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冶咧了下嘴,低声道:“我在外面,具体情况也不清楚,不过,好像是省政协的一位副主席出马了,亲自去了省纪委,老人家在位时,对咱们大老板有过提携之恩,这个面子要给的!”
“这样啊!”周景立时头痛了,他清楚,陶冶口中所谓的大老板,是省委常委,纪委书记廖.承志,自然是得罪不起的,如果有了这样一层关系,想把案子顺利办下去,几乎是不可能了。
不过,他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老陶,能不能顶一下,这么多的人马,刚来一周就撤退,这也太没面子了吧?”
陶冶险些气乐了,扑哧一笑,压低声音道:“老大啊,你真是老大,这时候还想着面子,要是被廖书记叫到办公室里,劈头盖脸地骂上半个钟头,连里子都没有了,要面子有啥用啊!”
“也是!”周景握着手机,有些不甘心,沉吟不语。
陶冶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老弟,你可别犯浑,这年头,跟谁作对都行,就是不能跟着顶头上司对着干,那是没有好结局地,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撤吧!”
周景有些无奈,点头道:“好吧,那听你的,我收队!”
陶冶嗯了一声,笑着道:“这就对了,其实你不知道,这种事情,在咱们这边经常遇到,有些案子,一查就是两三年,最后也是不了了之,这很正常,当干部最重要的原则,不是别的,而是要讲政治,听招呼,这六个字才是真正的为官之道,须臾不可偏离!”
“这个我也清楚,只是......”周景心里酸溜溜地,总觉得这样离开,似乎有些不妥,但没有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服从上级的领导,是任何官员都必须具备的素质,没人可以例外。
陶冶微微一笑,语气舒缓下来,又道:“肾源已经找到了,再过一周,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周景听了,也很高兴,笑着道:“这是好消息,真要恭喜你了!”
陶冶叹了口气,真挚地道:“唉,还不都靠你了,等到手术做完,咱俩好好聚聚,痛饮几杯!”
“好!”周景微微一笑,和他聊了几句,就关掉手机,叫来孙佳孝等人,把收队的消息讲了,众人虽觉得有些惋惜,但也已经惯了,并没有太大的不满情绪,都决定当晚好好出去逛逛。
而这边刚刚布置完,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周景低头看了下号码,见是王延年打来的,就走到旁边,接通电话,轻声道:“王县长,你好。”
王延年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道:“怎么,要回去了?”
周景暗自吃惊,诧异地道:“老领导,你怎么知道的?”
王延年叹了口气,望着门口,压低声音道:“县委书记简洁珉找的人,好像是省政协的一位老领导吧!”
周景嗯了一声,无奈地道:“是啊,我也是刚刚接到的电话,压力很大,顶不住了。”
王延年把玩着签字笔,泰然自若地道:“上午,简书记找我谈过了,提起了这件事情。”
周景愣了一下,皱眉道:“他已经知道了?”
王延年笑笑,淡然道:“是啊,简书记在省里很有影响力,他想找到你的简历,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看到你是青阳出来的干部,也自然就能联想到我了,这种关系,是瞒不住人的!”
周景点点头,摸着鼻子,歉然道:“抱歉,老领导,这次是无功而返,没有能够帮到你!”
王延年摆了下手,拿着手机站起,在办公室里转悠道:“也不是,你这次过来,还是起到效果的,简书记那边也做出了让步,今儿晚上,我们三人会再聚聚,彼此交交心,加强下团结。”
周景嗯了一声,微笑道:“那也好,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王延年呵呵一笑,摸着桌面,意味深长地道:“政治嘛,还是应该以妥协为主,大家都有敬畏之心,就不会轻易摊牌,从这个角度来看,你这次过来,还是非常成功的,值得庆贺。”
周景叹了口气,低声道:“不过,案子没办下来,还是觉得有些内疚!”
王延年摆摆手,笑着道:“小景,不要这样想,搞政治要讲智慧和谋略,更要顺势而为,当进则进,当退则退,不能逞一时之勇,要讲究多赢,只有实现利益交换,才能维持稳定的局势,在这方面,要向简洁珉学习,这个老狐狸真是不简单,做事十拿九稳,滴水不露,我愈发地佩服他了。”
周景笑笑,轻声道:“那好吧,王县长,既然晚上有应酬,我就不过去了,明天离开前,再去您那里告别,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也就不必再避讳什么了!”
王延年笑着说好,又叹了口气,摸着稀疏的头发,感慨地道:“虽然没有捉到鬼,可你这个钟馗,还是可以形成一定威慑的,连简书记都讲了,想见见你这位省纪委最年轻的副主任哩!”
周景听了,心情稍稍好转,摇头道:“那可不必了,简书记是火眼金睛,在他面前,我这几点本事儿,还真是拿不出手!”
王延年把手一摆,笑着道:“不要妄自菲薄,你还年轻,有大把时间可以学习,这就是旁人无可比拟的优势了,如果能抓紧时间,再进一步,早点转正,那说话办事儿的分量就更重了!”
周景点点头,微笑道:“老领导放心,我会努力的。”
“那就好!”王延年笑着回到桌边,又和周景聊了几句,把电话关掉,暗自琢磨半晌,就皱起眉头,喃喃自语地道:“看起来,这林安不能久居了,要想办法,早点离开才好!”
第二卷 小荷初露尖尖角 第48章 顶缸
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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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顶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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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初露尖尖角
第48章 顶缸
周景放下手机,开始整理行装,外面响起了一阵笃笃的敲门声,他回头喊道:“请进!”
房门被轻轻推开,曾勤明走了进来,愁眉不展地道:“老弟,这就要走了?”
周景嗯了一声,迎过去,叹息道:“没办法,上边下令,不让继续查了!”
曾勤明来到床边坐下,递给周景一颗烟,自己也燃上一颗,皱眉吸了几口,微笑道:“很正常,裴县长是林安的一面旗帜,威望很高,地方上的干部都很支持他,简书记也要保的。”
周景笑笑,低声道:“王县长刚刚打来电话,意思就是县委书记简洁珉保的人!”
曾勤明听了,有些奇怪,微微皱眉道:“找的什么人,这样有力度?”
周景吸了口烟,把目光转向窗外,轻声道:“好像是省政协的一位副主席。”
曾勤明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点头道:“知道了,那是位林安出去的老干部,也是唯一一位担任过副省长的老领导,严格意义上讲,林安这边的干部,以前都是那条线的人,只是老领导半退以后,安享太平,不大爱管事了,也不常回来,但林安如果有事情,他还是很关心的。”
周景微微一笑,点头道:“据说,他和我们那的大老板,纪委廖书记关系很好。”
曾勤明有些走神,半晌,才掸落一段烟灰,摇头道:“为保裴俊英,简书记是出大力气了!”
周景嗯了一声,轻声道:“不过,王县长也讲了,晚上他们几人会坐在一起商议,尝试妥协。”
“妥协?”曾勤明闻言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思索着道:“感觉不太可能,他们两人联手,占尽了便宜,哪肯那样轻易做出让步的,更何况,这场迫在眉睫的危机,已然被化解掉了。”
周景笑笑,神色轻松地道:“那也未必,简书记既然是成熟的政治家,当然清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该把对手逼到悬崖边上,那样会引发对手不计后果地孤注一掷,最终结果,也就是两败俱伤了,他既然肯坐下来谈判,也就意味着,还有通过谈判解决问题的可能性。”
“但愿如此!”曾勤明眉头拧成了川字型,叹了口气,把香烟熄灭,沉吟道:“希望渺茫啊,我还是抽时间和王县长商量下,要及早想出应对之策,免得到时对手回击报复,自顾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