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毕自负地微笑,说道:“你小子,谅你也不敢。”
他审视完了徐老爷子的批示,又拿起衡岳日报来,惊异地问我:“你拿张你们市的报纸给我,又要唱什么戏?”
我起身走到他办公桌前,指着头版头条说:“林省长去我们工业园区视察了,给予了高度评价。”
“你会玩!”老毕没看报纸,合上报纸闭目假寐片刻,睁开眼说:“你们玩逼宫游戏呢!”
我无奈地说:“毕处你懂我,我也是没办法了。”
老毕没搭理我的话,起身走到文件柜边,打开拿出一叠文件出来说:“本来想压到明年再给你想办法,现在你既然玩到这个地步了,我也只好帮你办会签。至于结果是什么,你都不能怨我!”
我连声说:“不会不会。毕处为我们衡岳市操碎了心。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是我们衡岳市人民的大功臣。任何时候,你想到衡岳市来,衡岳人民欢迎你1
“你小子!”老毕笑骂道:“遇到个鬼都有几句话说,这样的办事能力,我老毕是要称你一声老师的啊。”
老毕答应办会签,就是走个程序。这个程序走起来,快则三五天,要是想慢,十天半个月不是基数,一年两年的情况也是经常发生。
所谓会签,就是发改委形成报告,附上我的项目报告书,一路送领导签阅。由于资金划拨是个很复杂的工作,因此会签要经过至少三个部门。从发改委出发,先送主要领导审阅,同意了,画个押。再送主管部门,主管部门也画押了,就得送省长办公厅,如果省长签了意见了,报告就会去到财政厅。
报告到了财政厅,表示会签程序走完,接下来就是等钱到账。
这一套程序我太清楚了,因此我讨好地笑,说:“毕处,还得你多多关照,项目建设不等人啊!”
老毕瞪我一眼说:“我还不明白?放心,我给你盯着。你小子,几条破烟就把我使唤得屁颠屁颠的,老子心里不舒服啊1
我陪着笑脸说:“毕处,我懂。你确实辛苦了,今晚兄弟我做东,我们吃饭喝酒洗脚一条龙,敢不?”
老毕脖子一梗说:“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们两个对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老毕要办会签,手头的工作不是一般的多。我不好再他办公室打扰他,就告辞出来,准备回宾馆补一个觉。
还没出门,老毕在背后叫住我,他告诉我说,孟小雨自从上次在我这里拿了碑帖后,一直在打听我,说是要把碑帖还我。
我说:“毕哥你是知道的,那东西是我祖传下来的,我又不懂,放在手里就是一把破纸。孟秘书长是行家,这就好比宝剑配英雄一样,放在他手里,才会有价值埃毕哥,你要是有机会见到孟秘书长,就告诉他说,我陈风不想暴殄天物1
我故意一口一声叫着毕哥,从毕处的称谓叫到毕哥的份上,这是显示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是无比亲密了。
老毕倒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我的叫法,他正色道:“你还是去一趟他办公室,自己跟他说去。我可不给你传话1
我连声答应好,告辞他出来,转身便往宾馆走。
朱花语还在宾馆休息,她告诉我说,她今天已经请了假,不需要回学校上课。再说她一个研究生,也不像其他本科的小姑娘小伙子,一天必须要上几节课。研究生的时间相对还是比较自由,只要完成手头的课题研究,没人在乎你是不是在学校,或者在教室。
一想起朱花语,我身上的血就开始乱流,浑身感觉到热和奔放。
想起当年在春山县县委大院里第一次看到她,怯怯的犹如一朵牵牛花,藏在她妈和她哥的身后,一张脸羞得通红,本来是来县政府找麻烦的,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到后来做了我的秘书,简直就是一天一个模样。那时候我根本没心思去关注她,她来做我的秘书,也是县政府办魏延的馊主意,让一个弱不禁风的高中生来做一个常务副县长的秘书,这本身就是天方夜谭的笑话。
何况,政府对于秘书的配置有要求,男领导不能配女秘书。
但魏延就是给我配了,我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一切,缘由朱花语是关培山钦点的人,他放一个朱花语在我身边,我的一举一动就会尽收他眼里。
再后来,黄奇善这小子瞄上了她,一心一意要娶她做老婆。本来以为她与黄奇善会瓜熟蒂落,谁料到她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恋爱后,觉得黄奇善根本不是自己所爱的人,于是坚决与他分了手。
黄奇善在与她分手后,不知是感觉到失落还是其他原因,打死也不肯在春山县呆下去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从春山县团委书记的位子上,移到了衡岳市的一个局里。具体在什么局,他现在是什么职位,至今我是一无所知。
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就到了宾馆。
我出去的时候找服务台要了两张房卡,因此我不需要喊她开门,径直刷卡进去。
朱花语裹在被窝里,一头黑发散落在洁白的被子上,显得风情万种。
她已经熟睡,对于我的到来一点知觉也没有。
我轻手轻脚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来,看着被子里一张白里透红的俏丽面庞,心头像拂过一丝春风一般的惬意。
我不想打扰她睡觉!昨夜她为我担心了一夜,现在的她,如婴儿一般的沉睡,这一切让我感到世界的安静和柔和。
我连电视也不敢开,只是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就觉得睡意一阵阵袭来。
就在我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我感觉背后有一双手朝我抱过来,还没等我回过头去,我的后背已经贴上了一具柔软的躯体。
第六百六十三章有你在,天就在
到了省城,不去徐孟达的会所,我的心里就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空落落的不好受。
徐孟达的会所还是没营业,会所里有些东西已经搬走,从架势上,是要装修。
我一脚踏进去,迎面就遇到省组织部的端木久明。
他一眼看到我,惊喜地喊:“陈风,你怎么来了?”
我问:“徐哥在不?”
端木回头看了看说:“不在,有一段时间没来了。这不,会所要装修,改成薛老师的工作室。”他打量我一下继续说:“不过,薛老师在,你要不要进去?”
我爽朗地笑,说:“来都来了,当然要进去看看。”
端木却不进去了,说自己是送装修设计图过来,还要赶回去上班,晚上他过来陪我吃饭,请上徐孟达和薛老师,一起去郊外的一家专门做土菜的饭馆。
端木匆匆告辞走了,我在门口徘徊了一会,昂首挺胸进门。
薛冰脑后的头发用一块白色带兰花的手帕扎着,一袭落地白色长裙,正坐在落地台灯前专心致志地看着桌子上的图纸。
她没发现我进来,因此她头也没抬地说:“师傅,你们包装稳些,这些东西要送到乡下去的。”
我轻轻咳了一声,她闻声抬头看见我,轻轻笑了一下说:“怎么是你?”
我说:“是我。”
“钱拿到了?”她问,低下头继续去看图纸,见我没回答,又抬起头招呼我说:“你随便找地方坐。这里有点乱,有些东西要打包送到乡下去。”
“送乡下?”我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