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秘书 第452节

我曾对着镜子打量自己,里里外外,从上到下,每一个毛孔都寻访过一遍,终究没能找到能发出如此气场的东西。

“小陈,你们去玩吧。”关培山下了逐客令。

简简单单的一个“小陈”的称谓,是上级对下级居高临下的称呼,是长辈对晚辈爱惜的称呼。让人不知不觉在气势上矮下三分。

他叫我们去玩?玩什么?

我心里嘀咕。我身后跟着女人李莲,这样我们就不能玩男人爱玩的事,而在麒麟山庄,还有什么值得玩的呢?

正在犹疑,邓涵宇笑着问我:“夜钓不?”

“钓什么?”我脱口而出。

“除了钓鱼,你还想钓什么?”邓涵宇不客气地揶揄我,眼角眉梢都是讥讽的笑。

邓涵宇恨我,我深知。

他在我手底下败过一塌糊涂,一局定输赢几乎让他倾家荡产。又在逐鹿副县长位子时被我暗度陈仓。

他突然说“夜钓”,是何居心?

邓涵宇没有高雅得要夜钓的情趣,他就一俗人,一个俗得只认识金钱、地位与女人的人。

夜钓是件很辛苦、很孤独、很寂寞无聊的事。

既然邓涵宇有此闲心,我何乐而不陪?何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邓涵宇究竟想做什么,不在夜钓中获得一丝信息,还能从哪里获取?

邓涵宇是关培山身边最信得过的人,他跟着关培山干了那么多年,从城关镇镇长走到经济领导小组副组长的位置,不能说他没下过血本。

尽管他有一个做县长的老爹,毕竟父子不在同一个官场,远水难救近火,胳膊再长,也有伸不到的地方。所以,他跟着关培山走,是最明智的选择。

“既然邓组长有雅兴,我必须要舍命陪君子。”我说,皮笑肉不笑。

一边的李莲大惊小怪叫起来:“你们两个男人去钓鱼,我干嘛?”

“想干嘛干嘛。”邓涵宇笑道。

“这夜里冷飕飕的,哪里会有鱼钓啊?”李莲狐疑地说:“别蒙我了,钓个屁鱼。”

“李妇联,你等着看吧,看我能不能钓到鱼。”邓涵宇站在大厅里,高声叫着老残拿钓竿。

老残似乎早有准备,还没等他的话音落下去,就抱着几根钓竿冒出头来,笑嘻嘻地说:“老邓,我做好鱼窝子了。”

“几个?”

“当然是两个。公平嘛。”老残钓鱼的装备齐全,长短杆、海竿,一应俱全。

“出发。”邓涵宇带头出门。

塘边的灯光幽幽暗暗,站着一个农人,手里举着电筒,照着路让我们过去。

围着水塘是一长溜的茅棚,上面盖着的稻草还能闻到田野的香气。

茅棚的地板是清一色的木质地板,踩在上面吱吱呀呀的响。

每隔三五米远,有一个钓台。钓台边一张木制小凳,一套精致的茶具。

邓涵宇径直走到一个钓台边,回过头对我说:“陈风,我们得下个赌注。”

我笑道:“钓鱼我不会。今日虽然舍命陪你,却不能真舍了命。”

邓涵宇笑道:“放心,没人要你的命。再说,钓鱼这事,靠的是运气和耐心。”

我在黑暗中笑,邓涵宇开始露出了他的尾巴。

“你有运气,我有耐心。咱们试试,看耐心能不能拼过运气。”

“试试也好。”我说,走到另一张钓台边。

跟在我身后的李莲被冷风一吹,大声叫道:“我不陪你们玩了,我要到屋里去。冷死人了。”

邓涵宇就着灯光上鱼饵,头也没抬说:“李妇联,你还真不能回屋里去。你想啊,我们两个下个赌注,总得有个见证人。”

“我见证什么呀?我不见证。”李莲拒绝道。

“这个由不得你了。既然来了,古话说,既来之,则安之嘛。实在要是冷,不如叫陈风脱件衣服给你披上。”

“我不要。”她抱紧双臂,拒绝邓涵宇的建议。

“你不要他的,披我的吧。”邓涵宇起身作势欲脱衣服。

“都不要。你们男人衣服上,都是烟味,我恶心。”李莲笑嘻嘻地跺了一下脚。

“你家老莫也吸烟,你恶心了?”邓涵宇一边上鱼饵,一边调笑着她。

“老莫是老莫,他是我老公。老公身上的衣服,就是臭,我闻着也香。”被李莲一顿抢白,邓涵宇无可奈何地讪笑。

“你来我这边,看我钓鱼。”邓涵宇说:“我身上阳气高,会温暖你。”

“滚吧你!”李莲嬉笑道:“你一个空心萝卜,阳气还能高过人家黄花伢子?老娘才不上你的当。不去。”

“不来也成,你就陪着你的陈县长,看我们谁先钓到第一条鱼。”邓涵宇说着把钓竿甩下水。

水面响起一声轻微的声音,带着荧光的浮标在水面若隐若现。

随着钓竿下水,水面上突地跃起一团银白色的光,转瞬即逝——一尾鱼跃出了水面。

我信心大增,有鱼儿跳出水,说明鱼并没有潜在深水里。鱼儿会咬钩!我暗暗对自己说,同时对老残所说的做了鱼窝的话,深信不疑。

鱼饵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只觉得香喷喷扑鼻,让人有咬一口的欲望。

小时候我是钓过鱼的。七八岁的时候,我家门前还有一条小河沟,河水清澈透底,天气好的时候,真有鱼翔浅底的意思。

小河沟直通湘江河,倘若涨水,便能看见大鱼小鱼成串往上游。此时若拿张挂网,往河里一捞,收获必定让人满心欢喜。

我老娘是不允许我独自去小河边的,我只有在我小姨的照看下,才能跑到河边浅水里尽情地戏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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