥匙开门。闫卫东先进,却发现这间办公室有一张桌子,还有一张病人用的检查床,床却放了气垫的床垫。
旁边还有一张簇新的皮沙发,这儿与其说是办公室,更像是医护人员的休息室。
“你们这地方不错啊。”闫卫东冷笑了一下,都说现在的医生不简单,收起这样的房间来偷懒,可真会享受,快要他住的都好了。
“别的话不多说了。”小护士忽然说道:“秦医生给我这个,让我交给你的。”她啪地甩了一张银行卡在桌面。
“密码是你们病历的医疗号,里面有七千块钱。这次的手术费秦医生也会帮你们给的。”小护士说了这样一句。
“为了什么?”闫卫东很惊讶,医院本来是要收钱的,可是眼下却给钱,总觉得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着什么。
“因为我们在病人身买了点东西。”小护士撇开头,一心只想快点交易完,离开这里。
“你们……你们是买卖器官的么?”闫卫东以前听过这回事,在这个城市,有人在做这种地下交易,但是不知道是谁在做。
“你知道得还挺多。”小护士哼哼笑了一句,“可是他的肝也被我们切除了三分二,你怎么都得收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