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着掀开了牌,摆在大家眼前的赫然就是一张A,一张方块A,红兮兮的亮瞎人眼。
先是黄奇善杀猪一样的嚎叫,接着就是李妇联一把抱住我,嘴在我脸上一顿乱啃。
我们绝杀邓涵宇!
三张A,他要赔我十五番,算下来,这一局直接要了他的命。邓涵宇要赔我一百多万!
邓涵宇先是盯着牌看,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又拿过我面前的牌,在灯光下仔细地瞧,瞧了半天,突然反转一脚,把瘦不拉几的发牌庄家踢翻在地,吼道:“我日你娘!”
庄家哭丧着脸趴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半声也不敢吭。
“怎么回事?你告诉我!”邓涵宇把庄家从地上提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他气得鼻子都歪了,就这小子的一个细微动作,让邓涵宇落入了我的圈套。
“见鬼了呢。”庄家迟疑地说:“我可没失手过。”
话一出口,想收回来已经不可能,赌输了的人立马就围住了邓涵宇,质问他说:“邓镇长,想不到你也是这样的人啊,请个专业的下套给我们。”
邓涵宇陪着笑脸说:“大家别信他,这就是杂种,满口放屁。”
“他放不放屁我们不管。你得把钱吐出来。”桌子边的人气势汹汹地说:“不给钱,你别想出这个门。”
来赌钱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输钱可以,不能输了面子。知道了被人下套,简直比输个倾家荡产还来得没面子。
“愿赌服输哦!”邓涵宇有气无力地说。
“输你妈的头!老子相信你是个国家干部,没想到你比街头的小混混还不如,赌博出老千,按江湖规矩,是断手还是断脚,你自己挑。”说这话的是春山县的一个小老板,开了几家汽车行,原来干的就是打家劫舍的勾当,搞了几个钱,转行干起了汽车配件,却还是跟江湖上的人藕断丝连。
邓涵宇低头不语,脸色惨白。
“你自己说吧。”其他人一看这阵势,想要去桌子上捞点本钱,没想到早被黄奇善一把抱到怀里了,正跟李妇联有滋有味地清点。
李妇联的老公是县公安局看守所所长,这些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手到她怀里来抢钱。只好又回转身去,把邓涵宇堵到一个角落里,让他拿钱赔偿。
另一个女人从包里掏出手机,指着邓涵宇说:“邓镇长,你要是不把我输的两万块退回来,我现在就给我老公打电话。”
说这话的女人老公是县委组织部组织干部科科长。
“苏素,你也逼我?”邓涵宇几乎要哭出声来。这三张牌,要了他的命了。
“你不是个人啊。算我瞎眼了。”叫苏素的女人气愤地一跺脚:“算了,我走了,你看着办吧。”
苏素一走,屋里的人楞了一下,又有两个跟着走了,屋里就剩下汽车行的老板了。
这家伙半点没要走的意思,拿手抵住邓涵宇胸前的衣,把他顶在墙上,从裤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在邓涵宇的脸上比划着说:“不拿钱,老子废了你。”
我走过去,盯着他说:“放手!”
声音不大,但很威严。这几年我学会了官腔,知道在什么场合用什么语调说话。
汽车行的老板轻蔑地看着我,拿刀指着我吼:“不管你的事,滚一边去!”
我淡淡地笑道:“要是我非要管呢?”
“老子连你一起废了。”说完放开邓涵宇,朝我扑过来。
我侧身一让,抓住他的后颈衣领,对着他的膝盖,一脚踢过去,他就像杀猪一样嚎叫着扑倒在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把一条腿压在他的后颈上,抓住他的手反转过来,稍一用力,他就再次杀猪般的嚎叫。
我从他手里轻轻接过弹簧刀,在他贴着地板的脸上拍了拍说:“小子,要玩狠的,你还太嫩了。”
“一共是十一万三千。”黄奇善兴奋地喊:“邓镇长,你要赔十五番,一共是一百六十九万五千块。拿钱来!”
“我哪里能拿这么多钱来赔啊!我赔不起!”邓涵宇一扫过去飞扬跋扈的神色,像条死狗一样喃喃说道。
“要是你赢了,你会不叫陈风赔你?”黄奇善凑近邓涵宇,嘴角泛起一丝讥讽说:“你不是说,春山县除了你邓镇长敢叫穷,没人敢叫富了么?”
邓涵宇低垂着头,任黄奇善取消,腮帮子鼓得老高,大概是恨得咬牙切齿。
我把汽车行老板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说:“今晚这事,到此结束。谁敢出去乱嚼舌头,老子决不轻饶。你走吧。”
汽车行老板唯唯诺诺地点头,我刚才故意用了点力,他的手至少要痛半个月,我知道。
等到汽车行老板一走,我过去牵着邓涵宇的手说:“邓镇长,不就是一百多万的赌债么?愁什么呢?算了,开个玩笑而已嘛,难道还真叫你还钱?”
邓涵宇不相信地看着我,脸上露出喜色。
“陈镇长,你真不要?”
“不要!”
“不是开玩笑的哦。”
“谁开这个玩笑?放心吧。”我说,转身对李妇联和黄奇善说:“你们把这钱拿去吧,我一分不要。”
“你什么意思?”黄奇善惊疑地问我。
“没意思!”我说:“叫你们拿去就拿去,那么多唧唧歪歪干嘛?”
李妇联一听,忙着把钱分成两堆,拿了自己的一份,塞进包里,匆匆要走。走了几步,回过对我说:“黄花伢子,姐改日请你喝酒啊。”
我笑道:“嫂子,你放心,这酒我一定喝。你不请,我也要去你家讨杯酒喝。”
李妇联显然是误会了我的意思,脸上一红,扭捏着说:“随你!”
第304章 谁能放人?
收拾了邓涵宇,我在向副县长前进的道路清除了一道障碍。邓涵宇是副县长的最佳人选,个人资历,社会背景,舍他其谁?
刘启蒙书记的忠告言犹在耳,可我,是个不信命的人。与命运做斗争,多年来,我矢志不渝。比如我从编外的人跃身成为体制内的人,这其间有运气,有斗争,但我更相信,个人的努力占主导。
邓涵宇在春山县的政治前途宣告终结。只要我愿意,他随时会为我卖命。不是因为他输给我一百多万块钱,而是他找老千一事,只要说出去,他的结局就只有一个——等死。
与其树一个敌人,不如化敌为友,最彻底的是把敌人变成走狗。只有狗,才会对主人俯首帖耳!
放眼整个春山县,能与我匹敌的就只剩下郭伟一人。绊倒郭伟,副县长的位置就只有我能坐。郭伟回衡岳市,自然有他的打算,他的暗度陈仓计划我了如指掌。郭伟的唯一胜算就是能博得陈萌的欢心,只要他做了陈书记的乘龙快婿,谁人也不能与其争锋。
时间很急,迫在眉睫。县委放出话来,副县长人选在春节前要定下来,过完年后的三月,人大会走个过场就名正言顺。