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微微笑颜如花地说:“当然是他请。”
“为什么?”
“他其实不是请我们,是请薛冰。他请美女吃饭,我们只不过是个陪客。”
我的心里隐隐作痛。黄微微的言语里,显然是想促成他与薛冰的好事,我的一番义正词严的说辞,让她完全放下了戒心,以为我与薛冰,就真的是冰清玉洁的关系。
我放开捂着的话筒说:“你请就你请,我们过去啊。”
话筒里的郭伟倒迟疑起来,支支吾吾半天说:“薛老师不愿意去。”
我心里一喜,脸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流露。
薛冰拒绝与我们一起吃饭,与我心里的愿望完全一致。我也不想与她一起吃饭,特别是身边还有个黄微微,以及郭伟在。
我转头对黄微微说:“郭伟说,薛冰不同意。”
我把电话递给她说:“你跟他说。”
黄微微接过电话,不高兴地问:“郭伟,怕是你心里有鬼,怕我们打搅你的好事吧?”
我不知道郭伟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只是看到黄微微脸上浮上来一层笑容。
聊了几句,她挂了电话,递给我说:“算了。人家有好事。我们可不想舔着脸去。干脆,我们回家,我今晚下厨,做一顿西洋餐,慰劳慰劳你。”
我奇怪地问:“我们不回家去么?”
“当然回家。是回我们自己的家。”
她启动汽车,走了几十米,才突然想起来一样猛叫道:“哎呀,我们应该先去买菜啊。”
像她这样娇滴滴的姑娘,一生下来就在蜜罐子泡着。从来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怎么会做饭呢?
黄微微显然看穿了我的心思,笑道:“你怀疑我不会,是不?”
我赶紧说:“没有啊。我老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但会,而且精。我怎么会怀疑呢?”
黄微微认真地说:“不怀疑是对的。陈风,我跟你讲,你吃了我做的饭,你就知道什么叫美食了。”
她自负地笑,让我心里一阵温暖。
买好了菜,我双手提着,跟在她身后朝车边走。
刚到车边,听到一声大叫:“是领导啊!”
闻声看过去,就看到钱有余腆着一个大肚子,肋下夹着一个黑色的小包,嘴里衔着一根牙签,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朝他身边看了看,除了他一个人,没有其他人。
钱有余看我手里提着的菜,大惊小怪地叫道:“领导,你还买菜啊。”
我笑道:“我不买菜吃什么?”
钱有余啧啧地赞道:“这么大的领导,亲自买菜做饭。我可是第一次见识呢。”
一眼瞧见黄微微,愈发的大惊小怪起来,夸张地嚷道:“领导,你怎么能让夫人做饭呢。”
我将菜放进车后尾箱,合上盖子说:“我做不行么?”
“当然不行。”钱有余一把拉住我说:“领导日理万机,做饭这等小事,无论如何不能占了你宝贵的时间。这样吧,我请。”
我正要推辞,黄微微在一边说:“钱老板,我们下班回家做饭,家家都是这样的。领导也要吃饭啊。”
黄微微认识钱有余,她去过苏西,没有他不认识的人。只是跟大家不熟而已。
钱有余拖着我不放手,执意要请我们去吃饭。
我笑着说:“老钱,看你的样子,都是吃过了饭的,再请我们吃,难不成你一个人坐在一边看着?”
钱有余跟着笑道:“谁说我吃过了?”说着拍了拍肚子,一副饥饿无比的样子。
“牙签都叼上了,还说没吃?”我不想再跟他纠缠,拉开车门要上车。
钱有余霸着车门不让我上车,先是第一根烟给我,接着忙着掏打火机点火。
黄微微眉头一皱说:“车里可不许吸烟啊。”
我就避开钱有余的打火机,将烟夹在手指间,指着车后尾箱说:“老钱,没事你去忙。我刚买了条鱼,再不赶回去杀了,死了就不新鲜了。”
钱有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一条鱼,多大的事。死了扔了就是。”
我生气地说:“老钱,我们拿工资吃饭的人,哪敢像你一样浪费!一条鱼,几十块钱,扔了不可惜?”
“钱我出。”钱有余大喇喇地要掏钱。
他的这个动作让我无比生气。钱有余这人不坏,但有一条他永远也学不会,以为任何事,只要有钱就能搞定。
钱有余算不得暴发户,他的钱一分一厘,都是血汗钱。年青的时候做木匠,有了一点小积蓄。逢上改革开放,有人帮他,开始做包工头。到后来,事越做越大,管理逐步像模像样。到今天,已经是衡岳市几个小有名气的建筑承包商了。
“老钱,你再唧唧歪歪,小心老子踢你。”我骂他,脸色罩上一层寒霜。我的这个动作是做给黄微微看的。黄微微之前给我说过几次,尽量不要跟这些做生意的人走得太近。
钱有余一听我骂他,愈发兴奋起来。他与赵德全一个秉性,越骂他,他越觉得舒服。
钱有余在苏西的投资,现在已经有了眉眼。他只要在苏西出现,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他,而且毕恭毕敬,让他心理很是安慰。
“领导,今天不管怎么样,你都得给我一个面子。这个饭,你一定要吃。”
“不吃不行?”
“如果你觉得我老钱面子不够,没关系,我把柳镇长请来陪你们,应该可以了吧?”
我吃了一惊问:“柳镇长也来市里了?”
“是啊,昨日来的。镇里要检查企业办的工作,来了几个人。正在苏西镇的公司里坐着呢。”
“金玲的店里?”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