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讪讪地笑,心里却是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
老子一番好心,想拍个马屁,却一掌拍在了马蹄子上了!
姨父过来,满脸堆笑地与黄山部长打着招呼。黄山部长颔首微笑,说了一句:“都进屋吧1
家里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就等着我们去大快朵颐。
陈雅致局长拿出来两支酒,一支白的,一支红的。说男人喝白的,女人喝红的。又说她与小姨他们是长辈,我和黄微微以及我儿子年年是小辈,这一张桌子,老中青三代,就是个历史缩影。
我老老实实帮他们都倒好酒,等着黄山部长开口说话。
在黄山部长家里,吃饭是有规矩的,他不动筷子,谁也不敢动。陈雅致局长不敢,黄微微不敢,我更不敢。
黄山部长扫视一眼全桌,端起面前的酒杯说:“今天这杯酒,就是祝贺陈风走上新岗位。现在我有几句话要说,所以请来了你小姨和你姨父。”
我这才明白,小姨来,不是黄微微请的,而是黄山部长邀请来的。
黄山部长拿着杯子与小姨碰一下说:“小蒋啊,你是陈风的小姨,就是她的长辈。你是看着他长大成人的,所以啊,请你们来,也是让陈风知道,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希望你们幸福。你说是不是?”
小姨点头陪着笑说:“黄部长说得真好。我们家陈风啊,就是个小孩子,好需要黄部长和陈局长多多管教。”
陈雅致局长淡淡一笑说:“小陈现在也不错了,这次上来,就是正处级干部,在衡岳市算得上一号人物了。”
黄山部长眉头一皱说:“算什么人物?骄傲了?”
我赶紧谦虚地说:“爸,我妈不是这个意思。她是让我好好做人,好好做事。”
陈雅致局长满意地笑,撇了一下嘴巴说:“你看看,孩子多懂我。”
一桌子的人就都笑起来,黄微微悄悄在桌子底下掐了我一把,我侧眼去看她,发现她眼角眉梢全是幸福的笑。
一桌饭吃到一半,黄山部长才转头对姨父说:“小张呀,听说你找我?今天就我们一家人在,没外人,你直接说吧。”
姨父被他突然冒出来这句话弄得楞了一下,随即举起杯子说:“黄部长,我哪点小事,你还挂心上,感谢啊!”
黄山部长笑道:“你现在是我们衡岳市知名的大企业法人代表,别人想请你还请不到,今天你能来我老黄家,就是给我老黄的面子。再说,我们是儿女亲家,有什么话什么事,都好说。”
我偷眼去看小姨他们,发现她和姨父交换了一下眼色。
我心里想,小姨他们有什么话要跟黄山部长说?
刚好我儿子哭了,我赶紧离开桌子,抱着儿子去洗手间。
黄微微跟着我过来,我抱着儿子问她说:“老婆,你爸这是唱哪一出?”
黄微微与我一样,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按照黄山部长一贯的作风,他是很少与商人打交道的。即使如当初入股小姨的路桥公司,黄山部长对此也一直保持不闻不问。
现在他突然邀请小姨夫妻两人来家里吃饭,而且还在酒桌上说那么一番话,这里面一定有他的含义!
黄微微看我一脸着急的样子,扑哧一笑说:“老公,你担心什么呢?”
我轻轻地说:“我估计姨父他们来找爸,应该跟我要要去的新单位有关。”
“是吗?”黄微微瞪大了眼:“你这下升调本来就不合常理,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可不是好事。”
我点点头说:“老婆说的在理。”
“不行。我不能让他们达成某种默契。”她扔下我,抱着孩子径直往客厅走。
我没跟着去,我关上洗手间的门,摸出烟来点上。
我现在需要黄微微帮我出马,面对黄山部长和小姨,谁我都不能拒绝!谁我也拒绝不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君子一言
徐孟达和薛冰回了国,端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让我去省里聚会。
接了电话我犹豫不决,不去,徐孟达和端木会有看法。去了,又该如何面对薛冰?
我的任命公示就快到期,如果公示期间没有异议,我将在下个月就要去履新。此次履新,是我三年来实现的三连跳,衡岳市官场已经对我的升迁有不同的声音。
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不能乱了阵脚。
信访局的班我照常上,但基本已经不管事。历练找我私下聊过,希望站好信访局的最后一班岗。他感叹说,明年换届他要是上不去,就只能去人大或者政协。他工作几十年,功劳不敢说,苦劳还是有一点的。
我知道历练的履历,他的过去与我多少有些相似。历练是从人民公社开始进入仕途的,他先是公社的宣传委员,由于写得一手好字,还能写漂亮的文章,因此这些年来,也算顺风顺水。历练的最大梦想就是摘去头上的“副”字帽子,但命运在最后关头没垂青他,他在副秘书长的位子上坐了快十年,屁股坐起了茧,依然不见有挪动的迹象。
历练跟我感叹这些往事的时候,我表面上装作认真听他教诲,心里却是天马行空,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去。
信访局的这几个老头都到了要退的年龄,历练无限惋惜地对我说:“小陈啊,我是看好你的。本来我想啊,这一两年扶着你走一程后,就将信访局交给你的。但是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埃不过现在也好,你先到需要你的地方去,再锻炼锻炼,为今后更高的目标打基矗”
我不置可否地笑,历练的每一句话我都没放在心里,唯有最后的一句话,让我暗自激动了一小把。
倘若我顺利上任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的位子,我的身份将会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行政级别高了半级还不算,关键是以后市政府开会,只要涉及经济建设和工业发展的,我都必须出席或者列席。按照衡岳市对开发区的管理,工业园区是独立的单位,级别与区县级同等。
当初郭伟在工业园区是个副主任,一把手至今未落实到人头上。现在我的公示表上明确注明“拟任市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这就是说,我只要上任,就是一把手。
官场上,一把手与二把手虽然之隔着一个数字,各项指标却有着天壤之别。任何事情,一把手不点头,谁也不敢表态。这点我在春山县的时候就心有体会。当初只要刘启蒙不发话,我就寸步难行。
我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这让端木很不爽,他说他给我电话,不是他的意思,是孟达的意思,让我掂量一下轻重。
端木的话说到这个地步,我再不作出反应,就显得自己很不失时务。于是我告诉端木说,这两天手头有点小事要处理,星期五晚上我一定赶到省里去。
挂了端木的电话,我又打电话给甘露,问她周末要不要回省里去。
甘露听说我要去,答应说一起走,她刚好要去省里找孟小雨要钱。
我一听要钱,精神好了许多,赶紧问她要什么钱。
甘露笑着说:“省里问中央要钱,我们市里当然问省里要钱。现在不是没钱,钱多得很,就看谁能要得到。”
我酸溜溜地说:“孟小雨肯定愿意给钱给你,反正他手里的那些钱早晚要给下面。至于我,他是不会给我一分的。”
甘露问我说:“陈风,你现在公示要担任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上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